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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章總不能……兩個女人生出一個孩子

小狐妻 佛佛 2359 2024-01-31 00:59

  思緒遊走至此,妙嫦呼吸一窒,心頭的痛湧上來。

  沈錢氏不知她為何突然給自己跪,丢下酒杯隔着桌子想托起她,妙嫦微微一笑,笑落兩行清淚,凄然道:“請姐姐答應我一件事。”

  沈錢氏搗蒜似的點頭:“答應答應,一準答應,你需要銀子?多少?十萬八萬姐姐拿不出,三萬五萬還是不成問題,本來打算都給小豹子留着做家底的,你若急用,先拿去。”

  妙嫦一愣,從未想過沈錢氏會如此富有,突然心裡無比的輕松,兒子将來即便讀書不好沒有功名做生意又不行,有了這些家底,他也會過得衣食無憂,更何況有才子老爹的教導,他怎麼會讀書不好沒有功名呢。

  給這個喜訊沖淡了心中的哀傷,妙嫦心情平複了很多,道:“請姐姐在小豹子長大成人後,不要告訴他你并非她的生母。”

  沈錢氏沒轉過彎來,一頭霧水的看着妙嫦:“總不能……兩個女人生出一個孩子。”

  她指了指妙嫦又指了指自己,心說等小豹子長大,咱們兩個總得有一個生母有一個養母也好大娘也罷,這是事實。

  妙嫦淡淡一笑,笑容苦澀:“或許,那個時候我已經不在了。”

  沈錢氏擰眉看着她,覺得她古裡古怪的。

  妙嫦這樣解釋:“我的意思,我身子骨弱,本來人生無常,若是我先姐姐而去,請姐姐别告訴小豹子你不是他的生母,這對他有好處。”

  沈錢氏一副原來如此是釋然,連聲道:“行啊行啊,我答應你就是,這又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犯不着跪,快起來。”

  妙嫦坐下,完成了一樁心事,就同沈錢氏一邊吃酒一邊閑聊,從未像今晚這樣放得開,最後酩酊大醉,她想,自己在臨死前,體會到了人生的另外一樁,那就是醉酒,很是值得。

  醉得厲害,沈錢氏讓丫頭給她煮了酽茶,吃了也不頂用,倒頭便睡,一覺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醒來時揉着脹痛的太陽穴問丫頭:“老爺呢?”

  丫頭答:“回二夫人,老爺去衙門了。”

  她又問:“姐姐呢?”

  丫頭再答:“大夫人在前面看店呢。”

  妙嫦仰躺着,望着天棚發呆,想着沈錢氏實乃粗人,心裡裝不下太多的事,生氣了就發脾氣,高興了就哈哈大笑,完全不守什麼婦道,可是她活的真實,活的開心,昨晚一起吃酒一起醉酒,人家就照常的經營買賣,而自己身體上的痛連帶心頭的痛,痛不欲生,什麼公輸家大小姐,她冷哼一聲,狗屁不值!

  這是她第一次說粗話,雖然隻是心裡,突然有點難為情,轉瞬這難為情就消散不見,由内而外的痛快,因為她又體會到了人生的另外一樁――罵人。

  喊丫頭扶她起來,口中苦澀,漱口之後又嚼了塊玫瑰蜜餞,略微好些,宿醉之後沒有胃口,糊弄得喝了幾口粥,讓丫頭準備筆墨紙硯,待筆墨紙硯準備就緒,她就屏退所有人,獨自于方中于桌子前,手握狼毫沉思良久,然後工工整整的寫下:“吾夫蓬庵……”

  這是一封寫給丈夫沈蓬庵的信,寫好之後藏于枕頭下,然後就呆呆的在房中坐了一會子,良久一聲重重的歎息,喊丫頭們給她換衣裳。

  小丫頭看她身上穿的好好的,不懂,問:“二夫人是要出門嗎?”

  妙嫦點頭:“去梧桐大街。”

  梧桐大街意味着安遠侯府,小丫頭知道,忙拿出幾套衣裳給看選,她就選了件大紅的,這是她嫁給沈蓬庵時沈錢氏送給她的,說她穿得太素不喜慶,可是那時母親過世沒有多久,她怎麼能大紅大綠呢,于是擱了起來,今天她想穿。

  兩個丫頭一起動手,給她換上濃豔的衣裳,又按照她的吩咐給她勻面撲胭脂塗胭脂膏子,她又讓丫頭拿出妝奁,纖細瑩白的手指在妝奁裡翻來翻去,撿出幾樣華貴的可心的首飾,打扮齊整,往落地的銅鏡前一照,雍容華貴,心滿意足。

  又讓丫頭往後面叫馬夫套車,剛好這時保姆抱着小豹子過來了,她伸手接過,看着兒子眼睛如兩顆黑水晶,正定定的看着她,她心頭一陣揪緊,仿佛有人使勁往兩邊撕扯一般,痛到呼吸都不順暢,在兒子嫩嫩的小臉上親了下,咬牙沒讓眼淚流下來,然後把兒子交給保姆道:“好生哄着,我去梧桐大家一趟。”

  保姆問:“二夫人要帶少爺去嗎?”

  妙嫦搖頭道:“外頭有風,小少爺怎麼能去呢。”

  保姆抱着小豹子屈膝一福:“二夫人慢走。”

  走出房門,妙嫦一步三回頭的看,她能夠舍棄自己的性命,但無法割舍年幼的兒子,最後快把銀牙咬碎才能狠心頭也不回的跑了。

  上了馬車,又是徐徐回望沈記客棧,這個時候她連沈錢氏都舍不得了,甚至客棧門前的那棵大柳樹,她想,如果可以活着,哪怕粗茶淡飯,哪怕成為沈記客棧的一個跑堂,每天洗碗洗菜掃地擦桌子,那樣的日子都是十分美好的。

  可是,自己不能活下去,因為,曾對母親許諾過,并且,親生女兒溺斃母親,這是天理不容的惡行,她該為這個喪盡天良的惡行負責,不然一輩子即使活着也如死了,甚至生不如死。

  今天的馬車走的格外快,不多時就來到梧桐大街,過了三道牌樓便是安遠侯府,這是她的家,是她出生和生活過的地方,是她惡夢開始與結束的地方,再來這裡,心情大不一樣,因為,今天她要在這裡,在母親溺斃的那口井,把命償還給母親。

  西側門下來,打發走沈家的馬車,她就一步步的慢慢往裡走,門子看她神情恍惚的,在禀告蘭猗說大小姐回來的同時,也把這件事捎帶說了。

  蘭猗抱着兒子頑呢,聽了春喜轉速于傳話小子的話之後,把小老虎交給保姆抱着,然後問炕上繡花的秋落:“你說,大姐姐今個為何突然自己回來呢?”

  門子說,妙嫦竟然連一個丫頭都沒帶。

  秋落用針劃了劃頭皮,想了下道:“大小姐心裡絕對有事。”

  蘭猗猛然想起妙嫦回來的那天,她們兩個的對話,蘭猗的心裡似乎猜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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