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接着道：“所以，哄咱奶開心這塊，四嬸再修煉個一百年也不是小娟的對手。”

　　“何況小娟現在臉上的疤痕好了一大半，重新抓住了我四叔的心，還懷上了雙胞胎。”

　　“甭管從哪個方面來說，小娟現在可是紅人，四嬸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幾個堂妹都不挺她，也沒法挺，所以才混成如今這副局面，怪誰？隻能怪自己！”

　　趙柳兒連連點頭，“我看那個小娟姨娘比咱也大不了幾歲，可這從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就是被調教的，想的也周全。”

　　“先前讓荷兒過去吃面條，都用不着荷兒自己開口，她就事先給飛飛煮了兩隻荷包蛋，”

　　“還是四叔給她弄來的雙黃蛋，這真是又哄了荷兒，又讨好了四叔，上上下下一團和氣，真是會做人啊！”

　　楊若晴對趙柳兒的話表示贊同，并道：“小娟比我大兩歲，今年二十三，這個年紀跟人到中年的四嬸比，四叔不管從哪個方面說都是更喜歡小娟。”

　　“要是小娟到時候生下個一男半女，四叔的心估計全都要跑到小娟那去了，到時候都要把小娟這裡當做自己真正的四房了，人情往來啥的，搞不好都是讓小娟來出面。”

　　趙柳兒驚訝的睜大了眼，“那……用戲文裡的話來說，這不就是叫寵妾滅妻嗎？”

　　“可是，戲文裡頭寵妾滅妻的都是犯法的，會受到皇帝的懲罰……”

　　楊若晴噗呲一笑。

　　“那些害怕被人揭發的都是官宦人家，跟四叔那種一沒功名而沒官職的人來說，頂多也就是被别人戳脊梁骨，從根本上不影響啥。”

　　“不過，要是被人告到官府去，官府真的究其責任，那就是觸犯了刑律，兩個人都要受罰。”

　　趙柳兒還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話，驚訝的道：“晴兒，你走南闖北的見識廣，你跟我說說那些大戶人家為啥那麼忌諱寵妾滅妻啊？”

　　這些東西，楊若晴原本是不想多說的。

　　但看着趙柳兒以及後來趕到的小花她們那好奇的眼神，楊若晴笑了笑。

　　“好吧，既然話匣子都打開了，我就多說一點。”她道。

　　孫氏道：“站着說話累，來，坐下來慢慢說。”

　　楊若晴勾唇，自己的娘就是這樣，有娘在的地方，這關注的重點總是跟别人有點不一樣。

　　楊若晴坐了下來，其他人也都或站或坐，一雙雙目光看着楊若晴，期待她的下文。

　　對于老楊家四房來說，這種複雜的婚姻關系是全村第一例，就連很早以前就富裕起來的楊振邦都沒有過。

　　這邊，楊若晴整理了下思路，接着說開了。

　　“不僅在咱大齊，在大齊之前，這妻妾制度都是泾渭分明的。”

　　“妻，叫娶，妾，叫納。”

　　“妻子是後院的女主人，料理家務，處理人情往來，掌管财物，是一家之主。”

　　“妻子是主子，跟丈夫是平起平坐的關系。”

　　“而妾是半個主子，說白了妾就是男人的玩物，以及生兒育女的工具。”

　　“妻子生的孩子是嫡子，是小主子，妾生的孩子叫庶子。”

　　“妾在妻面前算是奴才，下人，隻有在奴才和下人那裡，才能算是主子。”

　　“家裡的家産和田地，鋪子啥的，通常也都是由妻子生的嫡子來繼承，庶子隻能分到一點點。”

　　“有些正妻手腕高明，壓得妾們根本就生不出孩子出來。”

　　“而有些小妾呢，也心眼子多，倘若遇上那些稀裡糊塗的正妻，那很可能會反過來壓正妻一頭，而作為一家之主的男人要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事也就在内院那麼鬥鬥，并未搞出太出格的事情來的話，通常也不會有人捅去衙門，就算捅去了，拿不出實質的事情來，也會不了了之。”

　　楊若晴的話說完了，接下來就看到趙柳兒和小花她們幾個面面相觑。

　　小花道：“想不到這成個親還有這麼多講究啊，太可怕了。”

　　趙柳兒也是喃喃着道：“從血緣親疏上來說，我覺着這不妥當。”

　　“甭管是妻子生的，還是妾生的，對這個男人來說，這都是自個的孩子啊。”

　　“不過，從夫妻兩個人的關系來說，我又很鄙視那些給人做小老婆的，明明曉得人家有老婆孩子，你還要插一腳進來幹嗎？”

　　楊若晴點點頭。

　　這小妾的來源渠道多着呢，有的是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有的是别人送的，因為這古時代小妾是可以當做禮物送來送去的。

　　而且被一些文人墨客還當做很風雅的事情，還題詩作賦來紀念這個事兒呢。

　　當然了，還有一種是做公公婆婆的塞的。

　　長者送，不可拒。

　　婆婆往兒子房裡面塞女人，通常就是為了給家裡開枝散葉，又或者跟媳婦關系不好，存心給媳婦添堵。

　　至于公公給兒子送小妾……

　　《紅樓夢》裡面，賈府大老爺賈赦就把一個自己玩壞了的通房送給了兒子賈琏……

　　“那些都是大戶人家的事情，距離咱遙遠着呢，這個話題咱就不繼續往深裡讨論了。”楊若晴道。

　　“咱們老楊家啊，其實家庭關系簡單，都是地地道道的莊戶人家。”

　　“就算大安考上了狀元，将來也是一夫一妻。”

　　楊若晴又道，因為先前聽到那些妾啊，開枝散葉啥的，小花的臉上有一絲擔憂。

　　雖然小花掩飾得很好，但還是沒能逃出楊若晴的眼睛。

　　一個女人有正兒八經的娘家都會擔心男人帶人回來，擔心自己地位不保，何況小花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娘家……

　　“咱都是莊戶人家，除了四叔他們稍微複雜一點點，咱這每一房都是簡簡單單踏踏實實過日子，包括我家大安。”

　　“咱還是該幹嘛，不議論這事兒了，至于四嬸和小娟姨娘兩個人，她們肯定是要明争暗鬥的，”

　　“不過這些都是四房的家務事，咱隔房，又或是晚輩，都沒權去幹涉這些，看看就好。”楊若晴最後道。

　　孫氏第一個附和：“對，晴兒說的也是我的心裡話，咱都是老老實實的莊戶人，那些東西跟咱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