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惋,這不是你的錯。”
缇娜看着面前神情空洞的人,饒是看慣了生死也還是覺得不忍。
“不要忘了,你的所有醫術都是你師父教的,他比你更清楚自己的狀況。
“走到現在這一步早就是必然的結果,就算你提前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麼。”
宋汐惋的心口疼得發顫,隻覺得無力。
她知道缇娜醫生說的沒錯。
但想到自己在這段時間一心撲在自己的事情上,根本沒有分任何精力給師父,就覺得心裡壓抑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六年來,一直都是師父在為她、為兩個孩子默默付出,她卻什麼都沒有回報過。
直到現在,她想起來了,回來了。
可已經沒人能等得了她了......
眼淚無聲落下,她隻覺得心如刀絞。
從辦公室出來她神情恍惚的去了洗手間,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突然生出了一種厭惡感。
她到底是怎麼把一切搞成這樣的。
就因為她的一意孤行,多少人被迫牽扯了進來,多少人因此陷入困境。
而她不僅什麼都沒做成,還把師父弄丢了。
她是醫生,她學了那麼多東西,可到最後能救得了誰!?
狠狠一拳砸到鏡子上,她的喉嚨裡終于發出壓抑的痛哭聲。
厲修晃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宋汐惋哭得近乎崩潰的樣子,不禁微微愣住。
大概是從小到大見慣了生死,又或者是西方人跟東方人本身就有差異。
他對死亡早已經看得很淡。
會難受、會失落,甚至會因為某個突然離開的人而失眠幾夜,但也僅限于此了。
直到現在看見宋汐惋,他隔着幾步遠,卻仿佛能感受到宋汐惋的無力、不舍和愧疚。
那種糅雜在一起的痛苦像一隻大手扼住了脖子,讓人隐隐窒息。
半晌,他終于忍不住走了過去,“要不要把肩膀借給你?”
哭泣時的最大安慰,他在别人身上實踐過很多次,也很管用。
宋汐惋卻不是别人。
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一跳,她下意識便一拳打了出去。
厲修在那一瞬間瞳孔皺縮,堪堪接住了宋汐惋的拳頭,“你......”
意識到來人是誰,宋汐惋這才收回了拳頭冷冷道:“這裡是女廁。”
厲修驚魂未定又被她的話擠兌了一下,神情頓時有些尴尬,“我知道。”
他摸了摸鼻子,剛想說自己是過來安慰人的,擡眼卻發現宋汐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擦幹了眼淚。
盡管眼睛還紅腫着,她的神情卻已經恢複冰冷。
仿佛剛才那個脆弱的小女人根本不是她。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有點兒心疼。
六年前見到宋汐惋的時候他并沒怎麼放在心上,隻覺得這是個為了感情付出一切的可憐女人。
可後來再聽說,就是她已經在北海出了名。
因為醫術高超、博學多識天賦極高。
直到現在,他終于再次見到這個女人,卻發現她早已跟想象中的天差地别......
“讓開。”
等回過神,宋汐惋已經冷着臉撞開厲修的肩膀走遠了。
他下意識往前追了幾步,看見了她挺直的背影。
忽然很想知道這樣渾身長滿尖刺的女人,最後會不會為了誰軟下來。
夜幕降臨。
宋汐惋站在病房外沉默片刻,而後推門走了進去。
她剛進門,床上的人就緩緩睜開了眼。
“我吵醒您了?”
易安和朝她笑了下,“沒有,我在等你。”
頓了頓,他低聲問道:“怎麼樣,國内的事情還順利麼?”
宋汐惋垂着眼沉默了一陣,最後道:“您應該都知道的,我爸的人肯定會告訴您。”
易安和微愣,“你已經,都知道了?”
“您指的是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