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汐惋之前想過要跟張母見一面。
到時候她會委婉的詢問張母在東華醫院的這些年都是怎麼度過的。
也許張邵元在旁邊會擰着眉滿臉不耐,不希望她再提及醫院的事情來刺激母親。
但她相信張母不會因為怕被刺激就不願意說出真相,不願意讓榮氏卑劣的面孔大白于世。
隻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張母會用這種方式來回答她......
望着面前靜靜躺着的人,宋汐惋終于忍不住落下眼淚。
她朝張母深深鞠了一躬,而後才轉身走了出去。
走廊上站着兩個人,是張邵元和楊奇正。
明明該是最悲痛的時候,張邵元的神情卻冷靜到近乎麻木。
就連楊奇正也隻是眼睛猩紅,并沒有任何瀕臨崩潰的樣子。
宋汐惋在他們看過來的一瞬間不自覺挺直了腰背,目光泠然。
“抱歉。”
她咬牙說了兩個字,死死壓着聲音裡的顫意。
張邵元隻是靜靜看了他片刻,随後就轉過身去,“宋小姐跟我來吧,我母親留了一些東西。”
宋汐惋眸光輕顫,頓了片刻才點頭跟了過去。
從得到消息之後她的心裡就仿佛堵了一團棉花,每一次喘氣都感覺到迫人的壓力和難受。
她并不想在張母甚至還沒有入土為安之前就着手探查東華醫院的事情。
那讓她感覺自己就像個無情的機器......
“不用多想,對于張媽來說,可能更希望事情能早一點得到解決。”
楊奇正走在宋汐惋身邊,低聲安慰了一句。
宋汐惋朝他望去,微微點了下頭。
“張母離開的時候,您......也在旁邊嗎?”
“沒有。”
楊奇正靜了半晌才說:“她年輕的時候傲氣着呢,可不喜歡讓人看見自己脆弱無力的一面。”
他想起他們一起吃的那最後一頓飯,突然後悔自己當時走的那麼早......
張邵元家裡。
宋汐惋站在玄關處沒有往裡走,目光安靜地掃過客廳。
桌上還擺放着昨晚的剩菜,但都已經變得黯淡無光,以至于整個房間都透着一種沉暮之氣。
或者即便沒有那桌剩菜,這冷冷清清的客廳裡也隻會是一片死氣沉沉。
這麼多年的時間,足夠耗光一個人的精神力了。
“這些東西都是她讓我交給你的。”
張邵元從卧室出來,将一小摞紙頁遞到了宋汐惋手裡。
“你先看看吧。”
他說完徑直走去了窗邊,很快點燃了一根煙。
宋汐惋看向手裡的東西,片刻後才屏息打開。
一眼掃過去,她發現裡面大都是張母的自述。
而在那字裡行間,她幾乎能感覺到張母内心的壓抑和痛苦......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其中幾行字上,瞳孔震顫。
那上面說,
張母在東華醫院這些年來接受了無數次身體實驗,醫院的人在幫她控制病情的同時,也在拿她做實驗!
宋汐惋猛然擡頭看向張邵元,眼底一片猩紅。
她忽然明白了張母為什麼要在被救出來之後、在已經看見曙光之後仍然選擇了離開。
不僅僅是因為醫院的囚禁讓她痛苦,還有那些反複的實驗,以及......
張邵元沒有回頭,卻仿佛覺察到了她的視線。
“繼續往後看吧,有用的東西應該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