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呵,狂妄,你倒是做一首大氣的來試試?”
說話之人是北涼皇室二公主周若菱,一向嬌蠻,自然不會慣著關良翰的放肆。
“自然!”
關良翰笑容滿面:“我既然能說出這話,便是有足夠的自信,且聽......”
“無雲世界秋三五,共看蟾盤上海涯。直到天頭天盡處,不曾私照一人家。”
字句辭藻都不如方清竹所用的優美。
但確實勝在大氣磅礡,寫出了中秋那日夜空澄澈,海上升明月的景像,月光照向天涯海角,鄰裡萬家!
這句一出。
北涼皇室眾人齊齊沉默。
南梁那方,青州王梁邱卻笑道:“好詩!”
“同天之下,月光所照之處便是團圓!”
“依本王之見,這文鬥,自然是關兄勝了。”
“誰說的?”周若菱冷哼,不服氣道:“我還覺得清竹妹妹所作詩句更為唯美呢!”
“唯美有何用?”
關良翰挑眉:“中秋佳節本是團圓日,講究的便是一個闔家團圓,普天同慶的景像。”
“方姑娘雖然作詩優美,但卻拘泥於兒女情長,寫那嫦娥月宮的小家子氣,自然輸了!”
方清竹冷著臉不說話。
她知道,自己已經略輸半籌。
縱然辭藻再優美,但在這朝堂之上,本就是大氣磅礡的詩句更為博得喜好。
“武皇陛下,難道,想要反悔約定?”
梁邱起身,掃向不說話的方和同父女倆。
“方丞相也是一代文學大家,心裡很清楚誰勝誰負吧?”
方和同臉色難看,他要是承認女兒輸了,那豈不是真要嫁給這異邦人?!
嫁到南梁,天高地遠。
再加上兩國關系緊張,這一去,隻怕便是永別!
武皇眉頭緊皺,冷冷目光掃向台下的諸位子女,心中不由失望。
難道他偌大的北涼,就任由這小小的南梁才子囂張?
這群從小隨著國家最優秀的先生,學習五經六藝的皇室子女,就無人能對上一言半句?
周行更是面帶不甘。
他倒是有心想要英雄救美,但有心無力!
正當這時。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影卻站了起來!
周昊抹抹嘴邊的桂花糕渣,輕笑出聲:“不過是寫了首馬馬虎虎的普通作品罷了,就嘚瑟到尾巴都要翹上月宮去了?”
周行瞳孔微縮。
這種時候,這小子跳出來幹什麼?
周昊旁邊的周銘更是壓低聲音,罵道:“周昊,你瘋了?就你那才學,拿出來丟人現眼事兒小,讓對方借機羞辱我北涼皇室事大!”
“還不滾回來坐下!”
七弟周寧也小聲道:“六哥,快回來,你不是這個姓關的對手。”
周昊平日裡有幾斤幾兩,他們當然清楚。
這可是能在學堂上當眾念出:“燕肥環瘦,前凸後翹,美女相伴,日日夜夜”這種下流打油詩的奇葩!
方清竹則心中驚訝不已。
在這種關頭,竟然是他站了出來。
隻是以這登徒子滿口冒犯之語的下流樣,站出來也是給北涼丟臉......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偌大朝堂之上,關良翰已經擡眼看來。
“我還當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六皇子殿下!”
來之前,南梁眾人都對北涼皇室的人做了一定調查,自然認識這個不學無術的六皇子!
“看六皇子這信心滿滿的樣子,定是有千古絕句吧?”
任誰聽關良翰都是在陰陽怪氣,但偏偏周昊卻笑眯眯地迎合。
“沒錯,就是千古絕句!”
“是你聽了之後,恨不得跪在地上膜拜的,神作!”
“好啊!”關良翰神色嘲諷,放大聲音。
“那就讓大家都來聽聽,飽讀詩書的六皇子殿下,能代表北涼皇室作出什麼驚世巨作!”
三兩句,就把北涼皇室一起拉下了水。
在場的北涼皇室眾人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二皇子周嘯氣得咬牙切齒:“這白癡,出風頭也不看看時候!回頭,我打斷他的腿!”
三皇子周銘一向古井無波,城府頗深。
此刻也不由眉頭緊皺,連連搖頭:“這六弟,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身側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四皇子周德。
周德輕搖折扇,嗤笑道:“他還曾在學堂上念出,中秋圓月亮,天上一個餅這種句子。”
“該不會,想以這首所謂的中秋詩句去和關良翰對詩吧?”
而丞相方和同,則是正附耳在女兒身邊說著什麼。
眾人心思各異,但就是沒人看好周昊!
“你且聽好了。”
渾然無視眾人怪異的目光,周昊清清嗓子,朗聲開口。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四句朗朗詩句一出,滿堂寂靜!
所有嘲諷、議論、恥笑,盡皆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眾人難以置信的驚愕神色。
而周昊,還在吟誦。
每念一步,便擡步逼近關良翰一分!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
隨著他最後一句落下。
聲音不大,但卻仿佛在一灘死水中投下一顆巨石!
久久,震撼在眾人的心裡!
詞中所描繪的場景,如夢似幻!
那所傾訴的情感,就如冷月清輝,緩緩流淌入眾人心中,蕩起無盡遐想和共鳴!
既有方清竹描繪月宮的唯美感,又兼並了關良翰描繪團圓佳節的磅礡大氣感。
還多出了那離人悲歡、令人不由肝顫寸斷之感。
這首詞......當真,神作!
古往今來,誰還能寫出如此曠世之作?!
“如何?”
直到周昊再度開口,才讓眾人回過神來。
“可當得上,千古絕句?”
這句質問一出,周昊雙目瞪圓。
他身上那股屬於雇傭兵廝殺而積累的淩冽氣質乍現,隱隱帶著迫人的殺氣!
關良翰一介書生,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再加上被這首水調歌頭震撼,當場直接癱軟在地。
“不可能......這不可能!”
“你......你不是廢物嗎?怎會寫出如此絕句?不可能!你,是否是從哪本典籍上抄襲而來!!”
關良翰狀若瘋魔。
梁邱卻沉默無言地擺擺手,立刻有兩名侍衛,拉著失神的關良翰回到隊伍中。
關良翰這質問一出,他就輸的徹徹底底了!
典籍?抄襲?
可笑至極!
因為,根本沒人能寫得出這種句子!
若真有,早就傳遍大江南北了。
作為南梁第一才子,居然問出這種話,已然,是被周昊擊碎了道心。
“還請關大才子,履行承諾,就此封筆!”
周昊再度開口。
聽聞這話,本就萎靡的關良翰直接氣得吐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滿意地收回目光,周昊轉身,面向這個陌生卻熟悉的父親,武皇。
“父皇,孩兒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方姑娘曾言,隻要能勝於她的青年才俊,便甘心嫁給他!”
“敢問,寫出這首千古絕唱的孩兒,能否配得上一個......”
“普天之下,第一才子的稱謂?!”
“能否配得上,這丞相之女,方清竹小姐?”
“還請父皇,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