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骐把筆揮開,鋼筆摔在地上,漸出少許墨色綻染在瓷磚。
“你想離婚不就是為了擺脫我的控制麼,宣白露,要沒有我,你早露宿街頭了,你現在所擁有的身份地位錢财哪樣不是我賜給你的,你要跟我離婚?”
顧家骐扯住她的頭發将她拉近,“當年你嫁給我,不也是因為我的身份?”
他狠狠将她推倒在地,宣白露的手掌磕到桌角,很快破了一塊肉,鮮紅翻湧染了衣袖。
顧家骐看到這,臉上的怒意稍稍斂去,似要伸出手,她卻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笑了。
他怔住,“你笑什麼?”
“我嫁給你這些年,我問你要過錢嗎,珠寶、首飾、名牌是你自己要送的。”宣白露眼裡噙着淚,卻不肯落,“簽字離婚吧,我什麼都不要了。”
她轉身停在那支鋼筆前,将鋼筆拾起,放回桌上,“我已經簽字了,如果你不肯簽我也隻能找爸了,畢竟為了給我們彼此都留一個體面,我也不想為了離婚鬧到法院,我給你三天時間。”
她手掌心的傷口疼到麻木,血滴在瓷磚地上,如漸染的花朵,她走出顧家頭也不回,不帶任何眷戀。
醫院。
宣白露讓護士替她縫針處理傷口包紮,護士吩咐她這幾天不能碰水,一周後拆線。
她拿起包走出醫護室,卻在走廊上碰到了霍恬恬跟姜笙。
姜笙很快認出了她,她是那晚救了梵克叔叔的女人,但沒等她開口,霍恬恬突然叫了聲,“二伯母?”
宣白露微笑着朝她們走來,“是恬恬啊,”她這才注意到姜笙,正要說什麼,霍恬恬詫異,“二伯母,您受傷了?”
她頓着,下意識地把手收向後,“沒事,摔了一跤磕破皮而已,這位是你朋友啊?”
霍恬恬拉着姜笙介紹,“是啊,她是我好朋友姜笙。”
姜笙笑着,“原來您跟恬恬認識,那晚的事我還想說找個機會跟您道謝呢。”
“什麼那晚的事?”霍恬恬疑惑不解地看過來。
宣白露微笑,“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而已,那位先生現在怎麼樣了?”
“梵克叔叔沒什麼大礙,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姜笙這麼回答,倒才讓霍恬恬知道是怎麼個回事,所以姜笙說救了梵克叔叔的那個女人正是二伯母了。
談了幾句,宣白露便先告辭了,從始至終她臉上的笑容都帶着勉強跟疲憊。
霍恬恬目送她進電梯的身影,替她打抱不平起來,“顧二伯真沒眼光,放着二伯母這樣溫柔的賢妻不要就喜歡外面的女人,果然沒吃過的屎都覺得香。”
姜笙也沒想到她竟然是顧家骐的原配,對她的遭遇倒是也有了同情。
“笙笙,男人婚後是不是都會變成那樣?”霍恬恬突然擔心起來,“如果是,那我甯願一輩子不結婚。”
姜笙彈着她額頭,“不要因為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就認為全天下沒有靠譜的男人了。”
她揉着,嘀咕道,“那是因為你家爵爺好。”
姜笙與霍恬恬來到梵克的病房,還特地給梵克帶了午餐,梵克看着她們,笑了,“你們是有心了。”
霍恬恬說,“笙笙說您在帝都沒有其他家人了,還怕您一個人在醫院待得無聊呢。”
梵克又是一笑。
姜笙也打趣道,“要是梵克叔叔肯結婚娶老婆,沒準我就不用這麼像女兒似的瞎操心了。”
梵克無奈,“就我這樣哪有女人願意嫁給我?”
“梵克叔叔,您是謙虛了。”霍恬恬坐到床邊,“您說您長得也不顯老,當初我見您的時候我還以為您才三十出頭呢。”
梵克确實不顯老,明明也有四十多歲數的男人,卻沒有像那些同齡老男人那樣秃頭、大肚子、甚至有身材走形的痕迹。
他跟裡維爾還有枭都屬于那種年紀越大越有韻味的成熟男人,就像陳年美酒,越陳年越有味道。
當然,男人到了年紀還要保持外形,得需要非常高的自律能力,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通常都是應酬喝出來的肚子,工作壓力大又沒時間健身跟管理,加上飲食規律與喜油膩,自然就肥胖了。
她們又是陪着梵克待了一陣子才從醫院離開,霍恬恬走到車前,忽然說,“笙笙,你說梵克叔叔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結婚呀?”
姜笙打開車門,“我怎麼知道?”
她坐進車内,霍恬恬也跟着坐上副駕駛,拉過安全帶,“要是二伯母一早能嫁給梵克叔叔這樣的男人,她現在肯定很幸福。”
姜笙轉頭看她,好笑道,“你自己的事都不操心,倒操心起别人的事來了?”
霍恬恬閉嘴閉得很幹脆。
可就在車子剛行駛沒多久,後方突然有車輛撞上,車子被震得一晃徹底将姜笙拉回三年前那個可怕事故,她抓着方向盤仿佛陷入夢魇不知所措。
“笙笙!”
見她連刹車都沒踩就要撞到前方車輛,霍恬恬搶過方向盤,車子失控地撞到路邊指示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