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楊若晴點點頭，接着又問：“那周旺哥他們有說啥時候過來這邊吃頓飯？”

　　駱風棠道：“原本是打算今個，也就是初三過來，然後聽大伯說起了咱家這邊的事兒。”

　　“周旺哥他們覺着晴兒你不在家，家裡再來客有些忙不過來，而且就算你今個回來，老楊家這邊的親戚咱都還沒去走動。”

　　“所以他們就說，等到初五初六的時候，再過來。”他道。

　　聽到這個安排，楊若晴滿意的點點頭。

　　“嗯，這兩天咱正好把我爹娘那邊，還有我嘎婆那邊跑一下，等到初五初六他們過來，咱就可以抽一整天的功夫在家裡專門招待他們了。”她道。

　　頭發擦拭得差不多了，楊若晴把頭發簡單的挽了個髻，然後披上披風，捧上暖手的兔皮暖手袋，跟駱風棠一塊兒出了屋門，來了隔壁的娘家。

　　此時，楊華忠家的堂屋裡，燈火通明。

　　八仙桌擡到了堂屋的中間，上面擺着瓜子和茶。

　　老楊頭照例坐在主位上，抽着旱煙，楊華忠和楊華明楊華洲兄弟在旁邊坐着，陪着老楊頭說着話。

　　一旁，譚氏坐在一隻火桶裡面，手裡也捧着一碗茶，聽着爺們說話。

　　看到楊若晴和駱風棠一起過來，老楊頭等目光一亮。

　　“晴兒過來了，爹，待會你有啥就直接跟晴兒那問呗，她比咱都清楚。”

　　這是楊華明的聲音。

　　“爺，你想問我啥呀？”楊若晴微笑着，主動跟老楊頭那打招呼。

　　一邊在老楊頭對面的長高凳上，坐了下來。

　　“晴兒啊，今個你回來的時候，瞅見你大哥啥情況啊？能說話不？能吃東西不？”

　　老楊頭把身子探了過來，急聲追問。

　　譚氏也豎起了耳朵，朝楊若晴這個方位捕捉。

　　楊若晴道：“爺你不用太擔心，我大哥的傷勢，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我今個回來的時候，是親手給他喂下去半碗紅棗稀飯才回來的。”

　　“嗓子好了一點，沒那麼沙啞。不過老大夫說了，讓他盡量少張口說話，”

　　“畢竟那傷口是在後腦勺上，總怕說多了話，牽動到了後面。”楊若晴如實道。

　　老楊頭聽完後，愣在那裡，整個人臉上湧動着很多很複雜的東西。

　　一旁，譚氏已忿忿開口了。

　　“永仙腦瓜子上都破了碗口大的洞，流了一洗腳盆的血，咋就給他吃紅棗稀飯？”

　　“紅棗稀飯有個屁用？咋說也得豬肝湯啊，還就半碗，那麼大個人，就吃半碗紅棗稀飯能好得了嗎？”

　　“不成不成，明個我就去鎮上，我給我大孫子帶肉丸子肉餅去，好好給補補！”譚氏道。

　　譚氏的這番話，直接讓楊若晴無語，也讓桌邊的其他人噎住了。

　　不待楊若晴出聲，老楊頭皺起了眉頭。

　　“閉上你那烏鴉嘴吧，一個人的腦袋也就比拳頭大點，渾身的血也就那麼多，咋就碗口大的洞，一洗腳盆的血？你瞎說個啥嘛，真是的！”老漢道。

　　楊華明也撫着手臂，道：“娘，你心疼永仙，咱都理解。”

　　“可這說話，也别使勁兒誇大呀，聽得怪滲人的哈！”

　　楊華忠和楊華洲兄弟沒出聲，但兩個人的反應也跟楊華明差不多。

　　譚氏撇撇嘴，梗着脖子道：“你們曉得個啥？我這不是心疼我大孫子嘛！”

　　“我不管，照着你們這照料法兒，永仙八成得被你們給餓死！”

　　“明日一早，我就去鎮上，親自照料永仙！”譚氏道。

　　“奶……”

　　楊若晴才剛出個聲符，就被譚氏給打斷了。

　　“晴丫頭，你别怕，就跟我老老實實說，是不是李繡心那個黑了心肝的婆娘故意不給永仙吃的？”譚氏問。

　　楊若晴哭笑不得。

　　“奶，你這話說的，大哥這三天的飲食，可是我一手安排的。”她道。

　　“他現在虛不受補，不能吃豬肝，肉丸子肉餅那些玩意兒。”

　　“像咱這樣的人家，這條件，難不成大哥的營養品都買不起嗎？”

　　“一切都是遵從老大夫的叮囑來的，補急了，會壞事。”她道。

　　老楊頭趕緊道：“沒錯沒錯，晴兒說的在理，我就說老婆子你是瞎擔心，瞎起哄吧！”

　　譚氏的臉色和緩了幾分，顯然是心裡面已認可了楊若晴的話。

　　但老楊頭當着大家夥兒的面這樣說她，她少不得還是要為自己争辯幾句。

　　“你個死老頭子，就隻曉得數落我？”

　　“就算我哪裡說的不好，我這心也是好的，這不是心疼我大孫子嘛。”

　　“好端端的，吃這麼大一頓苦頭，差點就把命給搭進去了，我想起來就後怕！”譚氏道。

　　“娘，你不用太擔心，永仙吉人自有天相，你瞧，這不是化險為夷了嘛？”楊華忠出來打圓場道。

　　楊華洲也趕緊跟上，道：“三哥說的對，咱永仙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譚氏鼻孔裡哼了聲，道：“要我說啊，等咱永仙回頭傷好了，能提筆寫字了，頭一件事就是把李繡心那個瘟神給休了。”

　　“不然啊，有那個瘟神跟在他身邊，日後難免還得遭罪，倒血黴！”譚氏道。

　　提到休李繡心這個事兒，衆人都詫異了。

　　老楊頭第一個道：“老婆子，你瞎說啥？這長孫媳婦好不容易娶進門，才半個月呢，就要休，人家戳脊梁骨！”

　　譚氏道：“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是被人家戳脊梁骨要緊，還是你大孫子的性命要緊？”

　　譚氏反問老楊頭，老楊頭被問了個正着，忽然就想起了楊永仙和李繡心洞房的事情，老漢的臉色，有些不愉。

　　這邊，楊華忠道：“娘，這事兒不至于休妻吧？沒那麼嚴重，人家李氏也不是瘟神……”

　　“咋就不是瘟神了？還是個不貞不潔的瘟神呢！”譚氏打斷了楊華忠，嗓門也忽地拔高了幾分。

　　楊華忠愣住了。

　　譚氏接着道：“你們是不曉得，那個李氏，在進咱老楊家門前就不是清白身子了。”

　　“她也不曉得給咱永仙灌了啥迷魂湯，永仙還幫着她圓話，把錯攬到自個身上，說他自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