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親眼看見做婆婆的給媳婦下跪磕頭呢，這種媳婦打死也是活該！”

　　這些看熱鬧的村民們你問我答，都不需要楊若晴說半個标點符号，他們自己基本就已将今天發生的事情還原了。

　　楊若晴對着日頭眯了眯眼睛，心說這些村民們個個都是柯南，牛！

　　很快，福伯便給紅梅完成了治療，并留下了一包内服的藥，以及一包外敷的藥便離去了。

　　楊華忠跟出來送，楊若晴忙地站起身，“爹，我去送，你忙你的。”

　　楊若晴送福伯到了他家院子門口，楊若晴塞了一錠銀子給他。

　　那錠銀子若是化開，有足足三兩。

　　福伯大驚，連連搖頭：“使不得使不得，太多啦！”

　　他這趟出診，算上那兩副藥啥的，撐死了也就兩百文錢。

　　楊若晴這一下子給他三兩銀子，太多了，要不起啊！

　　“今個大年初一，我本就是幫個忙，沒打算收診金，你拿回去吧！”福伯再次将銀子推還了回來。

　　楊若晴不接，并笑眯眯說：“今個大年初一,我也沒想着要付診金呀,這錢是我孝敬福伯您的，給您的壓歲紅包，你必須得收！”

　　對晚輩的小孩子，給壓歲紅包,希望他們茁壯成長,歲歲平安。

　　對年邁長輩的壓歲紅包，則是希望他們越老越康健。

　　在楊若晴的一再堅持下,福伯隻得收下了那壓歲紅包,目送楊若晴離開。

　　……

　　老王家的老宅裡。

　　譚氏已經到了，正陪着楊華梅一起坐在西屋的床邊,身後的被褥裡,壯壯剛剛被哄睡着。

　　楊華梅坐在孩子身旁，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孩子，生怕稍微一眨眼，孩子就不見了。

　　而當外面院子裡傳來響動,楊華梅便會如驚弓之鳥般猛地站起身,并緊張的沖向窗口那裡。

　　當看清來人不是紅梅,而是楊華忠,孫氏,還有楊若晴他們時,楊華梅懸着的心稍稍落了一點,接着跑回床邊坐下,繼續盯孩子。

　　譚氏将這一切看在眼底,又看到楊華梅膝蓋上的髒印子，老太太氣得手指頭都在顫抖,恨不得這就殺去新宅子那邊找紅梅拼命。

　　可一想到閨女不能再受刺激了，老太太隻能硬生生忍下來。

　　“梅兒啊,你累了就歇會兒吧，娘哪兒都不去,就留這裡幫你守着壯壯，成不？”譚氏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問。

　　然而楊華梅卻隻是搖頭：“紅梅瘋了,啥都不放在眼底的，娘你一個人壓根就看不住。”

　　譚氏蹙眉，“就興她又剪刀？咱就沒有？哼，她敢來我手裡搶人,我讓她吃不了兜着走，有來無回。”

　　譚氏的狠話剛說完,西屋門就開了,楊華忠他們探身往裡看了一眼，随即輕手輕腳耳朵進來了。

　　“壯壯睡着了？”楊華忠來到床邊，壓低聲問。

　　楊華梅含淚點頭，“娃兒今個吓壞了，哭了好幾場，打從生下來都沒像今個這樣驚吓過。”

　　說着說着，她自己的眼淚又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譚氏趕緊遞了塊幹淨的手絹兒過去給她擦淚,手絹兒一會兒就濕透了。

　　“梅兒,你也甭哭了，你先前走後,大白把紅梅狠狠教訓了一頓，差點就給打死了。”

　　楊華忠又沉聲告訴紅梅。

　　雖然今個是正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不該說那些死啊活的晦氣話。

　　可今個事情都鬧成這樣了，還去講究那些嗎？早已失去了意義哦！

　　所以，楊華忠現在是想說啥就說啥，百無禁忌了。

　　楊華梅聽到楊華忠帶來的消息，隻是苦笑了幾聲。

　　“如今我已經沒啥感覺了，打死打活都是他們夫妻的事了，我隻守着我的大孫子，旁的我都顧不上，也不想顧了。”

　　楊華梅這副消沉的樣子，真是讓楊華忠他們看得揪心，又無奈。

　　“你一門心思守着壯壯也好，年輕人的事不要再摻和了。”楊華忠隻能含糊不清的敷衍了句。

　　然後的袖子被孫氏輕輕扯了扯，楊華忠點點頭，讓到一邊。

　　孫氏微笑着來到床邊,将一隻紅包放到壯壯的旁邊。

　　楊華梅愕了下，問孫氏：“三嫂，你這是做啥？”

　　孫氏接着微笑：“今個壯壯去我家上門,這是見面錢啊，稍後我還發了一百對米粉粑粑，回頭叫大白去挑回來，也好分發給四鄰。”

　　聽到孫氏這番話，楊華梅恍然。

　　是啊，今個是大孫子頭一回去上門，是得有見面錢的，而且還得發粑粑送過來，以示隆重。

　　“……我真對不住我家壯壯……”

　　楊華梅泣不成聲，“今個帶他去三舅爹家拜年上門，結果菜都沒吃到一口，就提前回來了，還被我和他娘鬧的受了驚吓，我可憐的大孫子，可憐的壯壯，是奶奶不好，對不住你哇……”

　　楊華梅埋頭抹淚，卻更加淚流洶湧。

　　“梅兒你就别再哭了，再哭下去你那眼睛都要保不住！”

　　譚氏歎口氣，再次遞過來一塊手絹兒。

　　“再說了，你這娃還那麼小，往後有的是機會吃三舅爹家的飯菜。”

　　“你三嫂把見面錢都給送過來了，還給孩子發了米粉粑粑，該整的都整到位了，也沒委屈你家壯壯，你就别再心疼這心疼那的了！”

　　譚氏這番話一說出口，床邊的楊華忠，孫氏，楊若晴三人都驚呆壞了。

　　尤其是楊若晴，更像是打量外星人那樣打量着譚氏。

　　簡直不敢相信老太太竟然看得這麼透，說得這麼直白！

　　當然了，老太太以前應該也看得透，隻不過不想說罷了。

　　今個這話說的，漂亮啊！點個贊！

　　楊華梅的哭也暫且止住了，她擡起頭，有點羞愧的對楊華忠和孫氏說：“三哥三嫂，我就是傷心事湧上來了就一股腦兒的說了，并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

　　“更何況，你們對我家壯壯這樣好，這樣擡舉他，我心裡都明白着呢！”

　　說到這兒，楊華梅拿起壯壯身旁的紅包在手裡掂量了下，就更是又驚又感激。

　　“紅包分量這麼足，也幸好有你們這樣的舅爹舅奶，給我大孫子漲面子，我真的感激不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