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紅還是等楊舟走了之後，這才敢出現。

　　 她看著甄喬抱著的孩子，有些尷尬摸了摸口袋，想要給孩子個紅包套近乎，卻發現自己口袋裡已經沒錢。

　　 小奶娃看到她，直接轉頭，抱住了甄喬，嘟囔著道：“媽媽，走，走——”

　　 她已經會說一兩個字。

　　 小孩子的情緒是最敏感的，她滿臉都是抗拒，不知道這個老奶奶。

　　 “好，我們走。”甄喬輕輕拍了拍女兒，轉身就要走。

　　 李秋紅連忙攔住她：“等等，我有話要跟你說。”

　　 甄喬表情冷漠：“說。”

　　 李秋紅眼眶瞬間泛起淚花：“媽，媽現在過得不好，沒有工作，老趙他中風了，每天都要吃藥，我們沒有收入。趙夢那個沒良心的，還想把我趕回去，我知道你有錢，你就幫幫媽媽好不好？”

　　 “我沒辦法，所以隻能伺候老趙，可是老趙死了，我住哪啊？”

　　 “你就看在我生下你，給你一條命的份上，你幫幫我。”

　　 甄喬臉色未變，淡淡道：“怎麽幫？”

　　 “我沒有住的地方，也沒有退休金，沒有錢和工作——”李秋紅這話說得很清楚了。

　　 需要房子、需要錢。甄喬現在這麽有錢，這些應該不是問題吧？

　　 她一直伺候趙父，還不是沒地方可以去！

　　 甄喬淡淡道：“我小的時候，也沒有錢不能工作，你跟我說，可以去撿垃圾，可以偷，就是不能來找你。”

　　 李秋紅身子一僵，她擦著眼淚，搖頭哭著：“媽不是那個意思，都是氣話。”

　　 “我上學沒有學習用具，你說沒有就別用，反正也是浪費。”甄喬語氣很平靜，“怎麽到你這，要求就這麽多？”

　　 李秋紅總是欺負孩子小，不懂事。

　　 其實孩子最敏感。

　　 李秋紅無法反駁，隻能不斷道：“我好歹生了你啊，給了你生命。”

　　 甄喬點頭：“是啊，法律規定生下來要養到十八歲的，不然是違法的，我記得十五歲你就沒養我了，打暑假工還得給你錢呢，是不是？”

　　 她說完又輕描淡寫道：“你說你多賺啊，生個孩子出來，幾歲就能乾活，隨時打罵，要是去外面找童工，哪能給一口白飯就乾那麽多家務？”

　　 李秋紅企圖用道德綁架甄喬，卻沒想到她壓根不吃這一套，輕輕松松幾句話就能把她懟到面色窘迫，無地自容。

　　 她拚命想著自己對甄喬的好，卻發現想不出一點。

　　 甄喬小時候生病時，她隻會對她惡語相向，大罵她真會添麻煩，乾活不好時，一個巴掌就過去了，嫌她礙眼。

　　 就連甄喬多吃點菜，都會被她警告，所以她經常埋頭吃白飯，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

　　 李秋紅崩潰大哭，一臉悔恨：“媽知道錯了，媽知道你恨我，媽——”

　　 “如果真的知道錯，知道我恨你，就不應該再出現在我面前，讓我心情不好，不是嗎？”甄喬打斷她的話，聲線毫無感情，“你應該永遠消失在我的世界，去找趙夢給你養老。”

　　 話音未落，甄喬抱著孩子走了，腳步都沒頓。

　　 小奶娃似乎察覺到甄喬的情緒，瞪著眼看向李秋紅，小小的臉上都是怒意，呼哧呼哧地，擡起小手朝李秋紅那邊打了兩下，大喊道：“打！壞！”她說著，又抱緊甄喬，小手摸著她的臉，湊過去親她，“麻麻——”

　　 “誒。”甄喬泛著溫柔，應了一聲，絲毫沒有面對李秋紅的絕情冷漠。

　　 李秋紅的出現，並沒有影響到她什麽，她就算沒有獲得過母愛，也會很愛她的孩子。

　　 這一幕，被不遠處的崔母看在眼裡，她深深歎氣。

　　 等楊舟回來時，崔母私底下把這事和他說了。

　　 話都沒說完，楊舟直接扭頭上車就走。

　　 “你可別衝動啊。”崔母追在後面，不斷叮囑。

　　 她隻知道楊舟肯定去找李秋紅了，但具體做了什麽，沒人知道。

　　 不過，從那天以後，就沒看見過李秋紅的身影。

　　 聽人說她在撿垃圾廢品。

　　 *

　　 今年春節。

　　 他們沒有在城中村的房子裡，也沒有在總店嘈雜的街道，而是住進了小區。

　　 房子是楊舟回來買的，這半年讓崔明幫忙監工。

　　 總店那邊的三樓，終究是租的，不是他們自己的房子。

　　 甄喬並不想這麽快買房，這邊又不長住，她還是想多留點流動資金，楊舟卻堅定認為，男人賺了錢，不給老婆孩子買個固定的窩，算什麽本事？

　　 一家三口搬入新房時，小奶娃站在門口，看著明亮寬敞的新房，昂頭看楊舟，黑白分明的眼睛倏然睜大，“哇”了一聲。

　　 那一刻，楊舟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當時就表示：“這算什麽？等爸賺了大錢，我們在R市買別墅！比這更大！”

　　 甄喬：“.....”

　　 她無語的原因，不是認為楊舟吹大牛，而是他有了這個想法，就一定會做。

　　 R市的別墅，怪貴的。

　　 年夜飯是兩人一起做的，楊舟掌廚，甄喬打下手。

　　 廚房門口放了一張小桌子，桌上放了麵團，小奶娃在自己玩麵團，一家三口，分外和諧。

　　 吃完年夜飯，楊舟在陪女兒玩。

　　 從搭積木到亂塗亂畫，又到騎大馬，再到講故事書，小奶娃非但不困，而且精神好得很，在楊舟講完一本後，爬過去拿了另一本，又讓他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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