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地上犯人,趙飛揚作出一臉糾結的模樣:“喻副将,方才你說把這人送到三法司去,是不是?”
“正是。”
剛剛趙飛揚予他的官職,讓他心情大好,說起話來語氣也平和了不少,“将此人押送三法司,咱們也就沒有責任了,您這位侍衛,我保管他沒有麻煩。”
這是一場交換,趙飛揚很清楚他的用意。
犯人送去三法司,羅通無事,反之,所有責任将落在羅通一人身上,喻子明這是在逼他。
然而......
趙飛揚緩緩起身,一撩衣袍走出公案台,來到他的身旁,兩人身形交錯間,趙飛揚語氣輕巧的道:“我看這樣不好,此事既發生在皇都,又是内院之中,自然應該交給順天府審理,此事,喻副将就不必多言了,本督自會上奏陛下。喻副将,麻煩你傳令整訓第一軍,校場集合。”
“你!”
話說完,他給了羅通一個眼色,會意後羅通上步一把抄起地上的犯人,跟在他身後,徑直走出了營帳。
這場交易,他自然不會做。
不是不為羅通着想,趙飛揚明知道他們還會再下套索,一個麻煩,和兩個麻煩,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麼區别。
他在,羅通就不會有事。
作為内衛最高長官,哪怕有陳氏之人的關照,明面上又有誰敢攔他呢?
出離營房,趙飛揚兩人親自将那罪人送到順天府,交代盧天明将此人好生照看後,才又回到内衛駐跸。
校場之上旌旗獵獵,三千内衛整裝備訓。
喻子明率領一幹武官站定陣前,一個個帶着别樣的目光看着趙飛揚,嘴角挂着笑容。
“這混蛋,看來是做了什麼安排啊。”
心中冷笑,趙飛揚掃視所有人一眼:“各位,今日是整訓第一日,本督訓令已下,各位需盡心完成,本督已授喻子明将軍糾察之職,如有虛與委蛇之人,當由本督判定後,交喻将軍論處,記住了嗎?”
“是!”
全軍應聲,趙飛揚微微點頭,看向喻子明:“喻副将,今日整訓,由你來負責,往後每一日,由各位将軍輪值,做得好,本督嘉獎,反之,連坐全軍受罰。好了,按照本督訓令,整訓開始!”
話音落,趙飛揚轉身就走,他不能給這群人說話的機會。
剛剛一番話,他用意頗深,與授喻子明糾察職務一樣,每日輪值整訓官的目的,也是要然他們“自相殘殺”。
做得好的,得到嘉獎無所謂,可若是有人做得不好,連坐全軍受罰,如此一來,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所有人的憤怒,不是就會落到當日輪值官的身上嗎?
作為糾察的喻子明需要負責懲戒他們,這樣一來,輪值官的憤怒又會轉移到喻子明的身上,如此往來幾輪,其黨羽構架,必然自亂。
他們亂起來,趙飛揚才方便渾水摸魚,一攬狂瀾。
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趙飛揚二人已離開内衛駐跸,作為最高長官,當他将指令傳達下去之後,責任自然而然地下發到他人手中,他不需要過多參與,軍法、制度和皇權的支持足以約束他們的行為。
并且他相信,自己的用意喻子明等人能夠準确理解,隻要他們洞悉自己的心思,就不得不去認真執行,在成全他功業,與累及全軍,遭受責罰、從而成為全軍所憤之人的兩難中,做出選擇。
趙飛揚這一招,不可謂不夠刁毒,隻是他做的很聰明,作為上位管理者而言,這是最好的禦下之法。
“公子,您這樣做,不擔心他們會鬧出什麼亂子嗎?”羅通沒有他的城府,對于現在的情況,不免有些擔心。
轉眼瞧了瞧他,趙飛揚淡然一笑,道:“現在我最怕的是他們鬧不出亂子,這樣可就成全陳家了,他們隻有亂起來,我才好撤換武官,削弱他們的勢力,反之,内衛得到整訓,實力更近一步,便麻煩了。”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