“大草原平坦遼闊,壯美無垠,沒有丘陵,少有樹林,沒有道路,輕易也見不到聖城的蹤影,隻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季風吹過,草葉擺動就好像綿綿不息的波濤。所以,大草原又被稱為沃頓草原,或者沃頓草海。”
莉莉娅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問道:“為什麼叫沃頓草原?”
“因為沃頓河。”亞伯勳爵笑着解釋道:“夫人,沃頓河是一條橫貫大草原的淺水河,她是大草原的生命河,十二聖城就分布在沃頓河的兩岸。草原人把她叫作卡麗桑河,意指母親河。”
“沒人知道沃頓草原到底有多大,也沒人确定沃頓河的源頭在那裡。草原人傳言沃頓河源自大草原最西邊的鬼影森林,那片森林後面有一道高聳入雲的山脈。學者們認為那條山脈十多铎王國西北角沃倫山脈的一部分。沃頓河的名稱也由此而來。”亞伯勳爵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道:“沃頓河既寬又淺,最窄的河道也有十多米,最深的地方不到一米。她蜿蜒崎岖,有許多支脈,并形成大面積的草甸濕地。那裡水草豐美,栖息着數不盡的羚羊、野馬、野驢、草原犀,還有短角野牛。當然也少不了棕熊、狼群、月刃豹之類猛獸,據說有人瞄見到過可怕的劍齒獸。我個人認為傳言屬實……大草原的動物實在是太多了,光野牛就不會少于千萬隻。”
“我有幸見過一次野牛群遷徙的情景……我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彙來形容那種壯觀的場面。我想即便是騎士也沒有辦法在上百萬隻奔牛的蹄下幸免于難。”亞伯勳爵感概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不過,對人類威脅最大的還是草原裡的豺狼人和食人魔。尤其是那些豺狼人,它們行動矯健,感知敏銳,馴養草原灰狼作幫手,老遠地就能聞到人類的味道。如果,商隊被這些畜生盯上了,那可要小心了,必要的時候得放出紅眼鴉,向聖城求援。”
“向聖城求援?”維克多抓住關鍵點,興緻勃勃的問道:“亞伯老師請詳細介紹一下聖城的情況吧。他們如何确保商隊的安全?城内有那些勢力?又是怎樣運轉的?”
亞伯勳爵恭敬的道:“大人,沃頓草原的12座聖城控制着近50萬平方公裡的面積,人類主要在這片區域中活動,除此之外皆是荒野。”他頓了頓,又道:“大人,我們雄鹿商會隻去過聖盔城、聖羽城和聖铠城,其他聖城的情況我所知不多,但都大同小異,我就給您介紹一下最大的聖铠城吧。”
維克多攪動咖啡杯裡銀勺,颌首道:“那就聊聊聖铠城。”
“聖铠城坐落于沃頓河南岸,離多铎王國的白水要塞隻有17天的車程。它約莫22平方公裡的面積,沒有城堡,沒有護城河,隻有壕溝和一圈24米高的石制城牆,這道城牆的下半部分是光滑的灰岩,上半部分是用碎石和灰漿砌起來的。目前,這座草原城市歸撒桑帝國的伯爾尼公爵所有,城鎮事務由教會的杜拉女牧師管轄,她的麾下有1000名聖武士和23位神父,伯尼爾家族的普斯裡大騎士率領800名撒桑騎兵駐紮在城内,他們隻負責保衛城池和領地,不參與具體的管理工作。”
維克多皺眉問道:“這麼點兵力,這麼矮的城牆,怎麼能擋住多铎人的突襲?教會從不插手領主之間的戰争。難道是草原人在幫助撒桑軍隊抵禦多铎人?”
亞伯搖頭道:“草原人和教會一樣,他們也不插手外人的戰争。至于,多铎為什麼沒有進攻聖铠城,我就不得而知了,估計是有其他原因。作為中立的商隊,我們不關心,也不打聽這些事情。”
維克多點點頭,擡手示意亞伯繼續介紹。
“平時,聖武士和撒桑騎兵攜帶10天的幹糧,外出巡視,清剿聖盔城周邊的怪物。草原牧民一般不居住在城内,他們驅趕牲口逐水草而居。到了水之季,牧民便回到聖城,在城外搭建帳篷,宰殺牛羊,出售獸皮牛角和馬匹牲口,購買糧食軍備。等渡過雨雪兩季,牧民們将再次離開聖城。”
“商隊可以在聖铠城買到撒桑帝國的糧食和亞麻布、牧民的牛羊肉、優質皮革、羊毛織品,各類草藥,還有馬匹牲口。大多數小商隊往往止步于聖铠城,而我們這些暢行無阻的大商隊會繼續北進,再走20多天的路程,就可以進入撒桑帝國。不過,我們要向聖城繳納每人1金索爾的渡橋費,聖城的牧師也會給我們三隻紅眼信鴉,方便我們遭遇不測的時候,向聖城求援。”說到這裡,亞伯苦笑道:“我們雄鹿商團繳納的渡橋費少則7、8百,多則上千。因為,我們要雇傭數百人的傭兵護衛。”
維克多問道:“為什麼要雇傭這麼多人?草原上的豺狼人很猖獗嗎?”
“豺狼人隻是一方面,主要是防備草原牧民。”
莉莉娅驚訝地道:“這怎麼可能?老哈姆就是草原牧民,他說草原的兒子彪悍勇敢,熱情好客,草原女兒美麗多情。草原人都是光輝之主的虔誠信徒,不會傷害旅人,反而救助落難者。”她轉頭對維克多說道:“老哈姆從不撒謊!”
“美麗的夫人,您的手下确實沒有撒謊。草原人無論男女個個騎術精湛,箭法如神,彪悍勇猛。他們一人雙馬,駕鷹牽犬,能在馬背上用反曲弓射中200米外的草原旱獺,敢于用彎刀和棕熊肉搏,小股的豺狼人盜匪根本不敢和草原戰士對抗。”亞伯面色古怪的說道:“牧民不傷害旅人,可他們的熱情卻讓人受不了……”
“牧民部族遇到小商隊或者旅人,一定會熱情的招待他們。不把客人灌醉,他們絕不罷休,然後……他們讓自己美麗多情的妻子或者女兒陪侍客人。”
莉莉娅粉臉微紅,維克多則玩味的問道:“客人醒了之後呢?”亞伯搖頭失笑,“那就别走了,安心的當個牧民吧!如果強行要走的話……”維克多放下銀勺,接口道:“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女人也睡了,再要走,那就是對草原人的侮辱,又是在野外……呵呵,連人帶貨一起留下。”
“牧民部族中的勇士不是騎士嗎?他們身為貴族怎麼能這樣……這樣蠻橫?”莉莉娅漲紅了臉,氣呼呼的說道。
亞伯輕蔑的笑道:“勇士也能算貴族?他們早已失去了家族的姓氏和騎士的榮耀,他們血脈駁雜,最強的勇士也要依靠撒桑帝國的提供的洗練藥劑才能晉升為見習騎士。牧民勇士的舉止和普通牧民沒有區别,有的勇士甚至不是牧民的首領。”
教會和撒桑領主共治聖铠城,它是草原裡的庇護所,補給站,貿易口岸,軍事據點,也是教會為草原人信徒設立的教堂。盡管神職者對草原牧民的影響力巨大,但牧民仍然屬于半野民。草原人遊牧為生,居無定所,他們雖然有信仰卻無法時常在教堂祈禱,也不需要供奉領主,而領主隻能通過貿易獲取牧民手中物資。所以,三者沒有構建出穩定的保護、救贖和奉獻的關系。草原牧民類似于山民,隻不過牧民更強大,更團結,他們甚至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和傳統,可以被稱為沃頓人。
為了抑制獸人勢力的蔓延,當權者必須容忍沃頓人的半獨立性。對于遊牧民而言,人口資源極其重要,熱情好客的互助精神是他們團結同胞,繁衍壯大的根源。這和山民接納落難者的習慣如出一轍。
試想一下,一個牧民小部族遭遇豺狼人的襲擊,部族成員四散逃命,他們失去了賴以為生的牛羊,在茫茫大草原上不是餓死就是被野獸吃掉,如果其他牧民部族不伸出援手,那麼沃頓人的整體實力将不斷削弱,難免要在殘酷的生存競争中消亡。任何一個沃頓牧民都不希望自己落得同樣悲慘的下場,當所有人都需要的時候,熱情豪爽,妻客留人的風俗也就成了一種理所當然的傳統。
話又說回頭,失去了豺狼人氏族的威脅,沃頓人會變得和地球上的匈奴民族一樣,依靠戰争去掠奪人口和财富。
其實莉莉娅一點都不在乎草原人是熱情還是蠻橫,這種風俗習慣成了自由民商隊北上的阻礙,那就不行!亞伯勳爵臉上也挂着冷笑,看來大型商團面對熱情的沃頓人就算不會被吞并,也要和他們交易,那2成的粗糖就是這樣賣給了牧民,至于牧民保障了商路的安甯,他是絕不會考慮的。
屁股決定腦袋不外如是。維克多心裡覺得好笑,但他不得不承認,小規模的走私商隊不可能穿越沃頓大草原。
亞伯端起杯子,喝了口又香又苦的咖啡,繼續說道:“商隊在撒桑帝國邊境的馬蹄鎮稍作休整,再向北走四天就到了銅戟城――戴克裡安家族的主城,也是商隊的終點。我們在那裡交割貨物,再用青麥和亞麻布裝滿馬車,然後沿路返回。”
莉莉娅好奇的問道:“撒桑人的城市是不是像野民的村寨?”
“呃……夫人,盡管撒桑人的野蠻的名聲一直在三王國流傳,但我向您保證這不是事實。”亞伯頓了頓,說道:“銅戟城是我見過的最繁華的城市,那裡人口稠密,貿易發達,秩序井然,街道很幹淨……當然,它的環境和秩序不能和約克家族的金水城相提并論,更比不上平湖鎮,不過它的規模是金水城四倍,有近30萬的人口……”維克多插口問道:“撒桑帝國有多少人口?多少軍隊?有什麼特産?那些商品比較緊俏?帝國内部勢力有那些?”
亞伯尴尬的道:“大人,我對撒桑帝國的了解并不多……我們雄鹿商團隻到過銅戟城。撒桑帝國的溫布爾頓家族在銅戟城設有商會,我們隻要和他們交易就行了。除非是去參加條頓公國舉辦的野蠻人大集市,否則我們不需要跑太遠,而且那是劍齒虎商團的任務,他們才是索菲娅大人的心腹……”
“說你知道的。”維克多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