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還沒有掌燈,屋裡有些暗,窗戶處投來稀薄的暮色,公輸措逆光而坐,大半的臉隐在暗影裡,是以鄭氏警覺的回頭望望他,卻也沒有發現他臉色異常。
公輸措沒料到陳淑離會突然來找自己,緊張兮兮的看着嫣紅,不知她該怎樣回答鄭氏的問。
陳淑離交代明白的,嫣紅不慌不忙道:“大奶奶不知,我家二小姐曾定下婚事,馬上要嫁娶了,二小姐的未婚夫突然失蹤了,現在算來差不多快一年時間,我家老爺夫人都沒了,也沒什麼親戚可依附,所以投奔大姑爺來,可是大姑爺成日忙的不落屋,二小姐就托付大爺幫着打聽下她未婚夫的下落。”
滴水不漏,語氣語速都恰如其分,容不得鄭氏懷疑其他。
公輸措松口氣,曉得這是陳淑離找自己有事,順着嫣紅的話道:“打聽到一點點消息。”
嫣紅屈膝一福:“那就請大爺用過晚膳去趟鳳祥苑,我家二小姐着急呢。”
公輸措低頭扒拉着飯,做賊心虛,怕稍加不慎給鄭氏發現端倪,邊吃邊道:“你回去告訴二小姐,我稍後便去。”
嫣紅一走,他心急火燎,飯也吃不下了,推開飯碗對鄭氏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收了她一點點好處就這樣催命似的,我先去鳳祥苑看看,你吃完飯就歇着罷,不用等我。”
鄭氏先答應了,後來覺着不對,朝公輸措喊:“鳳祥苑距此也不是十萬八千裡,你作何去那麼久?”
有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公輸措對陳淑離就是最後這種心态,一直沒得手,就一直勾得他心裡冒火,所以每次能夠見到陳淑離,他都以為好事到了,每次又都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這次也不例外,更因為這次是陳淑離主動找他,還大膽的找到家裡,他覺着等下兩個人颠鸾倒鳳不會太快回來,高興過頭竟然失言,聽鄭氏問,他迅速想出一個理由:“我也是托别人打聽這事的,還不得做頓東道請人家吃杯酒。”
鄭氏一直對丈夫言聽計從,見他說的頭頭是道,也就信了。
公輸措暗道好險,離開自己家裡抄近路到了二房的宅子,正想去鳳祥苑,斜裡殺出來嫣紅:“大爺随奴婢走。”
原來嫣紅一直在半路等着他呢,于是兩個人又離開二房的宅子,從側門出了侯府,幸好天已經擦黑,外頭沒什麼人,一路走的順暢,按照陳淑離約定的,他們離開梧桐大街來到銀杏大街,進了家酒樓,見陳淑離正于二樓樓梯口處張望呢,嫣紅笑着指指樓上:“大爺請罷。”
美人相邀,公輸措心花怒放,腳步也輕快了,噔噔噔一步兩截樓梯的上了樓,陳淑離扭頭就走,公輸措緊随其後,兩個人進了一個雅間,公輸措反手将門咚的關上,急吼吼的撲向陳淑離,還沒親到那張粉嫩嫩的小嘴,他自己臉上先挨了一耳刮子。
“你作何!”
陳淑離怒氣沖沖的看着他,杏眼圓睜,粉面變色。
公輸措這巴掌挨的莫名其妙,反問:“你作何?”
陳淑離一扭頭:“我敬重你是公輸家的大爺,你卻待我像青樓楚館的裱zi,見面也不施禮也不問候,就想輕薄我,大爺是欺負我沒爹沒娘沒兄弟姊妹可依托嗎。”
往常兩個人見面她還是一口一個大哥哥呢,今個改口稱大爺了,突然生分讓公輸措好不糊塗,揉了揉給她打的火辣辣的臉道:“你我之間,不過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當初是你先勾引我的,現在倒端起貞潔烈女的架子,既然如此,還不如一拍兩散,我在你身上花了那麼的銀子,都可以去秦樓楚館買個頭牌了,哼!”
真來了脾氣,說完推門想走,陳淑離剛剛也是情急下不計後果的行為,她想利用公輸措,卻厭惡公輸措,她一心都在公輸拓身上,都在公輸家掌門夫人這個位子上,沒想過公輸措會生氣,見公輸措一隻腳都邁出門檻了,她奔上去一把拽了回來,又按在椅子上,深呼吸,心一橫,暗道豁出去了,一屁股坐在公輸措腿上,扭捏作态撒嬌道:“這能怪誰,你也不知會一聲就突然襲擊,可是把人家吓壞了。”
撒嬌,女人的利器,公輸措登時軟了下來,滿臉怒氣換成滿臉笑容,一把摟住陳淑離,順手捏了下她豐腴的面頰,随後手往下滑,快到兇脯時陳淑離抓住了他的手,嬌嗔道:“人家可是黃花閨女。”
每每來見公輸措,陳淑離必然先用心打扮一番,更把自己弄的噴香,公輸措給她身上的香味熏得周身血往上湧,眼睛裡快噴火的感覺,聲音都打顫了:“若不因為你是黃花閨女,我那些銀子去妓院一晚上可以睡幾十個姑娘,我對你是真心的,你還跟我假模假樣,這樣下去咱們可沒法相處了。”
他開始動手扒陳淑離的衣裳,眼見自己要吃虧,陳淑離立即從他腿上站起,轉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提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茶推過去:“口幹舌燥的,先潤潤喉嚨。”
公輸措也知道美人難求,是以沒有再強硬,接過茶杯咕嘟嘟灌下一口,更明白她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沒在自己身上得到好處是不會就範的,于是問:“說吧,找我什麼事?”
陳淑離未語淚先流,一貫的做派,哽咽着道:“今個我姐夫去鳳祥苑看我了……”
話沒說完呢,公輸措聽了半截意思就吃味道:“怪不得對我忽冷忽熱,原來是同他相好了,也對,人家是侯爺,我怎麼能比得上呢。”
陳淑離本來是想告訴他公輸拓趕自己走,想讓公輸措幫着想想辦法留下,不曾想公輸措滿口醋味,陳淑離靈機一動,瞬間改了主意,掏出帕子揩了下眼淚道:“我姐夫對我早有那種意思,可他是我姐夫,我怎麼能同姐姐共侍一夫,所以我拒絕他了,孰料他惱羞成怒想趕我走。”
言罷,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公輸措長傾身子探過去,抓住她的手安慰着:“雖然這家叫安遠候府,這也是公輸家族,容不得他一手遮天,你也不用走,回頭我找他說。”
陳淑離暗自得意,适時的抽出自己的手道:“我告訴大哥一樁事,有了這個把柄,保證讓姐夫他從此對大哥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