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黃昏,沈景澄一行終于下了山。
山下是一片石林。
就像是一個迷宮,奇形怪狀的石頭,一個挨着一個,中間空出狹窄的路來。
“這地方不好走啊。”秦新知道:“也不知道哪條路是通往外面的,說不定走着走着,就是個死胡同。”
“不要緊。”沈景澄道:“我們先走走看,要是走不出去,就走直線。”
走直線,就沒有走不出去的道理。
這石頭雖然奇形怪狀,但也不是太高,費點兒勁兒爬一下罷了。
江天睿應着:“好。”
出了這個石頭城,外面就是村子了。
雖然他們一路走來,對村子裡是否能找到食物不太抱希望,但怎麼也比被困在這裡好。
又走了一會兒,好像轉回了原地。
不知何時起了風,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他們是頂着風往前走的,走的更加艱難。
風聲中,沈景澄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秦新知忙道。
“好像有聲音。”
沈景澄道:“你們聽見了嗎?”
有了劉大劉二的事情,他們現在格外警覺,沈景澄這麼一說,兩人立刻就屏住呼吸,似乎真的有聲音。
這種地方,也有人?
雖然不知是什麼人,但越亂的世道,越不要想着碰見好人。
那聲音,好像越來越近。
“是腳步聲。”
沈景澄話沒說完,突然身後石頭上人影一閃,一根羽箭破空而來。
幸虧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看見影子一閃的時候,已經往一側掠去。
那羽箭,擦着沈景澄的胳膊插在身後的石頭上。
沈景澄隻覺得胳膊上一痛,衣服瞬間被染紅。
這可不是劉大劉二那種混混,三人驚懼中,十來個穿着一色黑衣的人,出現在身後的石頭上。
他們有些握着刀,有些握着劍,有些拿着弓箭。
三人大駭。
這一看,邊不是烏合之衆,倒像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沈景澄捂着胳膊,痛的咬牙道:“你們是什麼人?”
中間的一個黑衣人冷冷道:“你不需要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這聲音一出,沈景澄立刻道:“你們是京城來的?”
黑衣人說話有一點京城的口音,可惜,此時此刻,沒有他鄉遇故知的溫馨。
黑衣人沒說話。
沈景澄也不用他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立刻接着道:“你們知道我是什麼人?”
“當然知道。”黑衣人嘴角勾起一個陰森的笑:“您是曾經的,端王......殿下。”
端王殿下,皇帝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前半輩子養尊處優,在京城誰不尊稱一聲殿下。
誰又知道,如今他像是喪家之犬,連一口飯都吃不上。
沈景澄的心沉了下去。
黑衣人一口喊出了他的身份,是京城人。訓練有素,來者不善。
他們是京城派人來殺自己的。
黑衣人跳下石頭,走了過來。
秦新知和江天睿都臉色煞白。
完蛋了,他們心裡明白,今天怕是他們這三條命,都要丢在這裡。
三人都握緊了武器。
死可以,不能束手就擒,總還要掙紮一下。
沈景澄拔出了匕首,握在手上,一邊往後退了一步,一邊道:“看樣子,你們今天是非要我的命不可以。”
黑衣人聲音平緩道:“是。”
“好。”沈景澄道:“那臨死前,能不能告訴我,是誰讓你們來殺我的?”
皇帝?
還是那個誣陷他的人?
他到現在也想不出這事情到底如何變成今天底部,若是今日就不明不白的死了,真是死不瞑目。
很可惜,對方并沒有松口的意思。
黑衣人冷笑一聲:“死了以後,去問閻王爺吧。”
然後,他就沖了過來。
三個人轉身就跑。
可惜三人都不是武林高手,這五個月的行程更是讓他們身體處于十分虛弱的狀态,即便是生死關頭,也爆發不出太多的力量。
黑衣人很快就沖到了身後,沈景澄能感覺刀刀鋒貼着自己的後背。
他往前一撲,順地一個翻滾,還沒有喘一口氣,身側又是一把劍刺了過來。
風更大了,呼呼的從身後吹來。
秦新知和江天睿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他們不是黑衣人的重點刺殺目标,但既然他們三個是一起的,就必須一起死。
這樣的黑衣人,沈景澄心裡有數,這是京城某勢力養的殺手死士,殺人不眨眼,而且一定會趕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他不由的有些悲從中來。
他堂堂端王,也曾是天之驕子,人中之龍,難道今日,就要命喪于此。
死不瞑目?
一念未盡,沈景澄隻覺得兇口一痛,挨了一掌,往後倒去。
這一下摔的不清,砸在一旁的石頭上,背心一痛,差一點吐出血來。
還沒等他爬起來,黑衣人一劍刺來。
沈景澄心中痛如刀絞,正要垂死再掙紮一下,突然,感覺眼前一黑。
一陣焦灼刺鼻的味道,從身上傳來。
黑衣人也察覺到了,他捂住鼻子往後退了一步,高聲道:“小心毒煙。”
黑衣人紛紛停下動作,秦新知和江天睿連滾帶爬的往沈景澄身邊沖。
他們也不知沈景澄哪裡來的毒煙,但是管他呢,救命的時候,一刻也不能耽誤。說不定是他百忙之中,點燃了剛才劉大劉二身上搜出來的迷,藥。
這其實沒什麼用。
那迷,藥雖然厲害,但是見效慢。
若是在封閉的地方還好些,在露天的地方用處非常有限,除非像剛才他們那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坐在那裡慢慢的等。
這些黑衣人,顯然不是可能這麼傻。
沈景澄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驚呆了。
順着焦灼的味道看去,他看見了自己腰上的破布口袋,裡面正源源不斷的往外冒着黑煙。
那煙熏人辣眼睛,他從未聞過這麼難聞的味道,難怪黑衣人會說是毒藥。
但是萬幸,他們在上風口,從布口袋裡出來的黑煙全部往黑衣人那裡吹去,濃煙滾滾,一瞬間就鋪天蓋地。
誰也看不出來,那小小的一個口袋裡,竟然藏着那麼多的煙霧,仿佛是許許多多的東西正在燃燒,然後那煙霧都長了眼睛一般的,撲面而來。
黑衣人非常謹慎,隻聽到首領喊了一聲:“撤。”
他們想不出沈景澄是哪裡變出來那麼一陣濃煙,隻以為他有什麼後手,根本不敢停留,立刻就命令撤退,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濃煙還在持續不斷的從口袋裡三出來,三個人動都不敢動,捂着口鼻,等着看仙界還有什麼幺蛾子。
就這麼等了一小會兒,終于,煙霧小了,淡了。
神迹再現,劫後餘生,三人松了一口氣。
沈景澄慢慢的坐起來,正要說話,突然,眼前一花。
一個人就這麼憑空出現了,重重的壓在他身上,又把他壓躺下了。
倉庫裡,書文君終于徹底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