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秦抱住痛哭不止的沈夫人,内心同樣不好受,他面色沉重看着韓棠,“明珠已經這樣了,你若是還有點良心就别再接近她了。你想為那個女人的死報複她,可你逼死她又能改變得了什麼呢。”
韓棠神色黯淡,連腳下都變得虛浮,身上濕透的刺骨寒涼不是一件外套能溫暖得了的。
沈秦帶着沈夫人到一旁長椅坐下,安撫她的情緒。顧辰光望向兩位心痛女兒的夫婦,視線又停落在韓棠身上,他走近,拍了拍韓棠肩膀,“先回去洗個熱水澡,換套幹淨的衣服。”
韓棠腮幫鼓了鼓,“不用,我在這裡等她醒來。”
“有沈董跟沈夫人陪着。”顧辰光看向病床,“讓她的家人陪着她吧。”
韓棠沉默,最終他什麼話也沒說,掠過顧辰光離開。
三日後,沈明珠遲遲沒有蘇醒,沈夫人沒日沒夜的陪在床邊照顧,人都跟着憔悴蒼老許多。
沈秦來到護士站找護士談話,“我女兒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想醒啊?”
護士翻看了眼病例,緩緩說,“患者通常有這樣的情況,隻能斷定是某些心理因素。一般情緒波動較大,或者想通過極端方式來逃避現世的患者在獲救後都會處在于一種自我封閉的狀态。”
“患者有意識但不願意蘇醒的話,就得需要你們家屬多多陪伴,多她溝通說話,刺激她的腦神經,這樣能讓她過早的蘇醒。”
沈秦點點頭。
他腳步沉重地走回病房,看到沈夫人守在床邊望着女兒默默流淚,他深吸一口氣,拿上外套走到她身後替她披上,“你先去休息吧。”
沈夫人擦拭眼淚,“我不想去,你去吧。”
沈秦勸說,“女兒還活着呢,你累垮了身子等女兒醒來知道後,她好受嗎?”
沈夫人怔了下,想到丈夫說的也有道理,她便不再執拗。
*
一周後。
城市飄着綿綿細雨,天陰沉,灰蒙蒙的,持傘站在墓碑前的韓棠望着俞娴的照片,面龐沉重,眼眸黯淡無光。
他手上的一束黃色玫瑰被雨打濕,晶瑩剔透的水珠凝結在嬌豔的花瓣上,潸然滑落。
“阿娴。”韓棠呢喃她的名字,像是再跟她對話,“你一定埋怨我吧,其實最該死的人,是我才對。”
回應他的,隻有呼嘯在耳邊的凜冽寒風,他低垂眼睑,“也許你說的沒錯,變的人不是你,是我。是我讓我們這段感情走到今天的地步,是我有愧于你,而我卻不敢承認,不敢面對事實。”
“我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傷害,我甚至從未想過你會選擇用這個方式結束自己,我…我還因為無法釋懷,就隻能把所有錯都推到她身上,這樣就能讓我好過一些。”
韓棠紅着眼,自嘲地笑了,“你也覺得我很可笑吧,不想虧欠你又不想讓她離開,到頭來對你是傷害,對她也是。”
他緩緩蹲下,将花束擺放在石碑上,待了好片刻,他才從墓地離開。細雨飄落在冰涼涼的石碑上,灰色的景物,隻有那一束豔黃的玫瑰是唯一的色彩。
而那唯一的色彩,就像是他們逝去的最美好的過去,是存在過的記憶。
韓棠來到醫院,他走到病房外望着病床上的人,沈明珠躺在那,依舊睡得安詳。
他坐在陪護椅上,冰涼的手握住她溫暖手心,也隻有這一份溫暖讓他變得踏實了些。
“明珠,我知道你恨我。”韓棠握住她手背抵在唇前,“你怎麼報複我都成,我隻想你醒過來。等你醒來,你打我,罵我,哪怕捅我一刀我也願意。”
他臉頰貼在她掌心,再也抑制不住情緒的他,崩潰落淚。滾燙的淚水淌過她指尖,她手指顫動了下,緊接着,躺在病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