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援朝目光黑沉地看向宋方白，片刻後，他就客氣地笑笑，把目光從宋方白身上收回來，側身看向方德音。

　　江援朝眼底閃過一抹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情緒，他把情緒掩下，出聲說：“德音，好久不見。”

　　他喊“德音”兩個字的時候，聲音低醇清緩，像是帶着無盡的缱绻和思念。

　　方德音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她擡眸看向江援朝，勾了勾嘴角，也出聲說：“援朝，好久不見。”

　　隻不過，與江援朝相比，她的聲音和語氣，都顯得有些客氣，冷清。

　　江援朝垂了垂眸，讓人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緒。片刻後，他才又笑了笑，溫聲說：“德音，我還有事要忙，改天有時間了，想找你聊聊，可以嗎？”

　　聞言，方德音沉默了幾秒，點頭說“好”。

　　江援朝就看向宋方白，客氣地颔首說：“宋教授，抱歉，我還有事要忙，先告辭了。”

　　說着，江援朝又看了眼方德音後，就轉身就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他這轉變快得，江天歌都有點沒轉過彎來。

　　她還以為江援朝怎麼也要在方德音面前多表現一會兒，多刷一點好感的，卻沒想到，就隻是說了兩句話，就走了？

　　但看到方德音在江援朝走後，垂下眼眸，怅然若失的情緒在臉上一閃而過，江天歌似乎又有點明白了。

　　她在心裡暗暗嘀咕江援朝小心機不少，不講武德。

　　……

　　飯本來就吃得差不多了，江援朝跑來這麼一打岔後，幾人又坐了一會兒，就順勢結束了今天的這頓聚餐。

　　江天歌要去結賬，但宋方白、方德音、方行川都攔着她，都要自己去結。

　　看他們這樣，江天歌抗議：“說好我請客，你們這樣，難道是想下次宰我一頓更貴的？”

　　宋方白笑着說：“确實是你請客，但付錢的事，還是讓我來吧，你還是學生呢。”

　　江天歌挑挑眉，反駁宋方白說：“宋教授您這話可說錯了，我雖然是學生，但我也算得上是您的半個同事的。您可别忘了，在華大裡，也是有不少人喊我老師的。”

　　“我的學生，比您的還多呢。”

　　這個學期，在華大裡，幾乎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學生，都上過她的漢字鍵盤課。在一定程度上，她也算得上是桃李滿天下的人。

　　看到江天歌嘚瑟地和宋方白炫耀自己學生多，方行川嘴角抽了抽，失笑着說：

　　“宋老師，方老師，江老師，你們都是教書育人的老師，那就讓我這個不是老師的人去結賬吧。”

　　四個人都想着結賬，但到前台一問，卻被告知賬已經結過了。

　　江援朝結的。

　　江天歌看了看宋方白，又看了看方德音，就笑着說：“下次我們再一起出來吃飯，然後再找江援朝同志來結賬！”

　　聽到江天歌的話，宋方白嘴角微微抽動，你是想坑我，還是想坑你爸？

　　剛才江援朝看他的眼神，就透着防備和敵意，要再來幾次，江援朝估計都能在他身上盯出個洞來。

　　……

　　方行川有事情，要返回港城一趟，之後再從港城去北城和方家衆人團聚過年。

　　江天歌和方德音不去港城，她們就一起直接從海市回北城。

　　北城和海市，是已經通有飛機航線的，但這兩天，北城的天氣狀況不好，飛機航班就停了，什麼時候能恢複，也沒個定數。

　　江天歌和方德音就買了火車票。

　　江援朝似乎是還要處理一些收尾工作，江天歌見方德音沒有說什麼，她也沒有主動把她們回去北城的行程和時間跟江援朝說。

　　但上了火車之後，卻看到江援朝出現在同一個車廂隔間裡。

　　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江援朝，江天歌瞪着他問：“你從哪裡變出來的？”

　　江援朝：“……”

　　看了眼瞪着眼的女兒，江援朝就看向一旁的方德音，溫聲解釋說：“我的工作忙完了，也買了今天回北城的票。”

　　被直接忽視的江天歌：“……”

　　他們買的是卧鋪的車票，一個隔間裡四個位置，看江援朝的意思，另一個位置應該也被他買了，不會有别的人來了。

　　這趟路程裡，這個隔間是被他們一家三口給承包了。

　　在當大号電燈泡，還是當貼心小棉襖之間猶豫了好一會兒，江天歌就決定，她還是專注自己，去當睡神吧。

　　把自己收拾好，江天歌就爬上上鋪的床，在躺下之前，江天歌叮囑說：

　　“你們倆，不管幹什麼，動靜都小點兒，不要吵到我睡覺。還有，不到北城，也不用叫醒我。”

　　說完，她就拉開被子，蒙頭躺下，沒一會兒，被子裡就傳出有節奏的呼吸聲。

　　聽着江天歌睡着的呼吸聲，江援朝突然反應過來，方德音還不知道江天歌能當睡神，睡得天昏地暗的事。

　　他之前對江天歌一下子睡很久的事情，都很擔心。更何況方德音。

　　以方德音對江天歌的緊張程度，他待會兒跟方德音解釋，她會相信嗎？會不會覺得他這個當爹的，不盡責？

　　江援朝突然有些頭疼。

　　……

　　江天歌這一覺，睡得很舒服，沒有被打擾，一覺睡到自然醒，她很滿意。

　　醒的時候，她特意躺在床上不動，先聽了聽動靜，見沒聽到奇怪的聲響之後，才從床上坐起來。

　　然後一坐起來，就看到江援朝和方德音并排坐在對面的下鋪床位上，江援朝正握着方德音的手。

　　江天歌起來得很突然，江援朝和方德音都愣了下。

　　反應過來後，方德音馬上就把江援朝的手甩開，扭身别開眼，紅着臉拉開和江援朝的距離。

　　江天歌：“……”

　　“你們繼續，可以當我不存在的。”說着，她還很像那麼回事地用手捂着眼睛。

　　江援朝：“……”

　　看到她雖然做出捂眼的動作，但滴溜滴溜轉着的眼睛，卻一個勁地從指縫裡掃出來，江援朝咳了一聲，掩飾面上的不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