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富貴之農家貴女》第177章 竇娥冤,大快人心
第177章 竇娥冤,大快人心
雲夕懷疑,這個唐夫人根本就是換了人,不然不可能說變就變,試圖下毒謀害自己的親生孩子不說,甚至還派人追殺。
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其他的解釋了。
所以她才想問雲深,是否存在一種易容術,能讓完全易容成別人的樣子。若是模樣變了的話,任家早就找上門來了。沒看到唐正德和唐藝菲都依舊認為著那是他們的母親,說明相貌上根本是一樣的。
隻是走了幾步,雲夕便想起,這裡可不是鳳凰縣。在鳳凰縣,雲深就住在她隔壁,她想找人的時候十分方便,更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來到京城後,為了所謂的名聲,雲夕都沒法和雲深整日見面了。現在最常見的方式,就是雲深晚上使用輕功來到杜家,兩人書房相會。
她乾脆寫了一封信給雲深,讓雲大送過去給他。雲深今天正好休沐。
雲深隻讓雲大送來兩個字:亥時。
等到亥時前一刻,雲夕便出現在書房中開始練字。練了幾張後,雲深獨有的氣息籠罩住這書房。
雲夕放下手中的筆,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同他事無遺漏地說了一遍,末了,才認真問道:“這世上,是否存在所謂的人皮面具,能夠讓人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
除此之外,她不認為還會有別的解釋。難不成是奪舍嗎?
“有。”雲深十分肯定說道。
他同雲夕解釋:“江湖上有個邪門,便十分擅長製作所謂的人皮面具,隻是法子太過狠毒,製作細節傳出後,不少正道中人跑去追殺他們,他們這才躲藏了起來。人皮面具,需要在人活著的時候,活生生地將臉撕扯下來,然後用一種秘法保存著。據說這種法子製作出來的面具,可謂是栩栩如生,同被剝下面具的人沒有什麽兩樣。”
雲夕倒吸一口冷氣——活人被硬生生撥下臉,這痛楚可想而知。倘若她所猜測的是真的,那麽真正的唐任氏死前不知道要遭遇多大的痛苦。
“咱們,這兩天去看看唐正光生母唐尹氏的墳墓吧。”雲夕認真說道。
雲深明白了雲夕的意思,“你懷疑唐尹氏沒死?甚至懷疑她是幕後真兇?”
雲夕眉毛蹙起,“畢竟這件事,最大的得益者便是唐正光,而且你今晚沒過去,所以不知道這位唐夫人看著唐正光的眼神多麽慈愛,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
所以她這才懷疑,唐尹氏根本就沒有死。
漆黑的眸子中浮現出絲絲縷縷的厭惡,“倘若我所猜測的是真的,作為唐夫人的枕邊人,她的變化肯定瞞不過唐書懷。”
甚至也有可能唐書懷便是她的幫兇,不然一個弱女子,如何能設下這樣的陰謀毒計,還無人懷疑。
在剛剛雲夕便讓立秋他們更多地調查唐家的事情,得到的那些線索,卻更讓她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任家今晚之所以無人去唐家參加這過繼儀式,是因為唐夫人同自己的娘家大吵一架,說出的話語十分傷人心,甚至將自己孩子的失蹤怪罪到娘家身上,覺得都是娘家人給她帶了盧竇娥這樣惡毒的陪嫁丫鬟。
或許這人正打算用這樣的法子消磨掉娘家同唐任氏之間的親情,走動的頻率少了,被發現的概率也就大大降低,若是有什麽不符合的事情,也可以推到失去兒女性情大變上。
雲夕回想起今日所看到的唐正光同唐正德有幾分的相似,心中更是有了新的猜測:這唐正光不會是唐書懷的孩子吧。
唯有這樣才能解釋一切看似不合理的行為。
雲深皺起眉頭,冷笑道:“倘若你所猜測的是真的,那麽這唐書懷果真是喪心病狂,被美色所迷,害了自己的枕邊人。”
他的聲音充斥著一股的冷意,“至於挖墳,但不需要我們親自過去,直接讓手下人去打探一二便知。”他停頓了一下,“大概三天內就可以給你結論。”
雲夕點點頭,“那就交給你了。”
……
在第三天,雲深果真送來了一條消息:唐正光的生母,唐尹氏的墳墓是空的,裡面根本沒有所謂的屍體。
雲夕這幾天也沒白忙活,讓人調查了一下關於唐尹氏的事情。結果從她娘家,尹家一個年邁的下人口中還套出了一些陳年舊事。
那老仆人最愛喝酒,在尹家當差三十多年,可稱得上是看著唐尹氏長大的。
唐尹氏從小就長得花容月貌,尹家見她長得好,對她也算得上寄予厚望,指望她能出人頭地呢。偏偏她卻看上了唐書懷——在那個時候,唐書懷還沒拜師,也還未考取功名。
尹家自然是對他看不上,唐尹氏卻十分堅持。
隻可惜唐書懷很快就一飛衝天,中了秀才後還被任老爺收為弟子,最後還將愛女嫁給了他。
唐尹氏卻沒有選擇嫁給其他更好的人選,而是嫁給了唐書懷的那位遠房堂兄。
老仆人帶著滿臉醉意在那邊唏噓:“可惜我們家大小姐命不好,若是早早和唐書懷定親,現在便是誥命夫人了。”
“她明明可以嫁給更好的人家,卻選擇了唐書徹那個短命鬼,還不是想能時常見到唐書懷那個負心漢!結果卻弄得自己早早就抑鬱去世了。”
立秋在同雲夕說這些事時,那叫一個不屑。
“當初求娶任小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唐書懷就算是舉人,在那些求親的人家中並不顯眼。倘若不是他一副對任小姐一往情深的樣子,加上又是任老爺子的弟子,任老爺子怎麽可能將愛女嫁給他!”
雲夕的表情很冷,這事的真相卻比她想象中更無恥冷酷。
她眼角眉梢皆是動人心魄的肅殺,“不過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既想要功名利祿,還想要美人在懷。若不是任家這些年的扶持,他的仕途哪裡可能會如此順利。結果等榮華富貴在手,他又懷念起了自己失去的愛情,說不定還會怨恨任小姐拆散他們有情人。”
人皮面具,可是在人清醒的情況下,活生生剝下臉皮的。
原本的任大小姐為他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可謂是賢良淑德,偏偏卻被自己的枕邊人如此對待。唐書懷的冷酷無情讓人震驚。
雲夕咬了咬下唇,等雲深晚上過來時,問他:“如何判斷一個人有沒有帶人皮面具?”
雲深也是調查過的,淡淡說道:“唐夫人的確帶了一個人皮面具,墨煙親自查看過,不會有差。”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想要摘下人皮面具其實並不難,用檸檬水即可。”
雲夕眼睛亮了起來,這下好辦了。就算要揭穿他們的真面目,也是需要證據的。隻要唐尹氏在大庭廣眾之下,掉了面具,那麽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檸檬這東西,因為雲夕有時候喜歡泡個蜂蜜檸檬茶來喝,所以倒是買了一些放地窖裡收著呢,如今倒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隻是單單這樣還不夠……隻是揭穿這對狗男女的真面目太便宜他們,她非得讓他們名揚天下不可。若是想要做到這點,就得好好謀劃一下了。
還有那盧姨娘,她也得為忠心耿耿又善良的盧姨娘洗刷冤屈,她不該落得被人唾罵的下場。
盧竇娥……
雲夕忽的心中一顫,想起了曾經看過的竇娥冤。她抿著下唇,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個好法子。
……
“你想要借我的戲班子?”陸翊染好奇地看著她。
雲夕點點頭。陸翊染作為那位長公主最寵愛的女兒,基本要什麽有什麽。她去年突然對聽戲產生了興趣,長公主便立即給自己的寶貝女兒買了一個戲班子回來,供她玩樂。
隻是陸翊染的興趣來得快去的也快,聽了幾場後就放那邊了。
能被長公主看上的,水平自然不差。
雲夕笑了笑,說道:“我妹妹雲瑤的十三歲生辰要到了,前幾年都沒好好給她過一個像樣一點的生辰,這次便想要好好操辦一次。所以我才想找你借借。”
陸翊染感慨:“你倒是個好姐姐。”她眼珠微微流轉,笑嘻嘻問道:“我前段時間正好讓他們排演白發魔女傳呢。我太喜歡采薇了。嗯,到時候你也可以讓她們演這個。”
采薇是雲瑤所寫的白發魔女傳的女主角。
雲夕唇角微揚,“不了,我最近正好寫了個劇本,有幾分的意思,名字叫做竇娥冤,我打算讓她們排演這個。”
正好十天後就是雲瑤的十三歲生辰,雲夕同雲瑤說了這唐家的事情後,雲瑤也同樣義憤填膺,表示願意助綿薄之力。所以雲夕乾脆借著這生辰的由頭,邀請了一乾的客人過來。
到時候,再上演這由盧竇娥真實故事改編的竇娥冤,不怕不轟動一把。
陸翊染對雲夕信心滿滿,“那我到時候也得過去看看。”她覺得京城裡一百個姑娘加起來,都沒杜雲夕好玩,也不知道她的腦袋瓜是怎麽長的,總是能夠想出那些十分有意思的點子。
雲夕笑顏如花,“求之不得。”
……
成功從陸翊染這邊借得了戲班子後,雲夕接下來幾天,都在和雲瑤搗鼓排演的事情。這些戲子能被長公主選中,也是有幾分的刷子,才兩天時間,就排演得有模有樣的。
雲夕將這事交給雲瑤,自己則準備客人名單。
唐尹氏那是必須邀請的,這位可是女主角!若是少了她,這場大戲還怎麽開始!
還有任家,任家也是苦主,也該讓他們知道自家閨女的悲慘遭遇,好好報仇。
燕翎、楊玉蓉、陸翊染……等一乾她在京城中認識的朋友,以及雲瑤的一些手帕交。
等名單寫好後,杜周氏都感慨了一回,“咱們家還真認識了不少人呀。”
然後有些不安,“為了雲瑤一個小孩子的生辰,這樣興師動眾的,會不會太惹眼了?”
雲夕眨了眨眼,“這有什麽?雲瑤前幾年的生辰恰好都是家裡最忙的時候,都沒能給她好好操辦,我早就想好好補償她了。”她乾脆轉移杜周氏注意力,“雲瑤再過兩年也該相看親事了,正好讓她在人前多露面一下,也算是讓大家知道,咱們杜家有女初長成。”
杜周氏耳根子軟,頓時覺得雲夕說得有理,接下來的心血都集中在放閨女大放光彩上。
對於雲夕而言,最頭疼的反而是如何告訴唐正德和唐藝菲,他們的娘親早已遭遇不測這件事。
對兩個孩子來說,自己的父親為了別的女人,殺死他們母親這事實在難以接受。但轉念一想,兩個孩子先前還以為他們的娘要買兇追殺自己呢,相比較而言,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正如同她所預料的那般,唐正德和唐藝菲雖然很憤怒很悲傷,卻還是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讓他們安慰的是,他們的娘親果然是愛他們的。那個想要殺了他們的,並非真正的唐夫人。
唐正德的眸子中有悲傷,也有不解,“可是,為什麽我爹也想殺了我們?我和妹妹是他的孩子不是嗎?”
雲夕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意,“因為他以為你們不是他的親生孩子。”
當時的唐任氏嫁入唐家,帶著兩個貼身丫鬟。一個是盧竇娥,盧竇娥對唐任氏忠心耿耿,唐任氏也對她信任有加,甚至將她擡舉成了姨娘。另一個則是丫鬟周琦。
同樣都是貼身丫鬟,一個是姨娘,並且受到唐任氏的重用——唐任氏生病時,直接將兒女托付給盧竇娥,對她的信任可見一斑。可是周琦卻是嫁給了唐家的管事。
唐書懷容貌俊逸,周琦對他也有幾分的意思,自然也做著當姨娘的美夢。當夢破碎後,她也就恨上了唐任氏,同唐尹氏勾結在了一起。
甚至捏造證據,讓唐書懷以為唐任氏在嫁人之前,便已經同別人私通。甚至懷疑唐正德和唐藝菲並非自己的孩子。
雲夕之所以會知道這事,還是因為唐尹氏冒充唐任氏的這段時間,依舊重用周琦,而其他原本唐任氏身邊得用的人,都被用各種理由打發得遠遠的。
雲夕在發現這點後,乾脆利落地綁了周琦的家人和子女,周琦本身就不是什麽意志堅定的人,被她一威脅,立刻將真相給吐了個乾淨。
若不是還需要留著周琦作為證人,雲夕還真想將這個小人給直接殺了。
或許是因為先前雲夕在唐家有點小不愉快,當她下帖子給唐家時,唐尹氏立刻回帖表示會過來,估計是想借這個機會和雲夕緩和一下關系。甚至連唐書懷也要一起來。
唐書懷來了,雲夕乾脆也將任老爺子一起請過來。
以任老爺子的身份,還真不需要親自過來參加一個小姑娘的生辰宴。但架不住雲夕在信上說了,她知道任菲性情大變的原因。任老爺子聽到和女兒有關,自然表示會過來。信件上也說了,倘若雲夕隻是在胡亂耍人,那麽他也不會客氣。
一切準備就緒,隻需要等到雲瑤的生日。
……
時間過得很快,在忙碌之中,轉瞬便到了十月二十六號。
天氣也徹底冷了下來,寒風掛在臉上,像刀子一樣。
雲夕家戲台建立在花園之中,或許是擺了好些炭盆出來的關系,倒是也沒想象中那麽冷。
以往杜家擺宴席,都是前院擺幾桌,後院也擺幾桌,男女客分開,今日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雲夕卻都故意擺在花園之中,男客的在左邊,女客的在右邊。
雲夕掃了一眼,杜家這回邀請的人不多也不算少,加起來就是八桌,男客兩桌,女眷六桌。陶歡歡和葉玉珊在那次狩獵中,同杜家兩姐妹也開出了友誼的花朵,所以兩家人都過來了。
女眷中最惹眼的便是一身紅衣的陸翊染,男客那邊則是任老爺子最引人注目。
大家怎麽也沒想到,這位稱得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居然真的來參加一個小姑娘的生辰,甚至還有人在心中嘀咕著:難不成任家要同杜家結盟了嗎?隻是杜家目前也就隻有一個雲夕能讓他們看得上眼,不免細想了一番,思路又拐到了雲深身上。
雲夕倒是一派的氣定神閑,他們愛怎麽猜就怎麽猜,反正等事情結束後,便真相大白了。
唐尹氏看到任老爺子的出現,眉頭不覺微微皺起,卻還是上前打了招呼,一副孝女的樣子。至於唐書懷,那更是恭恭敬敬的,若不是已經清楚了他私下做的那些事情,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實在很能欺騙人。
等所有人都上座後,菜肴端了上來。
戲台上的簾幕拉開,一場竇娥冤即將正式開演。
雲夕對眾多來客說道:“這戲是我根據聽過的一個前朝的故事而改編而成的,名叫竇娥冤。”
竇娥冤三個字簡潔明了又開門見山,大家一聽就知道是在說一個名叫竇娥的女子的冤屈故事。
唐尹氏聽到這三個字,心不由跳了跳,她勉強壓下了心中突然湧現出的一絲不安。
大概隻是同名吧……
她這樣想道。
與此同時,模樣清秀的戲子也開始唱了起來。
雲夕所改編的竇娥冤,女主角竇娥小時候被家裡人賣了,幸虧遇到了一個好的主家,最後成為了朱小姐的貼身丫鬟。她溫柔善良,對朱小姐可謂是忠心耿耿,反派小丫鬟阿七則十分嫉妒竇娥能得到小姐的信任,處處與她作對。
朱小姐長大後,成為了十裡八村有名的好姑娘,求親的人幾乎要踏平了門檻。朱老爺最後將愛女許配給了一個王秀才。王秀才家境貧寒,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李小姐。
隻是為了榮華富貴,他卻還是拋棄了李小姐,同朱小姐成親,婚後誕下了一子一女。
從前面的劇情來看,隻是尋常,不過那些戲子唱腔十分感人,婉轉動聽,所以大家還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隻是好景不長,王秀才卻又想念先前的情人,同嫁人後的李小姐勾搭,讓她珠胎暗結,在被李小姐的丈夫發現後,兩人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殺了李小姐的丈夫。
這無疑讓大家看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將這對奸夫**罵一頓。
在嶽家的鼎力培養下,王秀才成功中舉,朱小姐也成為舉人夫人。而李小姐則嫉妒起朱小姐。同樣都是王舉人的女人,一個見不得台面,一個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索性勾結了朱小姐身邊的丫鬟阿七,阿七模仿朱小姐的筆跡,寫了她與別人的情書,信件上甚至還說朱小姐不守婦道,說那一雙兒女都不是王舉人的孩子。
那王舉人果真信了這話,兩人合謀定下了毒計。他們聯合阿七,將朱小姐的臉活剝下來,製作成人皮面具,然後李小姐假冒朱小姐,光明正大地和王舉人在一起。
人皮面具這東西如此的陰毒,雲夕還詳細描寫了製作過程,看得不少人臉色發白,連連搖頭。就連桌上美味的飯菜都食之無味。
唐尹氏看到這似曾相似的情節,心不由一顫,忍不住又驚又慌地看向雲夕。這是巧合嗎?
雲夕注意到她的視線,故作不解,“怎麽了,唐夫人?”
神情無辜到不行。
唐尹氏勉強扯了扯嘴角,看雲夕的表情不似作偽,壓下了那不安的情緒,低聲道:“沒什麽。”
戲台上的劇情仍然在繼續。
成功扮演朱小姐的李小姐看朱小姐那一雙孩兒百般不順眼,想找機會下毒弄死孩子,嫁禍到竇娥身上。竇娥雖然不解自家小姐怎麽忽的性情大變,卻還是保護著兩個孩子,最後更是將兩個孩子偷偷送出去。
李小姐和王秀才一邊派人追殺孩子,一邊把罪名栽贓到竇娥身上。竇娥百口莫辯,最後被判斬刑。
高潮部分便是雲夕借鑒前世看過的那個竇娥冤劇情。
竇娥在臨刑之前,表示自己冤情不淺,若是沒些靈聖於世人傳說,隻怕無法見湛湛青天,隻希望能用六月飛雪、三年大旱來洗刷她的冤屈。
扮演竇娥的小旦實在是唱得好,完美唱出了竇娥的委屈和悲憤。
就在她唱出“如今是三伏天道,若竇娥委實冤枉,身死之後,天降三尺瑞雪,遮掩了竇娥屍首”,天空中居然緩慢飄落了雪花下來。
台上的戲子也著實聰明,順勢上演了斬首的劇情。
大家一臉震驚地看著雪花就這樣落在竇娥的“屍體”上,越發陷入這故事之中。
陸翊染、燕翎等人都看得咬牙切齒的,“什麽時候才能揭發這對狗男女的真面目呢?”若不是理智提醒她們這是故事,她們都恨不得上去將那對奸夫**給毆打一頓。
雲夕意味深長道:“快了。”
另一邊,這既視感太強的故事讓唐尹氏實在如坐針氈,她甚至覺得周圍人懷疑的目光都不時地投向她這裡。
這隻能說是唐尹氏太心虛,才會疑鄰偷斧。事實上,別人看她隻是因為覺得她臉色不太好,所以多看了幾眼而已。
唐書懷的城府更深一點,心中雖然有些懷疑,面上卻依舊還端得住,隻是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酒杯。
竇娥死後,李小姐和王秀才便迫不及待地將那奸生子給過繼了過來,世人不知真相,隻當他們鶼鰈情深,大加讚賞。
等看到過繼這一出戲,唐尹氏再無懷疑——杜雲夕居然知道真相了!
她心中又驚又怕,手腳一片冰涼。
完了,她該怎麽辦?
她下意識地看向了臉色鐵青的唐書懷,眼中卻閃過一絲的殺機。
唐書懷站起身,對大家說道:“我有些不勝酒力,先離開了。”
唐尹氏像是從他的話語中汲取到力量一般,也站了起來,“我同夫君一起離開。”
雲夕擡起頭,笑顏如花,“不接著看結局嗎?很有意思哦。”
任老爺子回想起有些熟悉的劇情,再加上雲夕信件上那意味不明的話語,臉色變得慘白。
具有穿透性的目光直直地投射在唐尹氏身上,雖然是一樣的臉,神態什麽的,卻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旦產生了懷疑,任老爺子怎麽看唐尹氏都不像是自己的女兒。
唐尹氏勉強道:“還是改天再來聽戲吧。”
雲夕站了起來,手中端了一杯的水,那是她事先準備好的檸檬水。
她手一擡,杯子裡的水就這樣衝著唐尹氏的臉潑了過去。
雲夕的突然發難讓大家嚇了一跳,有些反應不過來。
檸檬水進入唐尹氏的眼睛,唐尹氏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的尖叫。
雲夕冷笑一聲,看到人皮面具在檸檬水的作用下,有了松動的痕跡。她上前一步,直接撕下了那人皮面具,目光如同冰冷的劍朝著唐尹氏射去,“果真是個難得的美人,難怪能將唐書懷迷得神魂顛倒,為了你,不惜殺死自己的妻子,派人追殺自己的親生兒女!”
唐尹氏的確長得好,面如芙蓉,眼如秋水,偏偏這漂亮的面容下卻藏著最惡毒的心。
雲夕的這話也如同一顆炸彈一樣丟在人群中,炸得大家感覺自己耳朵一片的轟鳴,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陸翊染腦子動得快,立刻將劇情和面前這場景聯系起來,聲音因為震驚都破音了,“這是李夫人?人皮面具是真的?”
任菲的嫂子任羅氏也認出了唐尹氏,聲音是滿滿的震驚,“你不是死了嗎?菲兒呢?”
雲夕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隻是這笑容無端有些冷,“這位便是唐正光的生母,據說已經去世的唐尹氏。唐正光也是唐書懷和唐尹氏偷情生下的孩子。為了給自己的奸生子讓道,甚至不惜害死自己的親生兒女。”
唐書懷臉色變幻連連,厲聲道:“你小小年紀,怎敢如此胡說八道誣陷我的名聲?”
任老爺子卻是徹底地信了雲夕的話,眼睛紅得像是兇狠的野獸,恨不得將唐書懷給吃了,“你怎麽能這樣對待菲兒?對待正德和藝菲?當年若不是你對我說你對菲兒一見鍾情,非她不娶,會一輩子好好待她,我如何會將女兒嫁給你!”
想到自己被害死的女兒,任老爺子不自覺老淚盈眶。他膝下三子一女,最疼的便是從小就乖巧懂事的女兒。隻恨他有眼無珠,將愛女嫁給了這樣的財狼虎豹,導緻菲兒慘死,一雙冰雪可愛的外孫也遭遇不測。
唐書懷強自辯道:“這種荒謬的故事,爹怎麽能夠相信呢?”他惡狠狠地瞪著雲夕,目光似要吞人,“到底是誰派你陷害我的!”
雲夕輕蔑一笑,“你真看得起你自己。不過是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無才無德,我為何要費盡心思去陷害你?”
她深厭唐書懷的臉孔,自然不憚詆毀他的價值。論才華的話,其實唐書懷也是有一些。
她手裡拿著那張臉皮面具,“隻可憐任家小姐,所托非人,竟是被人活生生撕下了自己的臉皮,害死自己的奸夫**卻依舊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任老爺子看到那面具,慘叫著喊了一聲愛女的名字,直接昏厥了過去。
眾人也忍不住想起了剛剛聽戲時,所說過的製作面具的方法,不自覺感到一身的寒意。
陸翊染氣急,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拿起桌上的碗筷,對著唐書懷丟了過去,直接砸了個正著,唐書懷的眼睛甚至被碎片給刺到,發出一聲慘叫,直接跪了下來,手捂著自己的眼睛。
雲夕語氣冰冷,“你覺得痛嗎?任小姐當時的痛苦,大概是你現在的數十倍。”
陸翊染自認為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可是還真沒聽過這麽慘絕人寰的故事,她俏麗的面容上籠罩著一層的寒霜,“像這樣薄情寡義狠毒的人,就應該一刀一刀割下他身上的肉,淩遲處死。”
燕翎補充道:“單單淩遲處死還便宜他了呢。”
其他婦人也心有戚戚焉地點頭。就算是男子,也分外不齒唐書懷這種惡毒的做法。
雲夕示意霜降等人將唐書懷和唐尹氏兩人捆綁起來,嫌這兩人聲音吵,索性塞了個布進去。
她想了想,又讓人將周琦給帶了過來。
周琦看著唐書懷和唐尹氏的慘狀,顫抖著身子,將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包括她在唐尹氏的指使下,模仿任菲筆跡陷害她與外男私通。
甚至連唐書懷和唐尹氏收買強盜追殺唐藝菲和唐正德的事也一起抖落了出來。
唐書懷在知道自己竟是害死親生兒女後,不由用另一隻完好的眼睛狠狠瞪向唐尹氏,眼裡充滿了恨意。若不是雲夕之前將他嘴巴堵著,隻怕他就要破口大罵了起來。他先前對兩個孩子冷酷無情,也是以為任菲給他戴了綠帽子。
至於唐尹氏,她臉色灰敗,明白自己再無生路,隻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杜雲夕會知道這些本該一輩子埋藏的真相。
任菲出嫁前同自己的嫂子任羅氏關系極好,任羅氏在聽聞小姑子的慘狀,這個平素優雅得體的貴婦忍不住撲了上去,狠狠用手抓著這兩人,將被製住的兩人抓得滿臉傷痕。
陸翊染深呼吸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怒火,轉頭對雲夕說道:“竇娥冤的結局是什麽?”
戲台上,那些戲子因為這一場變故,早就停止了唱戲。
雲夕淡淡道:“因為六月飛雪、三年大旱的緣故,竇娥的冤屈終於被天子所知,下令徹查此事,也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陸翊染用力點頭,冷笑一聲,“很好,將這三人一起帶到皇宮裡。我也該讓小舅舅聽聽這出竇娥冤!”
陸翊染本身就是雷厲風行的性格,立刻帶著人殺進了皇宮之中。
任羅氏則是強忍著悲傷,讓下人將暈厥的任老爺子帶回去,她甚至不敢去看那張人皮面具。
“多謝杜縣主,若不是你,隻怕我們不知道還要被他們蒙騙多久,我那小姑子也無法安息。”
雲夕心中不忍,如實道:“正德和藝菲還活著。他們兩人逃亡期間,被我一個朋友給搭救,送到了我這裡。”
任羅氏怔了怔,眼中是點點的淚光。
雲夕讓銀丹將唐正德和唐藝菲帶出來。
任羅氏看到他們後,忍不住爆發出一陣的哭聲,然後同樣淚流滿面的兩孩子抱在懷裡。想來任老爺子醒來後看到他們,心中多少會安慰一點。至於愛女慘死所帶來的悲傷,隻能交給時間來治療了。
其他人看著這悲傷的一面,都不由紅了眼眶。
……
隨著宴席的解散,被邀請的客人的離開後,竇娥冤這個故事便在一夜之間,傳遍了大街小巷。
天子在聽聞陸翊染所述的事後,大為驚怒,下令徹查。再加上人證物證俱全,這三人的罪行妥妥的了。一個是陷害主人,一個謀害妻兒,還有一個主謀唐尹氏。
三人都沒落得好。名聲掃地的同時,還不得不吞下了報應的惡果。
罪行定了後,三人都被判腰斬,在行刑之前,更是帶著枷鎖,遊街一圈,被各種臭雞蛋爛菜葉砸,可謂是大快人心。
若不是淩遲這刑罰被廢,隻怕他們都要親自體驗一回了。
唐正德和唐藝菲被帶回了任家,並且改名為任正德和任藝菲,楚息元知道這對孩子被自己的親生父親下令追殺,也下旨同意他們斷絕關系。
任老爺子身體恢復了後,帶著兩個孩子來了杜家一趟,鄭重其事謝了雲夕的幫助,同時也帶了不少的禮物過來。他知道雲夕想要收集各種孤本,將任家所擁有的孤本都抄了一份送給雲夕。
雲夕收下禮物後,看著兩孩子氣色不錯,就知道他們在任家受到了很好的照顧,心中也松了口氣。不過雲夕也私下告訴他們,若是過得不好的話,她這邊的大門隨時為他們敞開。
那張人皮面具她也還給了任家,任家將這面具和任菲的屍體一起安葬。竇娥因為被挫骨揚灰,屍骨無存,最後也隻能在任菲的墳墓旁再給她立一個衣冠塚了。唯一安慰的是,她的冤屈終於洗清,人人皆道她是難得一見的忠心人。
唐家出了唐書懷這人,名聲比水溝還臭,自然是縮著脖子做人。醒來後的任老爺子親自去唐家將女兒的嫁妝帶了回來,順便將外孫女和外孫子的名字從唐家去除,從此兩個孩子同唐家再無瓜葛。
唐家的族人也被唐書懷給牽連了,原本說好親事的幾家,女方紛紛表示要退親。大家一想到好好的閨女嫁過去,可能被做成人皮面具,便毛骨悚然。他們嬌生慣養的閨女可不是要拿來被人作踐的。
唐家也隻能忍氣吞聲退了好幾門親事。隻怕這幾十年,唐家的婚配之事都要十分不順利。他們也隻能寄希望於人們能夠盡快淡忘這件事。另一方面,則把怒氣發洩到唐正光和尹新月身上。不過隻要竇娥冤的故事繼續流傳,唐家時別想人們忘記這件事。
唐正光也被逐出了唐家,直接丟回了尹家,尹新月同樣如此。尹家教出唐尹氏這樣的女兒,名聲比唐家還糟糕,更是每日被左鄰右舍唾罵。
雖然說小孩子是無辜的,但是想到唐正德他們,她就生不出太多的同情了。
他是可憐,但是正德和藝菲更可憐。他們兩人若不是遇到了賴三,早就死於非命,而且親娘和盧竇娥的冤屈隻能深埋於地下。
雲夕性格最是護短,她雖然做不到去報復一個小孩子,卻也不會去幫他,隻能眼不見為淨了。
與此同時,竇娥冤這戲也是徹底火了。不少人家都給陸翊染下帖子,含蓄表示想聽聽這據說是千古奇冤的故事——雲夕在第二天就把這戲班子還給了陸翊染,然後幸災樂禍地看著陸翊染收帖子收到手軟。
她在攪出這樣的風雲後,就順勢躲到了幕後,深藏功與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