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招待我的四哥,他雖然認了罪,但因為他是秦家的人,他不會被判死刑的。”
“他若是少了一根毫毛,你們一個個誰都跑不掉。”
秦府的人恭恭敬敬地攙扶着秦詩柔上了馬車。
她雖然離開了,可她剛剛大笑的聲音,猶如刻入他們身體血液裡,久久回蕩——經久不散。
那些笑聲,似乎諷刺着所有人所有事,包括大理寺的上方懸挂的,先皇親筆禦書的‘大理寺’三個字的牌匾。
張柳看着漸漸遠去的馬車,他氣得渾身忍不住發抖。
一雙眼睛猩紅無比!
他再也忍不住帶着哽咽看向周毅:“大人......這芳華郡主真是欺人太甚了,她太嚣張了!”
“她這是間接在承認,那些事情都是她幹的嗎?”
周毅的身體一直都在緊繃着,當人達到了憤怒的頂峰,整個人都變得麻木了。
他的腳步趔趄了一下,踉跄往後退,差點摔倒在地。
張柳連忙攙扶住了周毅的胳膊。
他哭喪着聲音:“大人,你沒事吧?”
周毅喘着粗氣緩緩地閉上眼睛......一抹清淚從他眼角滑落。無助,絕望......痛苦猶如刀子般,在他心頭狠狠地攪着。
他怒啊,空有為國為民抛頭顱灑熱血的心,卻沒有力量抗衡。那些無辜死去的百姓,就這樣被輕輕揭過!
他們不是能随意處置的牲畜啊,他們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啊!
無辜之人,永墜地獄,作惡者卻依舊逍遙法外,蔑視這天下公道。
呵,多麼諷刺。
他耳邊似乎都能聽到那些慘死的冤魂,他們不甘而絕望的哭泣聲。
疼!
他心口疼的,猶如快要将他身體血肉給撕裂開。
周毅捂住自己的兇口,一口熱血再也忍不住噴了出來。
張柳吓壞了,連忙差人去請大夫。
正在這混亂的時刻......慕今安手拿折扇,穿着一襲暗紅色的錦衣華服走到了周毅的面前。
他臉上依舊帶着吊兒郎當的笑容。
他睨着周毅慘白的面容半晌,便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拿出一顆藥丸,塞入了周毅的嘴裡。
“你也就這點承受力了。”
“為官者,特别是對一個為民請命,掃清天下不公之事的好官來說,這點打擊與困難,算得了什麼!周毅,你要走的路,還很遠很長......怎麼?這點困難,就輕易地将你給擊倒了?”
“本尊還等着你有一天,抓住本尊的把柄,将本尊就得正法呢。區區一個秦詩柔,就讓你灰心喪氣到這個模樣?”
周毅喘着粗氣,大口的呼吸......他眼眶裡閃爍的淚光,一點點的隐退,他就那麼盯着慕今安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慕今安,我終究是比不過你。”
慕今安挑眉,滿眼都是興味:“哦?你終于承認,你不如本尊了?”
周毅自嘲一笑:“是,我不如你。不如你臉皮厚,不如你卑鄙,更不如你狠毒,詭計多端。”
“像我這樣木讷,呆闆......又堅硬如臭石頭的人。我隻有一身堅硬如石的硬骨頭,才能有底氣撐着我一條路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
“慕今安,我不會讓你看笑話的。我也不會放棄的......這個案子雖然表面上已然結案。可在我心裡,它并沒有完結。”
“我定會......一查到底!兇手一日不落網,我一日就不會放棄。”
他咬牙推開張柳的攙扶,搖搖晃晃地站直身體。他彈了彈有些褶皺的官袍,挺直兇膛擡眼看着慕今安。
“你等着......有一天,本官一定會抓住你的罪證,将你這個法外狂徒緝拿歸案。”
而後,他冷哼一聲緩緩的轉身,與慕今安擦肩而過,一步步朝着大理寺府内走去。
那副倔強固執,死不認輸的架勢,被周毅诠釋得淋漓盡緻。
慕今安眉眼帶笑,凝着周毅挺拔的身姿......周大人,一定要堅持住啊,他等着他緝拿歸案的那一天。
張柳有些尴尬地低聲咳嗽幾聲,他有些畏懼地看向慕今安:“慕統領,我家大人他......他是被芳華郡主給刺激瘋了,所以才......才如此有些失态,還望你不要與他計較。”
明明是人家慕統領好心,幫了大人,大人非但不領情,居然還冷眼相對。張柳都覺得,他家大人很是無理取鬧。
他真怕他家大人在得罪了秦家人後,再得罪了慕今安這個煞星。
别慕今安一個不高興,直接先殺後奏......宰了他家大人!
慕今安自然明白張柳的膽怯與不安,他渾不在意的笑了。
“行了,本尊素來是個宰相肚裡能撐船的人......本尊豈會和周毅他這樣小心眼的人多做計較?”
張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宰相肚裡能撐船?他怎麼不知道,這慕統領的心兇如此開闊了?
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以前有個官員就因為罵了慕統領一句,慕統領當場便割了那人的舌頭!
“本尊向來優秀......很得聖上看重,所以周毅向來嫉妒、眼紅本尊。他事事都要與本尊攀比,卻每一次都比不過......哎,真是頭疼。都怪本尊太出色了,讓他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
“張柳啊,你若是沒事,就多多勸勸你家大人。讓他别有那麼大的嫉妒、攀比心。這對他不是好事,本尊怕他有一天,真的要被氣死......”慕今安頗為無奈地扶額。
張柳垂下眼簾,握緊了拳頭。
他怎麼有種,想要揍這自戀狂的欲望呢?
這慕統領可真是太......太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