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水浸泡着謝千歡身上的傷口。
當疼痛過于密集的時候,人便會逐漸開始麻木了。
那群野狼不知道從哪裡跑下來,慢慢圍在謝千歡的身邊,她甚至能聞到一顆顆尖牙上的血腥味。
它們在打量着她。
或許,是在判斷她還有沒有反抗能力。
身型巨大的頭狼率先走過來,在謝千歡身邊繞來繞去,最後停在她的肚子旁邊,俯首嗅了嗅。
謝千歡心驚,啞聲道:“别咬那裡,拜托你們......想吃我的話就來咬我的喉嚨吧,給我一個痛快!”
她不想看見自己被開膛破肚。
看着那個無辜的小胎兒從她肚子裡被拖出來,葬身狼口。
那樣的畫面,謝千歡想想都覺得心裡發毛。
奇怪的是,頭狼竟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似的,它停下了輕嗅的動作,走到謝千歡的腦袋旁邊,低下頭仔細觀察。
謝千歡能感覺到狼的呼氣噴在自己臉上。
驟雨再臨。
她又冷又疼,實在無力繼續支撐下去,幹脆閉上眼眸,讓意識逐漸遠離。
這樣至少被咬死的時候不會感覺到痛。
......
“王妃,王妃。”
朦朦胧胧間,謝千歡似乎聽見了有人在呼喚。
是小冬的聲音?
難道,她沒有死。
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可身體像是不受自己控制,沉甸甸的,連眼皮也擡不起來。
在醫學上來說,這是因為身體的肌張力還沒有恢複,屬于正常現象。
因此謝千歡也沒有慌張,就安靜躺着。
“大夫,王妃娘娘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啊?”是小冬在焦急詢問。
“諸位請放心,戰王妃沒有性命之虞,遲早會清醒過來,隻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就......唉。”
“她肚子裡的孩子會如何?”
這是蕭夜瀾的聲音。
原來,這家夥還懂得過來探望一下啊。
在床頭的大夫歎息道:“王妃受了驚吓,身上又有多處外傷,能保住自己性命已是不易,至于她腹中的胎兒,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若是王妃不幸滑胎,還請王爺不要降罪于小人。”
房間裡沉默了一會兒。
随即,蕭夜瀾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反正是個野種,保不住也不礙事。”
謝千歡的心頓時像被澆下一盆冰水。
從頭涼到了腳。
保不住也不礙事......哈哈,說得真好。
那個蒙面男果然沒有欺騙她。
無論是她的性命,還是她腹中的孩兒,在蕭夜瀾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她從來就不應該對這個男人有所期待。
即使他救過她,那也隻不過是在他心情好的時候,随便出手幫個忙,和救一隻小貓小狗沒有區别。
一旦她和蘇瑜兒被擺在天平上,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蘇瑜兒,畢竟那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白月光。
至于她和她的孩子是死是活,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無盡的孤寂在内心蔓延。
謝千歡感到自己雖然躺在溫暖的被褥裡,卻依舊如同躺在那晚的泥濘水潭中一樣渾身冰涼,身邊是想要将她撕咬吞食的野獸,她無處可逃。
她沒有等到身體肌張力恢複,意識便再度陷入了黑暗。
卻沒聽見,蕭夜瀾後面又道......
“去請禦醫,盡量把小野種也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