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玉和遲不歸還在謀事，帳篷外鐘衍舟卻匆匆而入。

　　“鐘稷——表妹你怎麼也在這兒？”

　　見兩人一齊看向自己，鐘衍舟沖他們招了招手，臉上帶着幾分急切。

　　“都在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主帥召見，北域的探子傳回了重要情報。”

　　聞言，容晚玉隻好将自己的安排先放在一邊，起身和遲不歸以及鐘衍舟一道，先去見了平陽長公主。

　　三人到時，除了長公主，四皇子姜詢以及鐘衍舟的副将之一蘇貢安俱在，足見這情報的重要。

　　昨日迎接容晚玉時，蘇貢安被派了差事不在軍中。

　　今日看見在京都和自己聯手做了不少事的永甯郡主，沖她示好地笑了笑，要不是時候不合适，隻怕早已起身去攀關系了。

　　容晚玉将蘇貢安的舉動看在眼裡，隻是淡淡地沖他點了點頭算作緻意。

　　“人都齊了，那本帥就開門見山了。”

　　平陽掃了一眼這群鎮北軍的主力，将收到的情報遞給了最近的姜詢，依次傳閱。

　　雖然整個北域如今已經淪陷在了金戈亞族的詭谲手段之下，但在大大小小的部落中，依舊有澧朝的細作存在。

　　金戈亞集整個北域之力籌措出了一支大軍，對于北域部族的管束，則派了持有刮骨香的聖女控制各個部族的貴族。

　　澧朝的探子傳回的消息稱，因北域大軍才大敗了一場，兵力虧損嚴重，所以各個部族在聖女的授意下，開始向前線進獻百姓補充兵力。

　　因手下有從北域的塔塔洛部族逃回來的乞羅，幾人中姜詢對北域的情形最為了解。

　　看完情報後，他擰着眉頭道，“北域各部族籌措出兵，已經征召了所有成年男丁入伍，哪裡還有可補充的兵力？”

　　坐在姜詢身邊的蘇貢安立刻接話道，“北域軍隊中，有那等厲害的蠱藥，便是征召婦人孩童，用了藥隻怕戰鬥力也不輸尋常男子。”

　　蘇貢安雖是急于表現，可話卻在理，有拜月丹在，隻要是人，就能變成金戈亞族手下新的利刃。

　　可婦人孩童，是國之未來，金戈亞的這個舉動，無疑是要将北域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便是此戰得勝，北域也會變成人丁凋零，蕭條凄涼之地。

　　“天下哪有讓婦孺上戰場的，何況還是将他們變成喪失人性的怪物，簡直是無恥！”

　　幾人中，當數鐘衍舟的性子最為嫉惡如仇，實在看不下去金戈亞族的所作所為。

　　“原本上回一戰，北域大軍已然受到重創，咱們又有了糧草支援，勝利指日可待......”

　　容晚玉雖帶來了數目不小的糧草軍備，但畢竟有限，至多不過讓鎮北軍再堅持三個月。

　　但金戈亞族開始朝北域百姓下手，對于他們而言，這樣的補充手段，可比鎮北軍來得簡單直接的多。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在破解拜月丹。”

　　遲不歸的語氣還算平穩，并沒有被情緒影響心智，很快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他想起适才和阿晚所談的計策，雖是兵行險着，但事急從權，不定還有奇效。

　　不過，蘇貢安卻和遲不歸持不同意見，或者說，隻要是遲不歸的意見，他統統都會站出來挑剔一二。

　　“歸德将軍說得倒是輕松。您當初帶人從北域軍營也偷了不少東西出來，可這麼久了，也沒見軍醫們想出破解之法。”

　　蘇貢安略待挑釁地看了一眼遲不歸，又讨好地沖着平陽拱手，“主帥，末将倒是有一計。”

　　平陽領兵作戰，向來是廣開言路，就連之前帶着鎮北軍戰敗的宇文家的家主，都向皇帝提議降為副将，以便更好地接管鎮北軍。

　　要不是京中太子生變，皇帝遷怒宇文家，将宇文家的家主也從鎮北軍召走，現在他都還在平陽手下謀事。

　　對于蘇貢安，平陽印象不深，隻知道從前跟着太子，如今投誠在了老四門下，如今還算聽老四的話。

　　“你說吧。”

　　蘇貢安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軍醫将拜月丹的配方研制了大概，與其想着破解之法，不如咱們化為己用，說不定能增強我軍——”

　　沒等他說完，鐘衍舟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眼睛都瞪大了幾分。

　　“蘇貢安，你沒聽那北域士兵說，用了拜月丹的後果？你沒在戰場上看見如今的北域大軍的模樣？你竟想把這等藥物用在鎮北軍的身上！”

　　名義上，蘇貢安是跟着鐘衍舟帶着三萬精兵馳援鎮北軍，算是鐘衍舟的副将。

　　可抵達鎮北軍後，蘇貢安第一時間便尋到了四皇子姜詢，在他面前大表忠心，着重強調了自己在京都大義滅親為四皇子扳倒太子的功勞。

　　姜詢記得容晚玉信中對蘇貢安的評價，但也沒有出爾反爾，确實将蘇貢安收為己用。

　　認為自己有四皇子做靠山，蘇貢安對鐘衍舟這個名義上的上司也并不服氣，認為他隻想着提攜自家的旁支，而把自己甩在一邊。

　　“懷化将軍何必強詞奪理？末将不過是想着，有永甯郡主的醫術，不定能将那配方改良一二，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增強鎮北軍的實力罷了。”

　　無論是破解拜月丹，還是化為己用，這都需要軍醫施展手段才可行。

　　平陽對蘇貢安的提議不置可否，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容晚玉，畢竟容晚玉留在鎮北軍中，最重要的身份，便是軍醫之首。

　　“晚玉，你怎麼看？”

　　坐在遲不歸身t邊的容晚玉緩緩起身，沉着開口。

　　“中郎将所言，雖聽着有幾分道理，但實際難以施行。且不論拜月丹的配方我們沒有獲取完整，短短時日，要想在其上研制新的刺激類藥物，更是異想天開。”

　　顧及蘇貢安還要為四皇子所用，容晚玉用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駁斥了蘇貢安的提議。

　　若是直言不諱，容晚玉便想和鐘衍舟一樣，噴蘇貢安個狗血淋頭。

　　還什麼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蘇貢安自己曾經為了勝過北域使團的勇士，就服用過碩金丹這類刺激性藥物。

　　怎會不知，這些東西都是殊途同歸，都以損耗人之根本為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