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三天了,妹妹怎麼還沒醒。”
盛夏的陽光強烈熾熱,偶爾傳來幾聲蟬鳴。
姜府内,三個少年圍坐在姜晚晚身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川兒,輕聲些,小丫頭還在睡,别驚擾到她。”姜夫人嗔怪一聲,繼續繡手上的荷包。
“娘,你跟爹說了沒有,小丫頭是一定要當我妹妹的,要是爹不同意,我就撒潑打滾,直到他同意為止。”年紀最小的少年轉過身,看向姜夫人。
其他兩名少年也盯着姜夫人,一臉期待和緊張。
姜夫人莞爾,“此事我已經同你爹商量過了,你爹同意将小丫頭留在府裡。”
這三個孩子,自從聽說爹撿回來一個小女孩,書也不讀了,劍也不練了,成天就知道往這兒跑。
三個少年頓時歡呼起來,姜夫人擡手,“你們别高興得太早,此事還得小丫頭自己同意才行。”
“娘,妹妹一定會同意的。”
“對,我給她買好多好多好吃的,她一定會同意的。”
“那我給她買玩具和衣裳!”
三個少年憧憬着有妹妹之後的幸福生活,樂呵呵地又湊近姜晚晚,仿佛怎麼看都看不夠。
妹妹的小臉粉白粉白的,好像瓷娃娃。
妹妹的手真小啊,比流芳齋的包子還小。
妹妹的臉上還有小酒窩呢!
姜晚晚睜開眼,就看見三張近在咫尺的臉,吓得一縮,大哭起來,“不要打晚晚,不要打晚晚!”
三個少年頓時手忙腳亂起來。
“娘,妹妹醒了!”
“妹妹哭了!娘,怎麼辦!”
“妹妹别怕,我們不是壞人。”
姜夫人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将驚坐而起的姜晚晚抱在懷中,“丫頭别怕,我們都不是壞人,不怕啊,乖。”
随着姜夫人的安撫,姜晚晚的哭聲漸漸小了,她抽噎着再次睜開眼,緊張地看向屋内的四人。
這是哪裡啊?
晚晚還是被賣掉了嗎?
好害怕!
見他們全身被淡淡的黃色光暈包裹着,頃刻間光暈又消散了,姜晚晚掙紮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
她從小便能看見别人身上的顔色,娘和爹爹身上是黑色的,這暖黃色的光她隻在李奶奶身上見過。
李奶奶是唯一對她好的人,沒有打過她,也沒有罵過她,還偷偷給她抹藥,給她糖吃。
那這幾個哥哥和這個姨姨也跟李奶奶一樣,不會打她也不會罵她嗎?
“妹妹,你頭疼不疼?”
“妹妹,我這有梨花糖,你吃不吃?”
“還有這個娃娃,我特意買的,給你,别哭了好不好?”
看着一股腦被塞到懷裡的東西,姜晚晚的小腦袋暈暈的。
她從來沒見過這些好東西,好漂亮的娃娃。
姜晚晚剛伸出的小手又縮了回來。
不行,上次摸了摸娘親的木簪子,就被罵了一頓,不能摸。
可是娃娃真的好可愛,晚晚好想摸。
看見姜晚晚小心翼翼的樣子,姜夫人的眼眶又紅了。
多乖的孩子,太可憐了。
“妹妹,我叫姜銀川,今年十四歲。”
“我叫姜銀離,今年十二歲。”
“我叫姜銀安,今年九歲。”
三個少年瞧見姜晚晚怯生生的模樣,活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連忙挨個介紹自己。
“銀川,銀離,銀安,你們别吓着妹妹。”姜夫人輕撫着姜晚晚烏黑的長發,柔聲道,“丫頭,我們是救你的人,不是壞蛋,别急,不害怕,咱們慢慢來。”
這個姨姨好溫柔,懷抱中還有暖暖的味道,她好喜歡。
娘從來沒這樣抱過她。
姜晚晚吸了吸鼻子,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困意襲來。
還未完全恢複的姜晚晚閉上眼睛又進入了夢鄉。
姜夫人為她蓋好被子,帶着三個兒子輕手輕腳走出了房間。
平陽縣縣衙,姜縣令坐在案前整理卷宗,懷遠敲門小跑進來,“縣令大人,衙門口有人因為賭債糾紛鬧事。”
姜縣令未擡頭,“此等小事按尋常程序處理便是,你這麼着急做什麼。”
“大人,小的前去查看,聽到那欠債的一男一女在争執間說了三日前、女兒、打死、扔掉什麼的,好像與那日撿回來的小丫頭有關,那兩人又恰好是青山村的村民,時間地點都對得上,小人就趕緊來向您禀報。”
聽了懷遠的話,姜縣令立馬将卷宗放下,拍案而起,“此事當真?咱們還未找到人,他們倒自己送上門來了,将人帶上來,本官倒要看看是哪個豬狗不如的畜生這樣虐待自己的女兒!”
大堂之上,姜縣令身着官服,端坐在案前。
他目光如炬,緊緊盯着堂下被押上來的那對男女。
男子衣衫褴褛,尖嘴猴腮,皮膚黝黑,女子頭發散亂,眼睛細長,面大如盤,兩人都看起來賊眉鼠眼的。
這兩人......是那小丫頭的父母?
怎麼看怎麼不像啊!
這種模樣如何生得出那般如花似玉的閨女?
姜縣令沉着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如果這種人都能生出那麼水靈的閨女,他憑什麼不行!
此時,站在那男女身旁,肥頭大耳的男子“撲通”一聲跪下,頭重重磕在地上,“求大人為草民做主啊!”
姜縣令一拍驚堂木,“堂下何人,為何事争吵,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草民張三寶/姜何順/王翠蘭叩見縣令大人!”三人高呼着,齊齊拜了下去。
“大人,草民是黃玉村村民張三寶,上個月姜何順在賭坊同小人賭大小,輸了五兩銀子,說好十天以後還,到現在還未還上!”
“張三寶,我都說了再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還,你還非得鬧到公堂上來。”
“姜何順,你還有臉面說,那上上個月你欠我的五兩銀子呢,還有上上上個月欠的十兩,你今天必須一次性還清了,否則你那地契就别想要了!”
“你個不要臉的,還想打我家地契的主意,我實話告訴你,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姜何順暴跳如雷,指着張三寶的鼻子罵。
姜縣令面色鐵青,用力拍了下驚堂木,“公堂之上,豈容你們喧嘩,再吵,拖出去各打二十大闆!”
大堂之上頓時安靜下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根據我朝律令,欠債不還滿兩個月,打六十大闆!”
姜何順和王翠蘭吓得直哆嗦,六十大闆,屁股不得打開花啊!
又聽姜縣令問道,“姜何順、王翠蘭,本官聽說你們在門口争執,說打死了一個小丫頭,這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