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親國戚獻壽禮畢,就輪到了各國使臣。
依照國力強弱見禮,第一個走出來的,便是碩國使臣。
碩國和澧朝相當,當初為邊境之地,征戰多年,永甯侯領兵終究勝過碩國将士一籌。
最後雙方定下休戰契約,還互相嫁娶了一名公主和親。
“碩國齊鳴竹,參加澧朝陛下,攜碩國之禮賀陛下壽誕。”
齊鳴竹上前一步站在中央,行了一個碩國之禮,跟在他左右的使臣,各自捧了一份壽禮遞獻。
容晚玉一眼便瞧見了其中一人便是在寒山寺救了她的碩國人,今日他換了一身衣裳,不再一身黑,但面上依舊戴着面具。
“鳴竹無需多禮,不知和昭公主近況如何,朕同和昭公主多年未見,心中也牽挂得緊。”
對齊鳴竹,皇帝笑得十分和善,仿佛在關切一個自家晚輩。
齊鳴竹拱手回道,“多謝陛下挂懷,母妃一切安好,也思念故土思念陛下,今歲萬壽節特地派鳴竹前來道賀。”
“和昭公主,是陛下的庶姐,陛下即位不久,就嫁去了碩國和親。”趙雅茹這半個皇室人,見容晚玉一臉莫名,便湊在她耳朵旁邊解釋。
“來的這位碩國皇子,是和昭公主所生,算起來,還能叫咱們陛下一聲舅舅呢。”
容晚玉了然地點了點頭,難怪皇帝對碩國來使如此态度,原來是半個自家人。
不過這讓她也更加懷疑,若寒山寺救了自己的碩國人是受碩國皇子所派,那和澧朝皇室有親緣關系的齊鳴竹,為何要阻攔二皇子的事呢?
若不是齊鳴竹所為,是那看似護衛之人自己的意思,容晚玉就更摸不着頭腦了。
自己也不認識碩國人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容晚玉一直沒将此事告知他人,便是因為救了自己的人身份特殊,是他國使臣。
在弄清原委之前,容晚玉不想給自己也不想給救命恩人召來不必要的麻煩。
等皇帝和齊鳴竹一番親切地交際完,便輪到了下一位使臣,按照國力強弱,該輪到了北域使臣。
容晚玉還好奇北域使臣會分部族各自獻禮,還是一同進獻,微微伸長脖子,想着瞧一瞧塔姆亞會不會出場。
卻聞唱禮太監擡了擡眼皮,念道,“南境夜鹮國使臣觐見——”
走出來的卻不是北域使臣,而是與澧朝南部毗鄰的南方諸國之一,夜鹮國。
容晚玉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姜詢,發覺他正和身邊的人私語着什麼,也緊蹙着眉頭。
今日萬壽節,異域使臣觐見一事,全由禮部負責,姜詢卻也不知曉北域使臣并未到場。
容晚玉隻能暫且壓下心中疑惑,将目光投向了夜鹮國的使臣。
别的國度部族來朝,至高不過派來了少主皇子,夜鹮國卻是國主親自來朝。
與澧朝毗鄰的南方小國共有四個,其中有三個都因路途遙遠,間隔山川隻派人送來了禮物。
夜鹮國是唯一來了使臣的國度。
比起剛剛舉止有度的碩國皇子,夜鹮國國主顯得熱情奔放許多,一來便用蹩腳的澧朝話贊頌了澧朝皇帝的風姿,以及澧朝的廣闊富庶。
聽得出來,他本人對澧朝的風土人情很是向往憧憬。
但與之對應的澧朝皇帝,神情卻不複适才的親切,似乎還有些敷衍。
在聽見夜鹮國所獻之禮皆是一些田間地裡之物後,更是乏味,寥寥幾語,便結束了夜鹮國國主的交談。
剩下的壽禮,自然不會一一搬上宴席,隻有唱禮太監一一念誦,剩下的都送入了皇帝的私庫。
過了這繁瑣的獻禮環節,終于重新上了歌舞樂伎,席間也左右暢談起來,一時間熱鬧不已。
正式的宴席菜肴也陸續上了,果然如鐘宜沛所言,看着擺拍精緻的珍馐,一絲兒熱氣也沒了。
“每回宮宴都這樣,無聊透了,禦膳房那麼多好吃的,這麼大的場面,也隻有冷盤t能入口。”趙雅茹對這些菜品興緻缺缺,瞥見夜鹮國國主的吃像,有些歎為觀止。
“晚玉你看,這得多餓啊,你說他好歹也是一國之主,不至于跟沒吃飽飯似的吧?”
容晚玉聞言看向了夜鹮國的國主,他約莫三十餘歲,留了胡須,看着有些不修邊幅。
加之衣飾也不算華貴,看着到不像一國之主,更像個鄉紳,在澧朝,甚至得是州一下的鄉紳。
“我在遊記上看過,夜鹮國國土狹小,又沒有什麼礦石一類的要物,主以農事為生,所以國主才如此簡樸吧。”
容晚玉跟趙雅茹解釋了一番。
趙雅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本也就是随口之言,然後便拉着容晚玉說别的閑話去了。
但在宴之人,注意到夜鹮國國主吃相的大有人在。
有和趙雅茹容晚玉一般,顧及便罷的,也有上趕着給人難堪的。
坐在夜鹮國國主身旁的,便有好事者,借着敬酒的名義打趣道,“國主慢些吃,别噎着,若不夠,在下的也讓給你。”
夜鹮國國主聞言,竟是當真沖着那人拱了拱手,“在我夜鹮國,食不果腹者大有人在,今日得見澧朝宮宴,一人之食便琳琅滿目,若棄之不食,實在可惜。”
“寡而費自然足惜,廣而擇實乃不足為道也。”打趣之人聞言,隻是嬉笑,并不将夜鹮國國主的肺腑之言當一回事。
隻覺得是他沒見過世面。
剛走到使臣附近,想要招呼的姜詢聞言,抿唇站到夜鹮國國主和那多嘴之人之間。
“國主身居廟堂之高,卻憂心百姓之苦,實乃高義。詢敬您一杯。”
見四皇子開口誇贊夜鹮國國主,打趣之人讪笑一聲,随意攏了攏手,便避開了。
“好說好說。”夜鹮國國主依舊笑得十分爽快,似乎半點沒有放在心上,還拉着姜詢共飲。
“夜鹮國之大不比澧朝一州,我這個國主,自然所見甚遠哈哈哈。”
今日使臣中北域缺席,偏偏父皇似乎毫不在意,姜詢有意來打探一番。
見夜鹮國國主是個性情耿直善談之人,索性坐到了他旁邊,和他交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