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真是赤裸裸嘲諷她之前在認親宴上裝病的事兒。

　　宋家玉當即就被氣白了臉，“你——”

　　大概是怕她犯蠢再說出什麼話來，蘇婉琴終于開口，“若星，你那個精油并不是薔薇提煉的，我嗅到有白檀，雛菊，野蘭花的味道，并沒有嗅到薔薇。”

　　韓若星一頓，擰起眉，“不對啊，他們明明跟我說是薔薇啊，我就是聽到是薔薇我才買的，我最喜歡薔薇了。”

　　宋天駿眼皮跳了一下。

　　最喜歡薔薇？她不是最喜歡向日葵嗎？

　　蘇婉琴溫聲道，“有些銷售為了促銷，會故意将一些原本沒有的成分說進去，尤其香料這方面，普通的使用者是很難分辨出裡面具體添加了什麼的，往往容易上當，你下次想調制精油，可以去我們公司，把你想要的味道說一說，我可以親自幫你調制一款。”

　　韓若星笑了笑，“原來是這樣，謝謝蘇阿姨科普。”

　　“不客氣。”

　　蘇婉琴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輕蔑，韓雅蘭的女兒，終究也沒有繼承她異于常人的嗅覺，竟是連味道都分辨不出來。

　　“既然蘇阿姨對薔薇過敏，爸，回頭我把花帶走吧，我好好幫您照料照料，沒準還能搶救過來，行不行？”

　　宋萬千喜出望外，“太行了，你搬的時候小心點啊，我從國外帶回來的，嬌弱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韓若星的錯覺，她感覺在她爸叮囑完這句話後，蘇婉琴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郁。

　　韓若星佯裝沒看見，笑着應道，“就沖您的紅包，我也得幫您養活它。”

　　等韓若星回房間放紅包的時候，宋天駿也跟了過來。

　　他關上門，低聲道，“你覺得她薔薇過敏是假的？”

　　韓若星一邊拆紅包，一邊道，“不知道，詐她一下。”

　　宋天駿？？？

　　韓若星擡起頭，“哥，媽很喜歡薔薇是不是？”

　　宋天駿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韓若星晃了晃桌上的相冊，“這裡面媽的照片，很多都有薔薇出現。”

　　再加上屋外那盆薔薇，雖然不被允許搬進來，但是天剛冷，爸爸就讓人把保溫做上了，視若珍寶，每天都要看幾遍，掉個葉子都要心疼半天，不難猜出他對那盆薔薇的珍視是因為誰。

　　宋天駿點頭，“盆裡的品種是以前媽找人培育的一個矮化品種，比一般的薔薇難養，容易生病，花也稀疏，但是開花的時候極美，媽去世後，一直是爸爸在照料。”

　　“他其實很用心，從一開始的什麼都不懂，到最後施肥打藥，修剪嫁接他都學會了，媽當時留了七八盆，有一年爸出去出差，天氣驟然降溫，家裡阿姨忘記關天台的窗，好幾天都沒人知道，等爸回來的時候，全都死了。”

　　一個大男人，回來看着一地狼藉，眼睛紅得不像話，盡管極力挽救，也沒能救活一盆。

　　這事兒一直讓老父親耿耿于懷，這麼多年一直在找這個品種，去年在國外的時候，偶然間又碰到了，便花錢買了回來。

　　但是蘇婉琴對薔薇過敏，放到家裡，她就渾身起紅疹子，宋萬千沒有辦法，隻能養在室外，可那品種本就嬌弱，熱了冷了都不行，所以總是一副病恹恹的樣子。

　　即便這樣，回國的時候，他也要漂洋過海帶着它在江城紮根。

　　韓若星想到自己在宋家住的那段日子，每次宋萬千悉心照顧那盆薔薇的時候，神色總是變得很溫和，他看那薔薇，是不是在看失去多年的愛人？

　　“其實爸本打算在院子裡專門建一個花房養着的，到時候再多插幾盆，隻是還沒動工，蘇阿姨就過敏了一次，爸才暫時絕了這個念頭。”

　　韓若星扯了扯嘴角，“那還真是巧。”

　　那些薔薇是不是真的被凍死的，韓若星心中存疑。

　　江城的天最冷的時候也不過零下四五度，薔薇不是嬌弱的品種，即便是培育的，也不會差到凍了兩天就凍死了的地步。

　　那麼多花她不過敏，偏偏對母親極愛的薔薇過敏，巧合的不像巧合。中信

　　“哥，剛剛在樓下，你幹嘛故意把那碗粥打翻？”說着壓低聲音，“你是不是查到的事，跟……有關？”

　　宋天駿搖頭，“不确定，那個護士說，當初找上她們的，是個男人，但是她身邊，從來就沒有什麼男人。”

　　“雇兇呢？”

　　“要人命的事，如果不是親信，你敢用嗎？”

　　韓若星沉默，确實是，隻有利益共同體，和死人的嘴是最安全的。

　　韓若星一陣心悸，如果真的是她，那這麼多年她是以什麼樣的一種心理，心安理得地占有着這一切，韓若星不覺脊背發寒。

　　“别想了，”宋天駿揉了揉她的發頂，“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想，安安心心養胎，照顧好自己，其他的，有哥在。”

　　韓若星閉上眼，飛機失事如果真的是人為，那麼可以肯定她那邊已經起了防備，那之後哥哥的每一步調查，可能都會将自己置身于危險當中。

　　“哥，你要不要跟爸爸說一下？”

　　宋天駿歎了口氣，“說什麼？什麼證據都沒有怎麼說？就算對發妻挂念，二十年的夫妻，同床共枕，隻憑一句沒有證據的話，非但什麼都做不了，可能還會因為‘冤枉’她，讓爸心生愧疚。”

　　過了一會兒，宋天駿又說，“其實即便我不喜歡她，我也不希望是她，所以後來知道是個男人，我反而有點慶幸。”

　　如果不是後來飛機失事的話。

　　韓若星晃了晃神，便明白過來，如果是她，那麼最錐心刺骨的就是父親。

　　正想着，樓下傳來汽車引擎聲。

　　宋天駿起身道，“走吧，顧景琰來接你了。”

　　然而到了樓下，來的不是顧景琰，而是莫明軒。

　　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裝，站在客廳同宋萬千講話，韓若星第一反應就是扭頭上樓。

　　然而步子都還沒邁出去，莫明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若星，新年快樂。”

　　韓若星生生把腳步收了回來，幹巴巴笑道，“新年快樂。”

　　随後又問，“怎麼大晚上過來了？”

　　莫明軒拎了拎手裡的酒，“看你發了動态，想尋你喝酒跨年。”

　　韓若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