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錦和秦琅在北陽城的驿館多住了兩日,等沈若錦休息夠了,才動身前往北漠都城。
入了夏,北漠之地水草茂盛,到處都是大片的牛羊,牧民的帳篷搭在草地上,放眼過去錯落有緻。
秦琅并不急着趕回都城,帶着沈若錦像是遊山玩水一般,不緊不慢地行路。
一衆狼騎随行,隔着一段距離,既能保護陛下,又不至于打擾他們。
沈若錦有時候坐馬車,秦琅會進車廂來陪她。
有時候兩人一起騎馬。
北漠土地遼闊,天高地廣,縱馬飛馳間,風聲過耳,暢快淋漓。
沈若錦是在西疆長大的,西疆也很廣闊。
被阿公送回京城之後,做過一段時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侯府小姐,後來嫁給秦琅,跑去西疆去救阿公,一起在南州收服山匪勢力,在北境共同擊退北漠兵,日子過得驚險萬分,又轟轟烈烈。
自從秦琅去了北漠之後,她獨自一人留在京城。
一個人的日子自然也能過,隻是無趣得很。
她被元和軟禁在宮裡那麼些天,好不容易幫着元平奪回了政權,又接了禁軍統領的職務,連休沐的時候都要被元平喊回去當值,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肆意地為自己活過了。
秦琅策馬與沈若錦并行,看着她笑容明媚,在馬背上張開雙臂擁抱風和自由,不由自主地跟着露出了笑容。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用了半個多月才回到北漠都城。
祁明逸和雷方澤等重臣攜百官至城門外迎接陛下和沈若錦。
臨近都城的這一日,沈若錦和秦琅改乘六駕并驅的奢華馬車,天子出行的儀仗也擺了出來。
馬車和一衆狼騎行至城門口。
祁明逸攜衆臣齊齊行禮,“恭迎陛下回城!”
這些人都沒提沈若錦也來了北漠都城這事。
秦琅親手掀開車簾,讓衆人親眼看到,他已經接了沈若錦一起回來。
一衆臣子見狀,有的眼皮直跳,有的嘴角抽了抽,祁相不開口,他們都不敢随意稱呼這位陛下親自帶着狼騎去邊境接回來的女子。
祁明逸對上了秦琅的目光,知道陛下若是聽不到他想聽的,今日隻怕不會善罷幹休。
于是祁相拱手,語氣如常道:“恭迎娘娘。”
祁相稱呼沈若錦為“娘娘”,沒說是皇後娘娘還是貴妃娘娘,他不願意尊沈若錦為後,甚至不願讓秦琅派人去沈若錦。
秦琅的确沒有派人去接。
他親自去了。
現在人已經到了北漠都城。
祁明逸身為北漠第一重臣,自然不能當衆跟皇帝對着幹。
于是就折中,希望陛下也能就此接受。
一衆大臣聽見祁相都開口喊娘娘了,連忙同時行禮,異口同聲道:“恭迎娘娘!”
沈若錦坐在馬車裡,對這聲“娘娘”無動于衷。
仿佛對她來說,什麼稱謂都不重要。
祁明逸心裡打的什麼主意,秦琅一聽就聽出來了,祁相想折中,他偏不如他的意。
秦琅薄唇輕勾道:“錯了。”
這兩個字一說出來,四周頓時靜了下來。
祁明逸沉默不語。
有大臣裝着膽子問道:“什、什麼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