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着半蹲在地、微張着嘴巴望向自己的女人,陸行瀾透着冷厲的眉骨又往下壓了壓,“我在問你話,聽不懂?”
熟悉的語調讓宋汐惋陡然回了神,洶湧的記憶如潮水般褪去,隻留下一片被沖擊的亂七八糟的沙灘。
六年時間,不管是刻骨銘心的愛意,還是曾經痛徹心扉的傷害,都已經被時間沖淡。
她不恨陸行瀾,但當然也不可能像當年那樣在他面前謹小慎微俯首稱臣。
畢竟那個懦弱無能的顧惋惜已經死了,現在回來的,是她宋汐惋!
望着面前男人一如當年冷峻的面容,她墨鏡下的眼睛一點點眯了起來。
六年了,這個男人竟然還是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這要不給他點兒教訓,豈不是對不起她曾經錯付的感情?
陸行瀾看着身前戴着墨鏡的女人,眉心緊蹙。
身上因為果汁造成的黏膩讓他煩躁不已,也不管這女兒在發什麼愣,張口便教訓道:“這是在飛機上,麻煩管好你的女兒!”
“我女兒怎麼了?”
宋汐惋緩緩起身,唇角冷笑一閃而過。
她下巴一揚,話語十分犀利:“現在飛機還沒起飛呢,她從過道上走礙着你的事了?”
陸行瀾臉色一沉:“她把果汁......”
“哦,你說她把果汁不小心倒到你身上了?”宋汐惋瞥他一眼,“那你也太沒眼力見兒了吧,挺大個人了怎麼不注意一下?”
“你!”
“你什麼你?你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非要來坐這種經濟艙,小孩子走路本來就磕磕絆絆的,誰知道是不是被你伸出來的胳膊腿兒絆了一下才把杯子弄倒了?”
宋汐惋上下掃了掃他,“看着倒是像個大老闆啊,覺得擠幹嘛怎麼不自己買個飛機坐?”
陸行瀾臉色鐵青,“我......”
“我什麼我?”宋汐惋哦了一聲,“該不會你其實是個窮光蛋,這一套行頭都是租來充面子的吧?”
覺察到周圍看向自己的目光突然變了,陸行瀾的臉頓時變得青紅交加,周身黑氣蔓延。
宋汐惋:“對了,我還沒跟你算賬呢,剛才你兇神惡煞的站在我女兒面前,是想對我家寶貝做什麼?難不成因為一杯果汁就要對小孩子動手?”
話音落下,幾道摻雜着鄙視和不滿的議論聲頓時響起。
“不是吧,為這麼點事就對孩子動手?”
“我剛才見他那樣子兇得很,也擔心這人是不是要對小孩兒動手呢.......真是林子大了什麼人都有,咱以後帶孩子出來可要小心點!”
眼看陸行瀾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更加難看,宋汐惋心情大好,強壓下嘴角的笑意故作大方的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看在你衣服也髒了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也是我閨女沒被你那副樣子吓到,否則我可是要追究你精神損失費的。”
陸行瀾不可置信的盯向面前的女人,太陽穴被刺激的突突直跳。
他剛才不過是想起身離開,怎麼就變成要對小孩子動手了?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被潑果汁的人,到頭來他還得付給這個女人精神損失費!?
陰鸷的目光緊鎖住眼前的人,他體内躁動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沖出來。
卻在這時,幾名乘務人員聞聲趕來:“不好意思,請問這邊出了什麼事?
“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乘客各自回到您的座位上,以保證自身安全。”
宋汐惋一撩頭發牽起自家閨女,“好的,我們這就回去。”
而後她又朝陸行瀾一指,“我看這個人不太老實的樣子,勞煩你們注意一下。”
說完她帶着女兒擡腳離開。
“你給我站住!”
陸行瀾怒不可遏地出聲呵斥,卻被乘務人員一把攔住,“诶诶,這位乘客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