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綿,别妄想我會愛你!”
男人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在沙發上,滿臉厭惡地罵道,“我對你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我勸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半年後我們離婚!”
“我真的沒有推陸嬌......是她自己掉進泳池裡的!”
楚綿的聲音虛弱,她渾身濕透,瘦弱的身軀不停顫抖着,還未從剛才掉入水裡的恐懼中脫離出來。
“别再狡辯了,你和嬌嬌多年好友,你最知道她怕水!”男人手頭動作加重幾分,渾然一副“陸嬌若出事,你給她陪葬”的兇狠模樣。
一句多年好友,直接将她定罪。
楚綿眼眸裡沁着薄霧,一滴淚從眼角緩緩落下,心碎的聲音格外清晰。
很難想象,眼前這個為了其他女人讨伐她的人,是她的丈夫!
她愛了顧妄琛四年,嫁給顧妄琛三年。
三年前,她得知自己能嫁給顧妄琛,别提多高興了。
可嫁給顧妄琛後她才知道,是顧媽媽死也不讓他的心上人陸嬌進門,她楚綿不過是一個能保護陸嬌繼續留在他身邊的工具!
陸嬌掉進泳池,所有人都去救她,圍着她轉。
而她楚綿掉進泳池,無人問津,差點死在那冰冷的池子裡。
他記得陸嬌怕水,卻不記得......她也怕水。
一想到自己苦苦經營的婚姻隻不過是一個軀殼,楚綿便忍不住笑。
顧妄琛見她坐在沙發上冷笑,眼底神色更加冷厲不屑,“瘋子!”
是的,她是瘋子。
為了嫁給顧妄琛,她一次次忤逆爸爸,将楚家攪和個天翻地覆,甚至不惜和楚家決裂,害得爸爸生病住院。
爸爸告訴她: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結了婚也是受罪,她不會赢的。
可她單純以為,顧妄琛願意娶自己就是對她最大的認可,她的愛早晚會融化顧妄琛的心。
她和爸爸發誓,這場婚姻,她有把握,她不會輸。
她錯了......
不愛你的人,心如磐石,連你呼吸都是錯。
輸不輸,從不是她說得算,而是顧妄琛說的算。
叮——
顧妄琛的手機忽然響了,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他臉上怒意消散。
安靜的客廳裡,楚綿隐約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女人嬌滴滴的聲音。
他垂下眼眸,拿起一邊的西裝外套,沒了戾氣,隻剩下溫柔纏綿,“乖,别怕,我馬上過去。”
楚綿呼吸一滞。
他挂斷電話,惡狠狠地掃了楚綿一眼,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顧妄琛。”楚綿嗓音沙啞,試圖能換他的片刻停留,“我也很怕水。”
顧妄琛沒能停下腳步,隻覺得楚綿可笑。
陸嬌怕水,是因為那年他被綁架,陸嬌掉進海裡救他留下了陰影。
她楚綿甚至有潛水證,她怕水?
楚綿以為這樣,他就會愛她嗎?
癡心妄想!
楚綿眼看着他推開門,眼淚啪嗒掉下來,一想到這些年她從未被顧妄琛堅定地選擇過,心便撕裂地疼。
她用盡渾身力氣,紅着眼睛問道:“這七年裡,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愛過我嗎?”
她的眼神可憐,就在這一刻,還在幻想顧妄琛對她是有一絲絲感情的。
他終于轉過頭看她,嗤笑出聲,随後帶給楚綿的,是無盡羞辱。
“你也配跟我說愛?楚綿,收起你那廉價的可憐,我惡心!”顧妄琛眼底滿是怒意,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子,狠狠割開楚綿的心髒。
明知他有要娶的人,還費盡心機嫁給他,這難道就是楚綿的愛?
楚綿攥緊衣角,任由指尖慘白。不禁想起好友沈娆問她的話:楚綿,你一個衆星捧月的楚家大小姐,何必非要吊死在顧妄琛這棵樹上?
她也不知道。
大概是因為她十七歲那年被欺負時,他将自己死死地護在身後,說的那句:“綿綿,别怕。”
可現在楚綿才知道,“别怕”,這隻是一句對誰都說得出口的安撫。
楚綿閉上眼睛,眼淚順着臉頰徐徐落下,心漸漸被麻痹,連心痛是什麼滋味都不知道了。
這三年,她經曆了太多痛了,這些痛全部來自她最愛的人——顧妄琛!
在顧妄琛的眼裡,她就是一個心狠手辣、蛇蠍心腸,想除掉他心上人的惡毒女人!
七年,哪怕是條狗,也該沖她搖搖尾巴了。
可她連顧妄琛的一點信任都換不來。
與其互相折磨,不如盡早結束。
這樣令他惡心的婚姻,她也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一分一秒,她都不想再過了。
楚綿擦幹眼淚,杏眸睨着他的身影,淡淡道:“顧妄琛,我們離婚吧。”
——顧妄琛,我們離婚吧。
顧妄琛的腳步頓了一下,他轉過頭,目光落在楚綿的身上,眼底一閃即逝的錯愕。
心忽然間像是被什麼拉扯了一瞬,有些不相信這句話是從楚綿的口中說出來。
這三年來,她總是扮演着好妻子的角色,小心翼翼地維護着他們的夫妻關系。
無論他對她說過多麼重的話,她都從未提過離婚。
這又是什麼把戲?
顧妄琛喉嚨微微滾動,擰着眉冷聲警告道:“楚綿,收起你這些惡劣的手段,馬上去醫院給嬌嬌道歉!”
楚綿咬唇,徹底心死。
她收起軟弱,第一次對他說話帶了刺,聲音極為薄情,“我說離婚,你聽不懂嗎?”
顧妄琛被吼得一愣,不禁眼眸暗沉。
她就這麼站在沙發旁,明明近在咫尺,兩個人之間卻像是隔了好遠。
顧妄琛似乎有很久沒好好看過楚綿了。
她消瘦不少,不像嫁給他之前那樣明媚漂亮,如今整個人都有幾分黯淡。
五月份的雲城還沒正式進入夏天,她掉進泳池泡了冷水,這會兒渾身都在顫抖,很是狼狽。
恍惚間,顧妄琛的思緒被扯回了青春時期。
楚綿是楚家備受寵愛的大小姐,她彈得一手好鋼琴,追她的人滿城。
可楚綿隻愛他,揚言一定要嫁給他。
那會兒媽媽生病,楚綿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學煲湯、按摩,愣是把挑剔的媽媽照顧得明明白白。
坦白講,那時候他并不讨厭楚綿,甚至接受楚綿嫁給他。
是什麼時候變了的呢?
是他非陸嬌不娶,楚綿還費盡心機要嫁給他的時候。
顧妄琛薄唇輕抿,嗓音壓低,“楚綿,我不會哄着你。”
照理說,楚綿要離婚,他該高興。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着楚綿那張臉,他心裡卻堵得慌。
“你想清楚了,确定要離婚。”顧妄琛睨着楚綿,第一次覺得楚綿是那樣的陌生。
她處心積慮得到的婚姻,她真的舍得離婚?
男人西裝履革,身姿颀長。他長得極為好看,尤其是那雙漆黑深邃的狹長丹鳳眼,單薄的眼皮,薄情卻又萬分勾人。
就是這張臉,讓楚綿無法自拔。
為了能堅持下去這段婚姻,她一次次忍受他的冷眼相對,忍受陸嬌的存在。她自認為她對得起這段婚姻。
可婚姻是雙箭頭,她一個人握不住。
她不願做婚姻的傀儡,也不想再做棒打鴛鴦的事兒。
“我想清楚了。”楚綿莞爾,臉上挂着一抹溫暖的笑。
顧妄琛眉間跳了一下,攥着外套的手漸漸加緊力道,心底的那抹怪異、煩躁又冒了出來。
“愛了你七年,顧妄琛,我輸了。”楚綿吞下眼淚,強忍着心底的痛,依舊笑得溫柔。
她輸了,她沒能得到顧妄琛的人,更融不化他的心。
以前她不願承認自己會輸,但現在,不得不承認。
顧妄琛聽着她的話,心情格外煩悶。
“随你。”
反正楚綿慣會鬧脾氣,幾天不理她,她又跟沒事人一樣。
砰——
門被狠狠甩上。
楚綿跌坐在沙發上,笑得苦澀。
這場有關顧妄琛七年的夢,該醒了。
楚綿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