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幾乎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傅年年的一聲嗤笑，打破了僵局。

　　他看向手中的簡歷，視線在上面掃了兩眼。

　　「孫恆是吧？論文發的不怎麼多，底氣倒是很足啊。」

　　他說話是笑著的，語氣輕飄淡然，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卻又隱約帶著幾分直白的刺。

　　「既然你知道，小師妹的確是老闆親自定下的人，那怎麼還不明白呢？」

　　沈知謹的要求高是出了名的。

　　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託人情關係，把人送到他這來鍍金的，真是不要太多。

　　但他隻收真正能做事的人。

　　如今他親自定了寧璃，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孫恆皺起眉，大概察覺到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言秋倒是心平氣和，看了孫恆一眼，又望向門口。

　　「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開口。

　　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言秋緩緩笑了。

　　「誰說老闆選人沒有標準？」

　　他摸了摸下巴，

　　「想進入這個課題組，很簡單啊——隻要能在《Universe》子刊這種級別的核心期刊上成功發表一篇論文就行。」

　　孫恆神色微變，門口圍著的眾人也都露出為難之色。

　　終於，孫恆忍不住道：

　　「言秋師兄，你何必故意這麼說？能在《Universe》子刊發表論文的人，全國所有高校和實驗室加起來，都屈指可數，這樣的要求，能有幾個人能滿足？」

　　這不是故意為難人嗎？

　　言秋似是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

　　「對，所以——以第二作者聯合發表的論文也可以算。」

　　孫恆眉頭皺得更緊。

　　他已經認定，言秋這是可刻意刁難。

　　「言秋師兄這麼說，意思是寧璃滿足了這個要求？」他心中氣惱，反倒幾乎笑出聲來，語氣嘲諷。

　　誰成想，下一刻，言秋竟是笑眯眯點頭。

　　「對啊。」

　　孫恆的冷笑僵在臉上。

　　門口圍觀的眾人也齊齊湮滅了所有的聲音。

　　一片死寂中，言秋笑著開口：

　　「《Universe》子刊第131期，第一篇，刊登的就是小師妹的論文啊。」

　　他說著，又看向唐逸。

　　「昨天你不是去圖書館借了本？給他們看看。」

　　唐逸不情不願：

　　「我還沒看完呢......」

　　他說著，還是從包裡拿出了一本書，遞給了孫恆。

　　「哎，看完還我啊。」

　　孫恆動作僵硬的拿著那本期刊。

　　言秋聲調擡了擡。

　　「好好看看，第一作者的名字，怎麼念的。」

　　孫恆的心越來越沉，然而此時騎虎難下，不得不做。

　　他腦子胡亂的翻開了那本期刊。

　　一個名字，映入眼簾。

　　第一作者——NingLi。

　　他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當場。

　　這篇論文他其實是看過的，但當初他記得通訊作者是徐寅，便以為是徐寅帶的學生。

　　誰知道......

　　門口站著的其他人看到孫恆這反應，也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全都靜立當場，依舊深陷震驚，無法自拔。

　　寧璃居然早就已經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在《Universe》子刊上發了論文！？

　　「可......可是她不是才大一......」孫恆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艱澀開口。

　　「友情提示。」

　　言秋的手在桌上輕輕點了點，笑容溫和，

　　「小師妹發表這篇論文的時候，十六歲。」

　　......

　　孫恆沒有繼續面試，便匆匆告辭離開了。

　　傅斯年看向門口，懶洋洋道：

　　「現在，還有什麼疑問嗎？」

　　沒人說話。

　　他滿意的點頭。

　　「行，那面試繼續吧！」

　　外面的人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有個男生硬著頭皮進來。

　　是個研二的學生。

　　言秋問了兩個問題，便搖搖頭，示意淘汰。

　　那男生面紅耳赤，臨走的時候，又忍不住看了寧璃一眼。

　　實際上，此時大多數人的注意力，也都還放在寧璃身上，眼底是未曾褪去的驚憾。

　　倒是寧璃，始終神色淡淡。

　　她剛來實驗室，對這裡的熟悉程度不如言秋三人，所以對於這場面試，基本也沒有發表意見，純粹旁觀。

　　對於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其實並不在意。

　　最初的小插曲之後，面試進行的非常順利。

　　四十分鐘後，言秋和傅斯年選了兩個人。

　　一個是研二的朱鶴，一個是大四的聶橙。

　　兩人的實驗操作經驗比較多，也很有科研想法，算是這群人中的佼佼者。

　　言秋和兩人交代了一些基本事項，就先放他們離開了。

　　唐逸過去把那本期刊拿了回來。

　　他又翻開看了眼，感嘆的搖頭。

　　「師妹，以你的天賦和科研能力，完全可以和老闆一樣，提前考取西京大的少年班啊！」

　　唐逸是跳級上來的，在他看來，寧璃選擇正常的讀高中、考大學，真是有點浪費時間了。

　　這話一出，言秋和傅年年也覺得有些道理，紛紛看了過來。

　　「對啊！想想當初，老闆十四歲上西京大，十七歲就考到了費諾實驗室總部，這記錄到現在都沒被人打破。師妹你天賦這麼好，居然沒想過這些嗎？」

　　寧璃拎起背包，神色平淡。

　　「嗯，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