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老三也是為了您好，這大晚上的也不方便。”邊上，最沒有存在感的孫氏也弱弱的開口勸着。

　　譚氏不太敢去觸碰此時的楊華忠，卻敢把怒火轉洩到孫氏的身上。

　　“你懂個屁，你也有閨女也是做娘的，要是老駱家給弄了個女人回來讓胖丫去伺候你樂意？你不去瞅瞅你夜裡能睡得着覺？”

　　這場啐罵有些始料未及，孫氏當場怔愣在原地。

　　楊華忠霍地起身重重拍了下桌子，“去去去，要去你去，我不攔着就是，别跟這搞得天翻地覆的添晦氣！”

　　“去就去，誰怕誰？”

　　譚氏脖子一扭邁着小腳往門口沖。

　　孫氏急得不行，這大晚上的咋能真讓老太太一個人去？

　　且不說這一路上還得經過塘壩，要是掉到水裡去了咋整？

　　摔了絆了都不好，就算順順當當到了老王家，這個狀态下老太太還不得把老王家給砸咯？

　　“奶，你今夜忍一忍不要去，明日白天我陪你去就是了。”

　　身後，傳來楊若晴清脆的嗓音。

　　這隻是一個托詞，因為楊若晴有預感，經過這一天一夜的發酵，明日楊華梅肯定會主動回娘家來說這件事的。

　　若是徹底裝糊塗不來，那說明楊華梅不打算要這個娘家了，所以肯定會來。

　　等她先過來，這邊問過了情況後，譚氏再去就不會那麼礙眼了。

　　“我等不到明天，我這就要去！”譚氏一臉倔強。

　　擺出的架勢就像前面放了八頭牛，都别指望能将她拽回來！

　　“奶，你要是這樣固執，那就别怪我先禮後兵咯？”

　　聽到這話，譚氏猛地轉身，剛好對上楊若晴那雙笑嘻嘻的眸子。

　　譚氏惡狠狠瞪着楊若晴，如同一隻炸了毛的野貓，咬牙切齒的說：“咋？你還想打你親爹老子的親娘不成？”

　　楊華忠和孫氏也都跟着緊張起來，他們當然知道自家閨女不是那種人，但若真的對譚氏動粗，哪怕扶一下扶重了到時候老太太往地上一躺賴起來可說不清了……

　　“奶，你絕對放心，你是我們老楊家的老祖宗，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碰你呀！”

　　楊若晴這番示弱的話，讓譚氏很是受用。

　　輩分，年紀，血緣關系統統擺在這兒，胖丫能耐她何？

　　“不過，我可以将你送去村南頭的宅子裡，讓你跟我爺作伴……”

　　“你放屁！”

　　譚氏差點從地上跳起來，好像聽到了世上最恐怖最惡心的東西似的，五官都扭曲了。

　　“你要敢把我送去跟那個老東西待一塊兒，我就一頭撞死在這牆上！”

　　她指着旁邊的牆壁開始威脅。

　　楊若晴雙臂環抱，一點兒都不吃這威脅。

　　“撞牆可不是撞一下就能斷氣的，一般情況下得拼盡全力撞五次以上，低于五次隻會頭破血流不省人事。”

　　“而奶撐死了撞一次，我們就能及時攔住你，然後給你簡易的包紮好腦袋再送去我爺那兒。”

　　譚氏氣到渾身顫抖：“那我在那裡接着撞，撞死為止！”

　　楊若晴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随便啊，隻要不是當着我們的面撞死，就不與我們相幹。”

　　“死胖丫，你……”

　　“不過，要是奶當着爺的面撞死，爺肯定高興。”

　　“這樣一來，爺就是徹底的喪偶，往後都不用納妾，直接續弦就行了，誰都不好攔！”

　　譚氏嘴巴張了張，突然，喉嚨裡發出咕咚一聲響，眼皮子往上嗆人也跟着往後倒。

　　“娘！”

　　“奶！”

　　幾個聲音同時響起，幾道人影迅速朝譚氏飛奔過去。

　　最後，自然還是楊若晴一把扶住了譚氏，但此時的譚氏已經昏過去了。

　　“娘，娘你咋樣啊？”

　　“晴兒，你奶這是……咋啦啊？”

　　“爹，娘，你們莫慌，我奶這是被我給氣暈過去了呢！”

　　“啊？”

　　“會不會有事啊？”孫氏提心吊膽的問。

　　“睡一會兒就好了，沒事沒事。”楊若晴道。

　　氣人這塊，她自問功力不咋樣。

　　這回超常發揮，主要還是因為譚氏的脾氣是火藥桶，一點就燃。

　　“暈了也好，至少能踏踏實實睡一會兒，等睡醒了都半夜了自然也就不會鬧着要去老王家了。”

　　楊華忠抱起譚氏，他倒是想通了。

　　孫氏道：“那我去幫娘鋪床吧，今夜就在這睡了，不回老宅。”

　　“嗯，一起過去吧！”

　　楊華忠打橫抱着譚氏往外走，走了幾步又扭頭交待‘罪魁禍首’楊若晴：“幫忙把炭火盆子端來，你奶那屋有段時日沒住人了，冷。”

　　“好嘞！”

　　楊若晴端起炭火盆子屁颠着跟在爹娘身後去了客房，幹點活，就算是‘将功折罪’好啦！

　　夜裡，老王家。

　　楊華梅把飯菜端上桌，王洪全，王栓子，小黑三個人一人坐一方。

　　王洪全心情大好，坐在那裡抿着小酒，美滋滋的樣子仿佛撿到了金元寶。

　　“爺，你咋這麼樂呵啊？”

　　小黑用晌午剩下的雞湯泡飯，吃得滿嘴流油，邊砸吧嘴巴邊問。

　　王洪全笑眯眯的看着小黑，說：“雙喜臨門，當然樂呵啊！”

　　“雙喜？哪兩個喜啊？說來我聽聽。”

　　王洪全往外面瞅了一眼，楊華梅還在竈房忙活，并沒過來堂屋。

　　堂屋裡是自己的兒子和孫子，老漢說話也沒啥好顧忌的。

　　“第一喜自然就是你嫂子和你侄子們回來了啊！”

　　小黑嘴裡包着飯大口咀嚼着，對此不以為然。

　　“這算個屁的喜啊，又不能吃又不能喝，還得多添幾雙筷子，這是哀啦！”小黑說。

　　王洪全拉下臉來：“咋說話的呢？添丁進口這是好事啊，誰家不盼着人丁興旺？”

　　小黑翻了個白眼，表示不能理解。

　　“爹，這話你還是别說太早了，我答應過梅兒，等紅梅身體好了就打發她走的。”

　　王栓子跟王洪全那沉聲提醒。

　　這回，王洪全的臉是徹底的黑了。

　　“扯淡，哪有把孫子們往外推的理兒？你忍心看着你孫子孫女兒在外乞讨流浪跟流浪狗搶食？”

　　王栓子皺着眉，思忖了片刻，再度開口：

　　“爹，我答應過梅兒，不能寒了她的心。”

　　“屁，她算個啥啊？一個外姓人罷了，那可是咱老王家的種！”

　　好吧，王栓子說不過王洪全，“這個話題先不說了，吃飯吧！”

　　“爺，你再跟我說說第二喜呗，不是說雙喜臨門嘛！”小黑說完又嘩嘩往嘴裡扒拉了好幾口湯泡飯，直到把口腔裡塞的沒有半絲空隙方才開始咀嚼咬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