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剩下的一個,膽子要小些,見他行為有些過激,便開口相勸。
“耀祖,别鬧過了,咱們一會兒還得回去呢。”
最開始拉着丫鬟的卻是個混不吝的,拉着膽小的不讓他再說話。
“不就一個青樓裡的醜丫頭,耀祖說得對,不能吓到爺就這麼算了!讓她喝!”
名叫耀祖的公子哥,陰沉一笑,将手中的紅燭往前遞了遞,示意丫鬟接手。
那根紅燭是為了應景而備的,和尋常人家婚嫁時候的龍鳳花燭一般,有小兒手臂那樣粗。
燭芯四周的蠟油若倒入碗中,也足足有小半碗之多,若是直接吞下,隻怕那丫鬟的嗓子便徹底廢了。
丫鬟面色幾變,朝着幾人俯首磕起頭來,言帶哀婉,“公子饒命,那蠟油吞下去,會要命的......”
“要命又如何?你不過賤命一條。”耀祖嗤笑一聲,一把擒住丫鬟的下颚,另一隻手拿起蠟燭。
看着明滅不定的火光越來越近,丫鬟掙紮不得,最後隻能絕望地閉上雙眼。
自己面容已毀,若再失聲,隻怕故人在對面,也不得相逢了......
意料之中的灼燒之痛卻沒有發生,隻覺得鉗制住自己下颚的力道一松,睜眼卻見逼迫自己之人被一腳踢翻在地。
周遭的青樓女子險些被撞上,紛紛嬌呼不止,躲閃開來。
而一開始耀武揚威的三人,在看見闖入者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面露驚懼之色。
被永甯郡主的人請來的白校尉氣得面皮直抖,那一腳是半點沒有留力氣,恨這幾人明知故犯,更恨他們還要栽在永甯郡主的手上。
白校尉的家世在京都不上不下,算不得他的助力,能在禦林軍混到如今的職位,也是費心頗多。
此番護送永甯郡主押送糧草的差事,雖然奔波卻不算辛苦,事成的功勞卻不小,還能一口氣和京都當下勢頭最盛的人攀上關系。
就指着靠這次差事再往上升一升的白校尉,見自己手下人如此不成器,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三人簡直是膽大包天!軍...家法嚴令外出吃喝嫖賭,你們倒好,還在走商途中偷腥,之後也不需你們跟着了,都滾回家去!”
“且慢。”容晚玉擡起手,制止了白校尉的話,看了一眼那些縮在一旁的姑娘,示意易凡将人請出去。
易凡依言照辦,姑娘們也不敢久留,紛紛起身離開。
被欺負的丫鬟也想一道離去,卻被容晚玉輕輕拉住了胳膊,聲音柔緩了些,“這位姑娘,你稍等一會兒。”
丫鬟撿起了自己的面紗,遮住臉後才看向容晚玉,看清她面容後一愣,眼神裡閃過複雜的情緒,最後掙脫開容晚玉的胳膊,站到了角落。
容晚玉以為她被吓到了,也不在意,負手看向跪在地上,面色發白的三人。
白校尉的意思,是撤去他們的軍職,即刻遣返回京都。
聽起來,仿佛是嚴懲不貸,實則卻是想從容晚玉手中保下這三人的性命。
以他們的所作所為,以軍令處死也是合乎情理的,白校尉明嚴暗保,想來是不敢得罪這三人在京都的家族勢力。
“公子,他們是不成器了些,隻是咱們現在運貨要緊,不如此後返鄉再追責也不遲。”
白校尉露出一抹略帶讨好的笑,希望永甯郡主能給他一分薄面。
“正是因為運貨要緊,才要讓其他人知道,什麼是違抗家規的下場。”
容晚玉不為所動,掃了一眼三人,然後指了指最為嚣張的那人,“你,過來。”
被點中的,正是适才要逼迫丫鬟喝蠟油的耀祖,他雖然也害怕,但卻覺得便是郡主,也不敢當真要了他的性命。
三人之中,就數他的家世最高,不僅如此,還有一個姑姑入了後宮為妃。
耀祖梗着脖子起身走到容晚玉面前,剛想開口認錯,便被站在容晚玉身旁的易凡,壓着肩膀,猝不及防地跪了下去。
沒等他因為膝蓋上的痛楚開口嚎叫,緊接着他便看見永甯郡主拿起了另一根還在燃燒的花燭。
“易凡,把他的嘴掰開。”容晚玉淡淡道,然後扭頭沖站在角落的丫鬟招了招手。
“姑娘,勞你幫忙,讓他自己嘗嘗,這蠟油的滋味如何。”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面色俱變,隻有易凡一絲不苟地照着容晚玉的命令行事,像耀祖剛剛對丫鬟一般,伸手強行掰開了他的嘴。
跪着的另外兩人想要開口幫忙說話,卻被白校尉一個眼神制止。
白校尉在心中歎了口氣,知道永甯郡主如此做是為了殺雞儆猴,而且選擇這樣的方式便代表已經網開一面,不會要他們三人的性命。
這已經是白校尉能争取的最好結果了,他怕三人再犟下去,小命都難保。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位不起眼的丫鬟,而丫鬟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容晚玉的臉上。
最後,她緩步上前,接過了容晚玉手中的蠟燭,看着欺負自己的人眼中露出越發明顯的驚恐之色。
“啊——嘔——”
滾燙的蠟油被一滴不剩地傾倒進了耀祖的喉嚨裡,緩慢卻感受明顯的灼燒感讓他痛不欲生。
另外兩人看着他慘烈的下場被吓得神魂俱滅,靠在一塊兒瑟瑟發抖。
除了易凡,在場的其他男子都忍不住避開了目光,容晚玉卻目不斜視。
看到了永甯郡主淡然的反應後,白校尉開始瘋狂回想一路上自己有沒有什麼怠慢的地方。
此前,他隻覺得永甯郡主不過是靠着外祖家在皇帝面前混了幾分薄面,如今卻再不敢小看她。
倒完蠟油,易凡松開手,任由耀祖疼得在地上蜷縮起來,回到容晚玉身側待命。
那丫鬟則顫抖着手,丢掉了手中的蠟燭,重新縮回了角落。
“你們兩個......先回住處,再領罰吧。”容晚玉看了一眼被吓得直抖的兩人,想了想,還是需要帶到剩下的人面前,打個樣。
讓那兩人将躺在地上的耀祖擡上,容晚玉便下令返回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