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大學剛畢業,你們讓我娶個破鞋,還是大着肚子的,憑什麼?這件事我不同意,我承認你們是虧欠了大哥,但不應該拿我的幸福去償還。”
此時顧家諾大的客廳擠的滿滿當當,說話的是個穿着白色的确良的俊秀青年,此時正皺着眉一臉抱怨。
他對面坐着的是一對中年夫婦,男人穿着一身中山裝,女人則穿着白色的改良旗袍。
看相貌與氣質,皆是氣質不凡。
“放肆,什麼叫破鞋?你歲數也不小了,這麼多年,家裡就是這麼教育你的?”
中年男人在紅木沙發的扶手處重重拍了一下,在身後的畫像的映襯下,顯得越發肅重。
話說的不重,可剛才叫嚣的青年卻是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那我也不娶,你們不能這麼欺負人......”
青年越說越委屈,眼眶都紅了。
也不怪他覺得窩囊,這事任誰聽了都接受不了。
顧家早年有個兒子被拐走了,前陣子剛找回來,可惜那孩子命不好,剛找到人就不行了,沒兩天更是咽了氣。
臨死的時候,顧宏斌抓着親生父母的手一再囑咐,說老婆在家裡不受待見,整天被公婆訓斥,還帶着個女兒。如今他再沒了,娘倆就徹底沒活路了,更别提他老婆現在還懷着孕,實在是放心不下。
最後更是央求親生父母讓家裡還沒結婚的弟弟把自己老婆給娶了,畢竟血濃于水,也算是死後給妻女一個保障。
顧家夫妻看着沒享過一天福的大兒子,拒絕的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直到兩人點頭,顧宏斌才咽下最後一口氣。
畢竟是兒子的遺願,雖然有些難辦,但兩口子還是放在了心上,一邊派司機回村裡接人,一邊在家裡讨論由誰來做這個倒黴蛋。
顧家家大業大,顧建軍和田淑芳一共生了四個孩子。
老大顧宏斌,從小就被拐賣到了鄉下,年紀輕輕因病去世。
老二顧遠舟,年紀輕輕已經是最年輕的參贊,前些年剛從國外回來積累了一些經驗,現在常駐國内。
老三顧遠洋,大學剛讀完,是個學霸,現在已經分配了工作。
至于老四顧思思,則是個女兒,從小就被衆人捧在手心,那可是顧家人的心尖尖。
除此之外,顧家還有一個收養的女兒,隻不過這兩天在外地,還沒趕回來。
而夫妻倆找到的合适人選便是老三顧遠洋,畢竟綜合各方面的條件,他更适合一些,所以才有了這一番對話。
“遠洋,媽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是有些強人所難,但這畢竟是你大哥的遺願,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一定會讓你大哥瞑目,對不對?”
田淑芳紅着眼睛,一想到剛去世的大兒子,心裡就抽着疼。
因為這件事,這兩天也是病倒了,今天才堪堪好轉。
顧遠洋是個體恤父母的好孩子,可這畢竟涉及到他下半輩子的幸福,讓他娶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女同志,他真的辦不到。
更别說這人還是他大哥的老婆,現在大着肚子還帶着個女兒,這事兒要是傳出去,豈不是成為了衆人口中的笑柄?
“為什麼非要讓我娶?二哥不行嗎?他年齡比我大,要結婚也是他先結婚。”
顧遠舟正襟危坐,即便是在家中,儀态各方面也是挑不出一點錯處,隻有領口微微散開的兩顆扣子,彰顯着他此時的随意。
聽到弟弟這麼說,忍不住微微挑眉,還來不及開口,一旁的顧建軍再次怒目而視。
“你二哥正是事業上升期,他需要一個能對他事業上有幫助的另一半,如果他更合适,怎麼會求到你身上?你哥走的是仕途,你不是,你明白嗎?”
顧建軍對二兒子寄予厚望,顧遠舟也是這些年他們家族中最有出息的一個孩子,頗得老爺子喜愛。
顧遠洋聽了這話,心裡更委屈了,現在都八十年代了,又不是古代,娶妻都要這麼封建,倡導年輕人自由戀愛,輪到他這裡,怎麼就成了包辦婚姻了。
“爸,你怎麼能這樣?這女人從小在鄉下長大,估計什麼都不懂,你讓三哥娶這樣的女人,這不是糟踐他嗎?”
顧思思替哥哥打抱不平,雖然大哥是很可憐,但畢竟從小沒在一起長大,也沒多少感情。
現在他去世了,卻強人所難,也不是君子所為。
“這事跟你沒關系,少插嘴。”
雖然顧父平時挺寵溺這個小女兒,但涉及到正事,也是鐵面無私。
顧遠洋張口還欲多說幾句,就聽到家門口傳來小轎車的轟鳴聲,顧遠洋嘴唇緊抿,知道這是鄉下那個大嫂回來了。
顧建軍瞪了小兒子一眼,給予警告,随後起身帶着一家人出去迎接。
沈明月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她是前幾個月穿過來的,奮鬥了三十年,好不容易住上了大别墅,看着銀行卡裡的七位數存款,晚上忍不住喝了兩杯紅酒,睡了一覺醒來後,就穿到了缺衣少食的八十年代。
原主跟她同名同姓,是個十足的可憐人,因為性格軟弱,嫁人後就被婆家人欺負,身上總是帶着大大小小的傷痕。
後來顧宏斌得病就這麼去了,留下她們孤女寡母,可謂是一個凄慘。
沈明月本來是想跑的,可她畢竟有原主的記憶,狠不下心。之前丈夫還在,婆家就欺負的厲害,現在丈夫一死,她們兩個自然更是凄慘。
她本想求助娘家,可娘家情況更讓人頭疼,懦弱的媽,暴躁的爸,無能的哥,白眼狼的妹,沒一個能指望上。
沒辦法,權宜之計,隻能走顧宏斌給鋪的路。
所以顧家派車來接時,她毫不猶豫帶着囡囡上了車。
......
車門打開,沈明月從車上走了下來,囡囡則怯生生的跟在她身後。
顧思思本來一臉不屑,心想不過是一個沒文化的農村婦女,一定相貌醜陋,皮膚黝黑,注定上不得台面。
可看到沈明月的那一刻,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