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如聩提着包子敲門,是陸裁來開得門。
剛邁進房門,一陣寒意襲面而來,時如聩不由得警惕起來,但是看陸裁還是一副很自在的樣子。
他緩步進入房間,寒意裹挾,往前邁了一步,熙熙攘攘的人聲四面響起。
時如聩一怔,發現自己在一個白磚白牆的大廳裡,一側有付錢結賬的窗口,一邊是等待休息的公共座位。
一個穿藍色工作服的師傅推着一個推床,正送一名病人去做檢查。
這是急診大廳。
時如聩環顧四周,是他無比熟悉的場景,身邊走過的醫療人員,都跟他打着招呼。
恍然如夢,他是到夢裡了嗎?
畢竟這場景看起來,不可能是支線劇情。
手不自覺捏緊,捏住一個塑料夾闆。他低下頭,看着深藍色的病曆夾,腦袋一陣眩暈。
他好像是準備到急診病房去查看病人情況的......
“時醫生——”身側有人叫了他一下。
時如聩下意識地應聲,微微斜過身子,腹部猛地劇痛,刀刃沒入了腹部。他看清眼前的人,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個子很小,皮膚黝黑,臉上皺紋挺多。
濃郁的酒氣撲鼻而來,時如聩感覺到有許多人沖過來。
對方慢慢擡起頭,他卻緩緩地倒地。
冷氣包裹住他,他想,自己大概是要死了......但是他不想死!
“停下!”女孩的聲音如同驚雷,一下子破開了這個幻境。
時如聩倒在地上,他重新回到了204房,身下是冰冷的地磚,迷糊間看見坐在床上的那抹藏藍色的身影跳下床沿。
嶽小煙跪在時如聩身邊,小心查看時如聩的情況,發現他眼睛裡還有神采,才松下一口氣。
“我以為這位時先生心思深沉、難以攻破,一不小心就力道大了些——”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走近。
青絲如墨,紅衣似火。春令身上的旗袍如火焰鮮豔,襯托出她肌膚勝雪。
陸裁在一側看着,并未出聲,春令是嶽小煙手下的鬼降,不由她管。
“我讓你顯顯本事,不是讓你挖别人隐私、揭别人短處的。”嶽小煙明顯不悅,“如果你不想跟着我,大不了一拍兩散——”
陸裁倒沒見過嶽小煙生氣,沒想到還像模像樣的。也不知道春令到底挖出什麼隐私,讓嶽小煙如此生氣。
地上的青年漸漸轉醒,他撐着身子坐起。
“沒事兒,這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時如聩倒沒那麼生氣,他撐着站起身,“鬼降?你收了她做鬼降?”他仰起頭看着身着大紅旗袍的女鬼。
見人沒事兒,陸裁又回到了座椅上,其他人也陸續坐回原位,時如聩将包子遞給了嶽小煙。
身旁吧唧一下,陸裁側目去看,隻見陳依娜搬了一把椅子,與自己并肩坐在一起。
時如聩擡眼看了陳依娜一眼,陸裁隻向着他擺擺手。
春令被嶽小煙兇了一頓,似乎也不生氣,就在床尾坐下。
“你們剛剛是在複盤‘鬼鏡’支線嗎?”時如聩沒有坐下,靠着電視牆。
看嶽小煙神情恹恹、抱着包子也不吃,陸裁挪開目光:“剛才春令跟我們講了尋找‘鬼鏡之眼’的正确步驟——”
按照春令的說法,玩家應該先進入走廊那些碎片通道裡,将所有的鬼怪畫框找到。
畫框是記錄鬼怪罪行的工具,每一個畫框裡都隐藏着一片鬼鏡碎片。玩家找到有罪的鬼怪,将他們全部殺死,再通過畫框釋放記憶,取出鬼鏡碎片。
當鬼鏡碎片拼合出完整的鬼鏡,會召喚出守着鬼鏡的惡鬼,将惡鬼斬殺,就能在鬼鏡倒影裡看見“鬼鏡之眼”。
可惜,這批玩家裡有個BUG,一上來就一通亂砸,通關過程完全不動腦,靠着一雙手硬生生斬了半數惡鬼。
“我在鬼鏡裡待了這麼久,也是第一次遇上這情況,一個玩家開局就單挑整個鬼怪陣營......”春令淺笑盈盈,她成為道具“鬼降”之後,以前做NPC的記憶也随之覺醒。
陸裁突然想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如果我不管不顧把你打死了,我們是不是永遠困在支線裡了?”
春令掩嘴:“也許等你們拼完鬼鏡,會得到一條提示——‘鬼鏡之眼’已瞎,暫時無法加載。”
狗遊戲,遍地坑。
陸裁吐槽,看來還得感謝春令長得夠漂亮,刺激了自己的顔狗屬性,當時一個心虛,才能苟下來......
雙手塞進口袋,陸裁想起自己口袋裡還有個記憶碎片,可惜系統卡槽裝不下了。
嗯,等這個副本結束,她要趁着有空,看看能不能把卡槽數量擴充一下。
“嶽小煙,你有拿到‘記憶碎片’嗎?”陸裁看着還在晃神的嶽小煙。
嶽小煙擡起頭,愣了一下:“有,但是我還沒來得及看——”她雙眼放空。
“你要看嗎?”陸裁掏出記憶碎片,對着時如聩揮了揮,就抛給了他。
也不理時如聩驚異的表情,她看着嶽小煙頭頂的數據,開始看嶽小煙讀取的記憶碎片内容——
[記憶碎片Ⅰ鬼鏡,正在讀取中......]
[——嚴小姐說,可以為我找一份體面的工作,當然,以我的學曆來說,工作肯定會累一些,但我不怕。]
[——嚴小姐介紹我到一家旅館當前台收銀員,雖然有夜班,但這份工作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
[——今天又收到了玫瑰花,還有漂亮的裙子......他說我應該穿漂亮的衣服......]
[——他說他喝醉了......我也不記得怎麼回事兒......]
[——經理對我動手動腳,我告訴了他,他隻跟我說别多想......]
[——春令姐姐讓我小心一點兒......春令姐姐失蹤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想離開這裡......]
[——他們抓到我了.....我被關在204房......每天晚上他們都會來......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候是三個人一起來......]
[——我向一個房客求助......她出賣了我!]
[——廚子在我的飯菜裡加了迷藥......]
[——我不想活了。]
[來源:“前台收銀員”小小。]
屋子裡一片靜默,陸裁又去看了時如聩的系統解讀,是一樣的内容。
過了一會兒,陸裁問:“有筆嗎?”
“我帶了——”也不知道他們在幹嘛,陳依娜一句話也不敢說,陸裁開了口,她才敢應聲。
時如聩将記憶碎片取出,遞還給陸裁:“你們怎麼看?”
接過記憶碎片,陸裁順手就塞進了口袋:“我要先理一下人物關系。”
陳依娜遞給她一支圓珠筆,陸裁接過,就取出系統裡的筆記本,她低頭在紙張上簌簌的寫着。
沒有人出聲打擾,就靜靜等着陸裁寫完,屋子裡安靜到了極緻,隻有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響。等她終于收了筆,将手上的小筆記本遞給了嶽小煙。
嶽小煙接過,時如聩也走過來坐下,兩人低頭看着小筆記本。
——小小(支線登場鬼怪)、嚴小姐(未知)、經理(未知)、春令(支線登場鬼怪)、一個房客(未知)、廚子(未知)、“他”(無頭鬼+舌頭鬼?)。
——支線鬼怪:小小(受害者+棺材油畫?)、長發鬼(未知)、春令(另一個受害者?)、斧頭鬼(未知)、巫毒娃娃鬼(未知)、奇怪的女生(未知)、舌頭鬼+無頭鬼(“他”)。
——鏡子倒影:和小小很像的腫臉女人,沒有爬出來。
——有重合、看不懂。
嶽小煙和時如聩對視了一下,确實看不懂。
“所以,這是副本的背景故事,記憶碎片講述的是他們活着的時候,鬼鏡裡是他們死了以後。”時如聩隻能看出這一點。
紙頁上,“奇怪的女生”被圈出來。
“這個‘奇怪的女生’是誰?”他繼續問,陸裁是三人中的強力輸出,見過的鬼怪最多,對“鬼鏡”的探索也最全面。
“她殺了巫毒娃娃鬼。”陸裁歎口氣,“小小說鬼鏡裡有八個鬼,現在看起來,遠遠不止。”
“按照小小的算法,鬼鏡裡确實有八個鬼。”春令突然開口,似笑非笑。
陸裁一挑眉:“你不是不記得了嗎?”
春令已經從NPC轉化為了道具,也就有别于副本劇情裡的“春令”。如果劇情裡的春令是“原版”,她就是“再版”。所以屬于“原版春令”的故事劇情,與她都無關系。
再版春令隻記得支線劇情裡的事情,也就是擁有“原版春令”死後的部分記憶。
所以說,狗遊戲太摳了,一點劇情線索也不給。
“畢竟和小小共事了那麼久,還是有些了解的。”春令歎了口氣,“‘長發鬼’是小小的鏡中倒影,按人類的話說,就是精神分裂出的鬼怪人格,所以小小加上長發鬼才是‘完整體’,但她們又算作是兩個鬼怪——”
陸裁沒想到長發鬼和小小是一起的,畢竟小小對長發鬼表現的分外冷漠。
“所以無頭鬼和舌頭鬼也算作兩個,巫毒娃娃一個,奇怪女孩一個,斧頭鬼一個,鬼鏡守護鬼一個......正好八個。”陸裁喃喃自語,“那個奇怪女孩是誰?”
“我不知道。”春令理直氣壯,“我也是最近才感覺到它的,見它沒惹事兒,也就沒去搭理。”
陸裁長呼一口氣,感慨自己脾氣似乎好了不少。
“可是裡面有幾個鬼,與我們現在的主世界劇情有什麼關系呢?”嶽小煙被這些數字攪得頭暈。
“說明他們對應六個活人。”時如聩回答。
嶽小煙還是聽不懂。
“管他幾個人,來幾個,打幾個,腦子解決不了的事情,一個拳頭肯定能解決。”陸裁擺擺手,不想了,她一個學渣,何苦跟自己的腦子過不去。
嶽小煙好奇:“要是一個拳頭也解決不了呢?”
“那就兩個拳頭去解決。”陸裁無所畏懼。
砰砰砰!
身側的陳依娜整個人驚得一顫,陸裁猜測她還在因為昨晚的敲門聲感到害怕。
“時如聩!滾出來!”門外粗啞的男聲喊着。
昆宇,那個總跟在段策身邊的高個胖子,平常就一副兇相,此時此刻似乎正處于暴怒中。
心裡比較了一下昆宇和時如聩的體型,陸裁就挪開了目光。時如聩可是有道具和異能的玩家,一個副本NPC想找他麻煩,簡直是癡人說夢。
畢竟不是所有副本NPC都像她,陸裁莫名自得。
時如聩歎氣,站起身往門邊走去。
聽見他開門的聲音,門還沒大開,一個壯實的身影直接撞進門裡。
陸裁皺眉,并沒有站起來。
時如聩後退躲閃了一下,昆宇就沖進房間。
考慮到這裡是女生房間,時如聩皺眉抓住對方的手腕,手上用力一拖一拽,将對方整個推出房門。
“抱歉——”時如聩側頭道歉,就離開了房間。
陸裁松懈下來,隻聽見外面一陣打鬥的聲音。當然,也可能是時如聩單方面痛揍對方。
她将目光落在回頭看房門的嶽小煙身上,嶽小煙也正好轉回身:“醫生好像特别危險呢——”
“他是醫生?”陸裁順着她話問。
嶽小煙點點頭:“剛剛在春令的幻境裡看到的,他是因為有人醫鬧......”被人捅死了,不說了,慘......
陸裁沉思。
之前秦嶼說是莫名其妙被拉進來的,現在聽嶽小煙的話,時如聩是因為瀕死才來到了這兒,以前林勇說他是睡了一覺醒來就在遊戲裡......
這個KB遊戲拉人的機制真的這麼随便嗎?
“你以前呢?”陸裁問她,“你看着像學生。”
嶽小煙垂下眼簾:“我進入遊戲的時候,是大二的學生。”
“為什麼來到了這兒?”陸裁随意問着。
“返校路上,出了車禍。”嶽小煙比劃了一下,“我正好在出租車副駕座,前面是輛貨車,一根鋼筋直接穿了個透心涼——”她指着自己的兇口。
陸裁咽了咽口水,沒再追問。
又一個瀕死進入這個世界的玩家。
“你呢?”嶽小煙倒是無所謂。
陸裁笑笑:“我是超市收銀員,正上着班呢,莫名其妙就這樣了——”
反正她沒說謊,陸裁心想着。
“我打算看看這個旅館,一起嗎?”陸裁邀請嶽小煙。
“好——”
——
旅館裡風險未知,不好分開行動,加上陳依娜被段策糾纏怕了,非得跟着她們......
“我們到底在看什麼?”陳依娜聲音很輕,倒沒有不耐煩,隻是有點兒好奇。
這幾條走廊,她們都看了第二遍了......
“差異。”陸裁答了一句。
她想看這一條條走廊,是怎麼被鏡面扭曲成鬼鏡裡面的樣子的。如果找到扭曲的關鍵點,也許能找出副本主線劇情。
除此之外,陸裁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了,畢竟單從第一個支線劇情裡得到的線索分析,她隻能越想越頭暈。
“這個旅館共三十個房間,需要從四樓一間一間把門敲開嗎?”嶽小煙真的有把房間一間間敲開的打算。
陸裁沉思,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見陸裁不語,陳依娜趕緊問:“你們不是真想去砸門吧?”
陸裁看了陳依娜一眼,要是可以,她都想把這個旅館給砸了。
“今天......不砸。”最後,陸裁歎氣,告訴自己這是靈異副本,沒摸透副本之前,他們不能玩太大。
咕噜咕噜的推車車輪聲由遠而近。
三人循聲望去,是從末間客房方向來的。一個中年女人穿着工作服,推着放被服床單的小滾輪推車。
陸裁腦子閃過那幅鉛筆畫......
中年女人走近,看見三個女孩站在走廊上,就問了句:“你們是肚子餓了嗎?”
胳膊被陳依娜拽緊,陸裁這才看清這個中年女人的樣貌。
這是個幹瘦蒼老的女人,小個子,佝偻着身子,頭發花白束在腦袋後面、用黑色的發網兜着。
“電梯在那個方向——”女人明明笑着,卻讓人頭皮發麻,十分滲人。
“有怨氣......”嶽小煙靠近陸裁,輕聲耳語,警惕着女人攤開手,“而且,大兇之兆——”
在她掌心,是個血紅色的圖案,陸裁看不懂。
“我們——”陸裁剛想說“不餓”,肚子就咕噜一聲,“......确實餓了。”
沒道理,她才剛吃過早飯呢......而且之前連着幾天不吃飯,也沒餓到肚子叫。
她擡眸看了看女人:“阿姨,請問現在幾點了?”
女人“嗬嗬嗬”笑了起來,陳依娜拽着陸裁胳膊的手越捏越緊。
“晚上十二點半了,你們三個小丫頭膽子大呀——”說完,女人怪笑着走遠。
順着女人的步伐,陸裁看向腳下的紅地毯。
似乎有些地方濕漉漉的......陸裁蹲下身子,伸手在地毯顔色深的地方抹了一把。
指腹黏膩濕滑,她擡起手,白皙的皮膚上沾了一層稀薄的紅色液體。
“這是什麼?”陳依娜聲音變得尖細,有些刺耳。
“血迹。”嶽小煙也蹲下來,她取出黃色的長條紙,在陸裁手指上擦了一下,然後折疊收起。
收好黃符紙,嶽小煙擡頭對上陸裁好奇的目光,就解釋:“等會兒抽空,可以找一下這個血的主人......現在我們去吃飯吧,我......”她眼神閃躲了一下,“我低血糖,可能要暈了。”
陸裁睜大眼,看見她額頭上真的溢出細密的冷汗。
[叮咚——]
陸裁似乎聽到一聲系統提示音,再看嘴唇幹白的嶽小煙,她此刻雙目失神。
毫不意外的,嶽小煙頭頂出現一串文字——
支線劇情下載中......
[支線劇情:浪費最可恥。]
[任務内容:這天午夜,你在饑餓中醒來。你原本想去附近夜宵攤填一下肚子,卻得知旅館的餐廳裡有夜宵服務。饑腸辘辘的你,決定給這家貼心的旅館一個五星好評!]
[任務目标:解決所有宵夜,絕不浪費糧食!]
[失敗懲罰:玩家失敗會被判定為死亡(ps:支線劇情中,複活卡道具将無法使用)]
光看這任務介紹,就覺得不太美妙。
陸裁咽了咽口水,明明肚子餓得發疼,她已經發誓絕對不會碰這家“五星好評”旅館的宵夜。
挪開目光,陳依娜已經沒了蹤影。
世界觀NPC無法進入支線劇情......
嶽小煙也醒神兒,她的臉色更加難看,整張臉變得煞白。她轉頭看向陸裁:“怎麼辦?”
陸裁看得出,嶽小煙對這宵夜也不期待。
“我們先去餐廳,我泡點兒糯米粉糊糊墊墊肚子。”陸裁扶着身側的女孩起身。
聽見“糯米粉糊糊”,嶽小煙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陸裁安撫她:“至少糯米粉吃不死人——”
嶽小煙臉色總算和緩下來:“我不是嫌棄它,這可是非賣品道具,要是轉賣,可以換好多積分呢——”
陸裁倒是無所謂,反正她連積分啥樣子也不知道,口袋空空、一窮二白。
“換個思路,這是白撿的,一個積分都沒花,還能緊急救命,我們賺了。”
嶽小煙一聽,是這個理。反正都是撿的,咋樣都是賺到了。但這是陸裁的道具,她雖窮,也不好意思白蹭。
“我們加個好友吧——”嶽小煙有氣無力地說着,“我給你轉積分。”
積分還能轉?
這玩意兒還真是KB遊戲世界的流通貨币啊——
“加好友可以,積分就免了。”兩人來到電梯間,陸裁按下下行按鈕,“你不是還給我‘祝福’的嗎?”
嶽小煙想說,自己身上更改屬性的能量也是陸裁的,但看陸裁的表情,自己再推辭就不知好歹了。
“好的......”嶽小煙點頭,以後她一定多多地給陸裁“祝福”。
電梯下行到了一樓,陸裁扶着嶽小煙來到餐廳,一挑眉,餐廳裡人還不少。談話玩鬧聲此起彼伏,在慘白燈光下,總算添了點兒“人”氣。
裡面一共十張長桌子,每張六個座位。陸裁掃了一眼,在靠左中間那張桌子靠窗的位置,有兩個座位,一個穿白大褂的高瘦青年坐在三人座長凳的最邊沿,背對着黑漆漆的窗子。
時如聩面前擺着一鍋熱氣騰騰的毛血旺,翠綠的香菜葉子浮在紅油辣椒的湯水裡十分顯眼,而對面三個年輕人近乎誇張的扒着碗裡的飯。
兩人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時如聩擡起頭,他的臉色也很難看,氣色很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兩頰甚至微微幹癟,像是餓久了。
陸裁扶着嶽小煙在時如聩身邊坐下,她捂了捂肚子:“我去倒點熱開水——”
正打算走,嶽小煙扯住她的胳膊:“你從那裡走——繞過那個穿保安服的男人——”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陸裁望過去。在通往免費飲用水的過道一側,坐着一個身形佝偻的壯實男人。
那人趴在餐桌上,手臂飛快的動着,一頓亂扒,米飯混着湯汁,濺了一桌。
陸裁眯眼,看這背影,是個駝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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