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兩位好友,容晚玉很想将兩個木魚腦袋碰在一起,聽聽聲響。
但她也感受到了她們對自己的關心,插科打诨倒是讓她輕松了些。
“多謝兩位女諸葛的好點子。”容晚玉拜佛似的,沖着兩人晃了晃手,“如果我有需要,一定找你要蟲子,找你要堂弟。好了,你們先回吧,讓我靜一靜。”
阿月和趙雅茹一起被秋扇送出了玉雨苑。
兩人并肩往外走,還在争執着自己的法子更好些。
“我的蟲子可聽話了,情蠱能讓她的夫君對她死心塌地,你堂弟能嗎?”
“我堂弟雖然歲數小了些,但是女大三抱金磚,女大六,這就是六塊金磚,不比你那什麼蟲子好?”
吵吵嚷嚷,沒能争出個勝負。
過了一會兒,秋扇又匆匆走了進來。
容晚玉呈大字型躺在搖椅上,頗有些神魂出竅之樣,有氣無力道,“是蟲子又來了,還是堂弟又來了?”
秋扇又想笑又想歎氣,上前扶起容晚玉,“都不是,是宮裡來了人,好像是四皇子。正和老爺在書房說話呢。”
聽見四皇子,容晚玉第一反應是聯想到了遲不歸。
但兩人雖然明面上是好友,但暗中結盟的關系無人知曉,四皇子也不可能到容府來尋遲不歸。
以四皇子如今的身份,找上容束,多半也并非他自己的意思。
容晚玉索性親自出馬,到書房外偷聽。
府内的下人都被她調教過,何況如今是鐘宜沛當家做主,哪怕看見了大小姐在窗戶外偷聽,他們也隻當沒看見。
隔着一扇窗戶,聲音并不真切,幸虧容晚玉五感異于常人,屏氣凝神,聽見了姜詢的聲音。
姜詢一直以來,都是一副纨绔模樣,今日倒是打扮得人模人樣,看着還算周正嚴肅。
“本殿下今日來,是想來向容大人讨一個人。”
容束扯起嘴角,還以為姜詢那不着調的性子,看上了自己府裡的什麼丫鬟。
“四殿下客氣了,天下萬民都是皇家的從屬,區區一個丫鬟,哪裡......”
“不是丫鬟。”姜詢否認了容束的話,莫名喉頭上下滾動一番,“是你家嫡女,容晚玉。”
窗外的容晚玉聞言腳下一滑,一頭栽在了窗檐上,磕出了聲響,連忙下蹲捂住了頭。
候在門外的馬管家,十分上道,立刻提起嗓子,高喊了一聲,“哪裡來的野貓,快抓起來,别擾了貴客!”
門内,容束被這聲響和喊話略分了分神,隻覺得自己的腦子開始恍惚。
先一個勁地讓姜詢喝茶,自己端起茶盞,顫顫巍巍半晌,喝了一口滾燙的,也沒察覺。
“殿...咳咳,殿下這是何意?”
姜詢沒動茶盞,神色越發笃定,“字面意思,本殿下在向容大人之女容晚玉,求親。”
關于自家大女兒的婚事,容束一直挂在心頭。
以前容晚玉不懂事,在京城混出了個飛揚跋扈不學無術的名聲,他便愁,愁以後怎麼才能給容晚玉找一個好人家。
如今倒好,大女兒名聲回轉不說,這還沒及笄,婚事倒是變得緊俏起來。
才來了個處心積慮的二皇子,這又來了個開門見山的四皇子。
姜詢自覺做足了禮數,此回登門,特地準備了豐厚的見面禮。
見容束的神情複雜,他便擡出了另一個讓容束不敢輕易拒絕的理由。
“本殿下的話,容大人聽不進去,那太子殿下的呢?”
容束的眉頭皺得已經能夾死蒼蠅了,抖了抖嘴皮子,不敢置信道:“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姜詢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
說是,也不全是。
四皇子要求娶容家嫡女的消息,是他一早就透露給太子的。
目的就是想借太子之力阻攔這件事。
太子的想法出乎他的意料,但不得不說,又正中了他不為人知的心思。
“你也年過弱冠了,一直這樣混着不成樣子,依孤看,就該娶個媳婦兒,好好管管你。”
太子的話,看似是兄長對不成器的弟弟的勸誡,實則是想借姜詢的婚事,斷了競争者二皇子的圖謀。
他甚至沒有問一句姜詢的心意,便直接下令,讓姜詢去容府登門求親。
在他看來,依附自己的弟弟,理所應當要為自己獻出一切,哪怕是人生之中的大事。
姜詢對太子的命令不置可否,但娶容晚玉這件事,并不讓他排斥。
他心裡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并非欺兄弟的心上人,而是權宜之計,至少比二皇子娶了容晚玉要好得多。
姜詢明言是太子之意,讓容束不敢直接拒絕,最後隻能委婉地說,婚姻大事,他尚且需要好生思量一番,也要問問女兒的心意。
對容束,姜詢還算客氣,沒有逼迫太甚,隻說自己等候容束的回信。
離開前,容束還特地提起了遲不歸,希望跟四皇子拉拉好感,“聽聞不歸和殿下在青州時,便是同窗好友,可需臣将他喚來......”
“不用!”姜詢一下子站了起來,不大自在地擺了擺手,“本殿下還有要事,就不多留了。此行所帶,有些是給容小姐的,便有勞容大人轉交了。”
“一定一定,臣恭送殿下。殿下這邊請。”
姜t詢率先踏出書房,餘光瞥見了一抹裙裾,嘴角勾了勾,“這春來,野貓是多了,容大人可要小心,野貓傷人啊。”
容束沒察覺什麼,以為他沒話找話,陪上笑臉,“是是,微臣一會兒就讓下人去捉野貓。”
待兩人走遠了,容晚玉才走了出來,遠遠看着姜詢搖頭晃腦的背影,恨不得上前去敲敲他的腦袋,聽聽裡面的水聲。
“我已經夠焦頭爛額了,姜詢又鬧什麼幺蛾子。”
無論是太子的意思,還是姜詢想要幫忙,容晚玉都不會容許自己嫁入皇家。
特别她知曉姜詢日後是要繼承大統的,母儀天下的皇後,注定要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天,她可不願意。
容晚玉垂頭往回走,走到岔路頓住了腳步,向左是回自己的玉雨苑,向右則是遲不歸所在的外院。
表哥和四皇子,阿月和趙雅茹,都為了自己的婚事露了面。
隻有一人,似乎毫不在意,連一句話也沒讓人捎來。
容晚玉站在岔路口,腦海裡不知不覺,響起了鐘宜沛那句小心翼翼的問詢。
還是心有所屬了?
容晚玉閉了閉眼,一跺腳,扭身向右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