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突然安靜下來,此時響起的開機鈴聲顯得特别突兀。
她和郭宇前前後後的那點小暧昧和小錯過朱潇都一清二楚,特意轉過來一趟也是有話跟他分享,“師傅,我……”
朱小鹿話突然頓住,朱潇擰着眉看過去,隻見她盯着手機屏幕,嘴唇死死的抿着。
“怎麼了?”朱潇走近兩步。
“沒什麼。”朱小鹿起身,收了手機往外走,“師傅我先走了。”
朱潇:“……”
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屋裡已經沒有了她的影子,他應該早就習慣了她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還歎什麼氣呢?
一轉頭,瞥見沙發旁她的背包還躺在那裡,朱潇搖頭低笑,冒失鬼。
“跑那麼快幹嘛!”朱潇兩步追上她,狀似不悅的抓住她的胳膊,“丢三落四的毛病什麼時候改改?”
朱小鹿扭頭看到他手裡的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不是在你那裡嘛,在别的地方我警覺性可高了。”
“是嗎?”朱潇哼了聲,不置可否,他指了指店門口的那輛電動車,“我送你吧。”
朱小鹿想了想倒沒拒絕,“那你送我到東門。”
“還要出去?”朱潇拍了拍電動車後座上的灰。
“不是,拿點東西。”朱小鹿長腿一聲伸,跨上後座坐穩,背包抱在兇前,抵在朱潇的後背。
朱潇餘光朝後掃了一眼,沒說什麼。
正午太陽更毒了,朱小鹿一隻手撐在額頭,左手換右手,實在受不了,幹脆把兇前的包擱起來頂在頭上,以雙手抱頭的姿勢搖搖晃晃的保持身體後傾。
“啊!”電動車突然急刹車,朱小鹿來不及撤回頭上的手來穩住自己,整個人直接撲在朱潇後背上,“怎麼了?”她雙掌撐着朱潇的後背直起身子,“吓死我了!”
朱潇臉色很差,“有小孩突然跑過來。”
“哦。”朱小鹿重新将包擱回兇前抱住,“騎慢點兒。”
朱潇後背一空,心跳漸漸恢複平靜,他看了眼後視鏡裡朱小鹿有點白裡泛紅的臉,想到剛才因為走神而差點沒注意到面前橫沖直闖的小孩,脊背一陣發涼。
“坐穩了。”朱潇收回全部注意力看向前方,重新啟動電動車。
許晉東很難界定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他望着一條馬路之隔的那輛電動車,整個人進入一種瀕臨失控的狀态。
這種失控源于自己無法準确掌握某件事的煩躁,既希望自己漠視,可無形中好像有什麼力量總是驅使他想要一清二楚甚至……幹預。
他的下意識已經脫離他的常規克制,大有越來越不受大腦控制的趨勢,這一點,令他驚慌,從而失控。
電動車坐在後面的那個人兩條腿晃晃蕩蕩的擱在車邊,好像下一秒後者下下秒就會連胳膊帶腿一起纏上前面的小子,他這樣想着,突然電動車左右搖擺,繁雜的街道他似乎聽到了女孩清脆的尖叫聲,接着他所想像的那一幕就這樣發生了。
看似平淡随意的眼神下是說不清的暗湧。
許晉東克制着給自己順氣,黑色的奧迪車裡,駕駛位的李新緊張的呼吸都不敢用力,他剛把老闆送到約定好中飯的目的地,車還沒掉頭,老闆直接返還拉開車門重新坐了進來,黑着一張臉多的話沒有隻說了句“開走”,他無頭無續的在主幹道上轉悠,也不敢多問一句開去哪兒,轉着轉着就到這兒了,沒等他實在忍不住開口問接下來去哪兒,老闆突然厲聲交代停車,于是車就這麼停在路牙子上,好在正午日頭正曬,車流不算多。
“回公司。”老闆終于給準話了。
李新心口的石頭落地,但轉念一想又苦了一張臉,“老闆,不去吃飯……嗎?”
“沒胃口。”許晉東往後一靠,整個人顯得特别疲憊,“回公司吧。”
魏森這邊早就接到五峰科技李總那邊傳來中午飯局取消的消息,收到李新短信說老闆直接回公司,他轉身去了員工餐廳,老高一看他這個點過來,很有默契的從冰箱裡拿了雞蛋和番茄。
“我那老伴總是念叨他胃不好,你是跟在他邊上的,多提兩句。”老高敲了雞蛋又去切番茄,邊切邊歎氣,“都這個歲數了,身邊沒個女人知冷知熱的關心着,總是不好。”
魏森抿了抿唇,沒回應,老闆的私生活他不好插嘴。
許晉東剛進辦公室身後就聽到敲門聲,他轉頭,掃了眼魏森手裡的餐盒,直接轉身走向班椅,落座之前電腦開機。
魏森将餐盒放在茶幾上,聽到老闆交代他:“查一查師大附近民星路上的一家叫赤子心的架子鼓行。”
“是。”
許晉東看了眼一句廢話沒有多問的魏森,滿意之餘又有那麼點不爽,這小子一臉“你雖然有秘密,但我絕對不會問”的樣子看着挺欠揍。
“出去吧。”他說。
魏森颔首,指了指茶幾上的餐盒,“老高說趁熱吃。”
許晉東:“……”
“下班前我會把資料遞過來。”魏森在許晉東皺眉之前趕緊閃人。
門關,通風效果極好的辦公室**茄雞蛋的味道依舊任性,許晉東閉着眼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終于還是這樣做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一次又一次的好像是故意撞在一起來刺激他,又或者冥冥中某種力量在暗中推着他必須要這麼做。
隻是調查了,然後呢?莫名的煩躁一股腦從四面八方襲來。
魏森的工作效率很高,又或者“赤子心”和朱潇實在沒什麼可深挖的信息,不到一小時,簡簡單單一張A4紙張就是朱潇的全部信息。
江南陳家三房的私生子,随母姓,想必考來師大完全是為了脫離原先的一切,高考理科探花居然填報了師大學前教育專業,在校期間多半精力和心思花在玩架子鼓,畢業前的最後一個學期“租”了民星路的門面,目前生源一般。
“培訓室除了朱潇沒有其他員工,一個叫朱……朱小鹿的女學生是唯一一個偶爾去幫手主教。”許晉東低着頭狀似認真的看電腦屏幕上的曲線圖,但魏森還是隐隐覺得他情緒有異動,特别是提到朱小鹿三個字的時候,這種感覺像是在提醒他接下來的表達方式一定要正确,他為難的深呼吸,硬着頭皮繼續彙報:“學員有的以為她是老師的女朋友,有的以為她是這裡兼職的大學生,還有的說他們是兄妹。”
說實話魏森在看到朱小鹿的關聯信息時也吓了一大跳,原來老闆要查這間培訓室的目的在這裡啊。
“女朋友?”許晉東意味不明的咀嚼這三個字,今天分别聽不同的兩個人說,說的竟然是同一個人,他直發冷笑。
魏森被他笑的臉皮都緊了緊,求生欲望很濃的他想都不想就瞎掰,“都姓朱,應該是兄妹。”
“你确定?”許晉東盯着他看。
魏森搖頭,深呼吸,豁出去了,“我查到朱同學時也很意外,順道多查了一點,理論上朱潇應該是喜歡朱同學的,但是朱同學喜歡的是郭小少爺。”
“她喜歡小宇?”許晉東重複着他話裡的結論,似問非問的語氣。
魏森腦袋都大了,老闆何時這麼無聊過,所以肯定是非常關注這系列問題的答案,老闆的心思真難猜,猜不準的情況下就老老實實說真話,“是的,三少上午路過我辦公室時已經告訴我了。”
“告訴你什麼了?”許晉東聲音突然冷了八度。
魏森咽了咽口水,不假思索的出賣了許晉來,“三少說讓我多留心你身邊有沒有異性出現,現在連小宇都追到心儀的姑娘了……”
許晉東:“……”
閉了閉眼,他認真的看向魏森,“不準透露在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面前提朱小鹿三個字。”
“……”雖然老闆沒說明,但他下意識就默認為是不許透露老闆也認識朱小鹿這件事,魏森頓感事情嚴重性,慎重的點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