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的話确實給了她信心,但不可否認,丹桂得償所願,也因為遇見了貴人。
雖她不知道丹桂幫了容晚玉什麼,讓容晚玉如此倚重于她。
但卻明白,自己和丹桂的情況截然不同。
救了自己的恩人,早已被自己的行徑所傷。
身為一名母親,她想起自己入容府後,頂着一張和容晚玉母親相似的面孔,對着旁人卑躬屈膝,不難猜測容晚玉心中的不快。
如今自己若要報仇,自然隻能通過救了自己的容家大小姐。
“大小姐仁義,不計前嫌救了我,我自感激不勝。”
水兒垂着頭,滿是懊悔,若知曉大小姐如此心性,自己當初還不如早早倒戈于她,說不定還能讓女兒免于遭難。
但這些想法也不過是事後之言,在容府時,水兒無時無刻不擔憂女兒的安危,根本生不出背叛容沁玉的心思。
“可我對大小姐而言,沒有半分用處......大小姐又怎會幫我報仇呢?”
知道求問,便是有了求生的心思。
完成了姑娘交給自己的任務,丹桂也松了一口氣,将飯菜端到了水兒的面前,爽朗一笑。
“我們家姑娘最是心善,她願意救你自然會幫你。至于你要如何報答姑娘,等時日到了,姑娘自會告訴你。”
聽了丹桂的話,水兒沉默片刻,忽然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握住了筷子。
連日的拒食拒水讓她的身體孱t弱無比,拿筷子都費勁。
但一想起自己有機會給女兒報仇,她便從心底生出了一股力氣,低頭大口大口地扒起了飯菜。
隻有活着,自己才能等到報仇雪恨的那一日。
下午,容晚玉便從丹桂口中得知水兒已經重拾活下去的信心。
她滿意地點點頭,笑着賞給了丹桂銀子,“辦得不錯,水兒我日後還有用處,眼下,她好好活着便夠了。”
容晚玉時常打賞下人,多為銀子和首飾,不過丹桂好吃,便常常另賜她一些丫鬟們難吃到的精緻吃食。
主子相賜,丹桂不敢推辭,隻是接過銀子後憨厚一笑,“奴婢給姑娘辦事本就是應當,姑娘若要賞,賞盤點心,奴婢便心滿意足了。”
此話一出,屋内幾個丫鬟都笑了起來。
知琴調侃道,“丹桂姐姐若是不想要銀子,不如給我,我替你跑腿,去買好吃的點心。”
妹妹知棋也笑嘻嘻地挽住丹桂,“其實妹妹我廚藝不錯,不如給妹妹,妹妹這就給姐姐做去。”
丫鬟們間的玩笑讓容晚玉也笑了起來,想起一人,她又打趣地看了一眼丹桂。
“哪回少了你吃食了?賞你銀子,是讓你多攢攢家底,好給自己籌備嫁妝。”
此話一出,幾個小的更是鬧騰了,圍着丹桂不停地追問,丹桂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于嬷嬷看不過眼,開口略訓斥了幾句,讓她們安靜。
待幾個小的安靜了,于嬷嬷卻笑着對容晚玉道,“姑娘是給丹桂定了哪家小子?若是府上的,也好早早有個準備。”
容晚玉還沒回答,丹桂先鬧了個大紅臉,跺了跺腳。
“什麼心上人,沒有心上人!我是要跟着姑娘一輩子的!”
平日看着老實持重的秋扇,比其他人多知道些内幕,此時也調皮地擠兌丹桂。
“伺候姑娘又不妨礙你嫁人,于嬷嬷不也是成了婚的嗎。”
見丹桂的臉已經紅成了一個石榴,始作俑者容晚玉這才站出來幫她解圍。
“行了行了,說備嫁妝,又不止丹桂一個。到了二十的年紀,隻要你們有意中人,我都會幫給你們出一份嫁妝。”
大戶人家的丫鬟,特别是在主子身邊伺候的,一般會留到二十的年紀,便會陸續婚配。
在容晚玉這個大夫看來,澧朝女子十五及笈後便可婚配實在是太早了些,女子的身體都還未長全。
倒是按照丫鬟們的規矩,二十若心有所屬,也可考慮婚嫁之事了。
玉雨院裡的丫鬟,年歲都比容晚玉大,卻被最小的容晚玉,一口一個說紅了臉,倒顧不得去調侃丹桂了。
以容晚玉主子的身份,如此說也無妨,但她自己也不過才及笈,又還未婚配。
于嬷嬷本想勸阻容晚玉的言行,可想起自家姑娘那坎坷的姻緣,歎了口氣,到底沒提。
屋裡熱熱鬧鬧的說着話,窗外響起了幾聲布谷鳥叫。
容晚玉心下了然,向秋扇和丹桂使了個眼色,領着她們二人去了書房。
打開門,果然見十八,已經熟門熟路地坐在了椅子上了。
“客官,宮裡最新的八卦,可要一聞?”
太子失勢,四皇子得勢,多年籌謀有了長足的進步,可見十八心情頗佳,還開起了玩笑。
容晚玉笑着讓秋扇去備茶和點心,坐到十八身邊。
“身無長物,便用好茶好點心,換十八姑娘的八卦了。”
“你永甯縣主說自己身無長物,那别人豈不是街頭乞丐了?”十八啧了一聲,看不過眼容晚玉這隐藏炫富的話語。
光說容晚玉自己,一有絕世醫術在手,二有開遍澧朝的花容閣,不靠家裡,便是個實打實的富婆了。
要名,有永甯縣主的頭銜,兼戶部尚書嫡女,永甯侯府的外戚。
十八不知道的,容晚玉還在永甯侯府的生意中有份,而永甯侯府有皇商之名。
生意從鐘無歧手中轉交給了鐘宜沛打理後,不退反進,每個季度的利潤,便能抵過容府家業一年所盈。
容晚玉雙手合十拜了拜,為自己無心的炫耀之舉。
十八這才滿意地點頭,将最新的消息娓娓道來。
“陛下将太子喚去禦書房,狠狠斥責了一番,還給了一腳。原本就算不會立即撤他的太子之位,也少不了一頓責罰......”
許是在醉花陰呆久了,十八每回說消息,都跟茶館裡講書似的。
一雙勾人的眸子卻滿是看戲的意味。
“結果太子妃從東宮闖了出來,跪在禦書房外,唱了一首童謠,便讓陛下又軟了心腸。廢除太子的诏書已寫,隻等合适的機會再公之于天下,太子麼,則全須全尾地回了東宮。”
“一首童謠?”容晚玉有些驚訝,什麼童謠能撫平天子之怒。
十八也沒吊胃口,直接公布了答案,“德貴說,那是皇後從前愛唱的一首,用來哄太子入睡。”
容晚玉聞言恍然大悟,倒是有些贊歎太子妃的用心之巧。
為了解救自己的夫君,竟然想出了這樣的法子。
十八也啧啧稱奇,“皇後薨逝後,陛下這麼多年沒立新後。如今一首皇後愛唱的童謠便能讓他放下怒氣,倒是情深,可惜緣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