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捕頭已經和她鬧崩,連表面的情分都不願意維持了,自然不願意讓她跟上來搗亂,立馬讓人把她攔住了,還陰陽怪氣地說道:“葉公子,你跟上來不合适吧?”
葉蓁蓁笑了:“我怎麼就不合适了?别人不清楚我的身份,你還不清楚嗎?”
錢捕頭裝聾作啞,甚至還做起了戲:“我自然知道你的身份,葉公子你消極怠工,不願意找人,你等着吧,到時候找到崔大人,我非得告上一狀不可。”
說得和真的一樣,誰不知道你來找人的目的?
若是真的找到崔維桢,别說是找人告狀,沒把人抓起來暗中處置就好了。
雖然知道事實如此,但戲還是要做的。
葉蓁蓁做出憤怒的模樣,瞪着他:“你卑鄙無恥!”
錢捕頭哈哈大笑,伸手點了四五個人:“攔住他們!”
五個身強體壯、人高馬大的衙役頓時出列攔人,葉蓁蓁帶來的人雖然多,但看起來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厮,對上這幾個帶着武器的衙役,氣勢立馬就落了下乘。
年輕人還在旁邊說風涼話:“民不與官鬥,我勸你們識相點兒,還是别跟上去了,既然都是去找人,有差爺幫忙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難道你們另有什麼龌龊的心思不成?”
葉蓁蓁像是被戳中了痛腳,氣急敗壞地呵斥道:“你閉嘴。”
年輕人非常慫的閉了嘴,錢捕頭又開口了:“我倒覺得這位公子說得有理,葉公子,你體力不濟,還是不要再費力跟上來了,既然我等奉命前來找人,肯定不會出差錯的,你們就别跟上來裹亂了。”
就在這時,觀硯不敵衙役,被打倒在地,還流了血,葉蓁蓁似乎終于意識到雙方的實力差異,終于退了一步,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留在原地等你們回來。”
錢捕頭不滿地皺皺眉頭,但這個結果已經聊勝于無,于是點了點頭,帶着手下離開了。
等到這些外人都離開了,葉蓁蓁才終于不再做戲,望向正倚在門口的年輕人,問道:“那方向是不是黑衣人找去的方向?”
年輕人終于不再隐瞞身份,點了點頭,非常不好意思地說道:“方才多有冒犯,還請閣下恕罪。”
此人不知葉蓁蓁的身份,想來也不是什麼心腹。
葉蓁蓁不知崔維桢是從哪兒找來的人,有些懷疑,便問道:“為什麼要把人放過去?豈不是給黑衣人增加援手?”
年輕人連聲道:“閣下有所不知,那條路有兩條道,在下把他們引導岔道去了,不會給崔大人添麻煩的。”
葉蓁蓁這才放下心來,隻是還在擔心崔維桢那邊的情況,但胡亂擔心也沒用,她隻好用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
她把視線落在年輕人身上,問道:“閣下是什麼人?如何認識崔大人的?”
“說來慚愧,在下是嶺南的讀書人,姓吳名則熙聽說京城開了家書院,便收拾行囊上京求學,不料在半道被山匪搶去了盤纏,還受了傷,幸好遇到崔大人搭救才能活命。聽聞崔大人是來嶺南建書院的,在下便跟着崔大人返回嶺南,等到書院建好再去求學。”
那年輕人絲毫不見方才的精明,憨厚地笑着,緊接着才想起什麼似的,連忙讓出門口,道:“諸位如若不嫌棄,就進來歇歇腳吧,山野之所沒什麼好招待的,但也有一兩杯粗茶,好歹能夠解解渴。”
怪不得對方願意冒着生命危險來當誘餌,原來是崔維桢對他有救命之恩。
現在她大概也明白崔維桢故布疑陣的目的,正如兵法所雲:聲東擊西。
黑衣人聞訊趕來此地,若是一下子就見到崔維桢可能還會有所懷疑,現在發現是另一個陌生人,而且從陌生人口中逼出所謂的”真相“,反而會生出柳暗花明的欣喜感,到時候再碰到崔維桢,就沒那麼警惕了。
葉蓁蓁衷心希望崔維桢一切順利,也不願意回去府城,便想留下來等候第一手消息,便跟着吳則熙走如院内,還招呼觀硯等人一起進來。
觀硯剛剛和衙役們對峙受了傷,葉蓁蓁非常擔心,對着吳則熙問道:“吳公子,我家下人受傷了,你的居所有沒有傷藥?”
吳則熙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又說道:“我雖然沒有備有藥物,但屋後長着不少止血的藥物,我可以去給這位兄弟采回來。”
觀硯連忙說道:“哪裡需要您親自去動手,小人自己去就可以了。”
“哪有讓你一個傷患動手的道理。”
葉蓁蓁連忙把人攔住,叫了其他認識草藥的下人去采藥了。
觀硯十分感動,他是在崔家的高門大戶待過的,那些主子們眼高于頂,視下人的性命如草芥,别說是他們受傷了,就是快死了,也隻是假慈悲地哭上幾聲而已,哪裡像夫人這般體恤下人?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他雖然不敢自比國士,但身為一名忠心下屬的職責還是具備的,因此說道:“主子,依小人看此地已經不安全了,雖然大人在前方設下埋伏,但難保不會有漏網之魚跑出來,到時候不慎傷了您,大人怕是要心疼的。”
葉蓁蓁覺得有理,便問吳則熙道:“吳公子以為如何?”
吳則熙覺得奇怪,看了葉蓁蓁好幾眼,心裡揣測着對方和崔大人的關系,但沒好意思多問,便接話道:“如此也好,如今時辰已晚,你們也來不及在城門大關前趕回去。方才給你們帶路的是我的舅舅,他就住在山腳的村子裡,咱們可以去那裡暫時歇上一晚。”
原來帶路的鄉親是吳則熙的舅舅,難怪他肯配合着做戲了。
那位鄉親應該是擔心見到自家外甥漏了陷,所以才在進山指了一段路就找借口離開了。
吳則熙去收拾行李,下人也采了藥回來,待觀硯上完藥後,他也收拾妥當了,葉蓁蓁繼續坐上臨時搭起來的木架子上,一行人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