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連忙把人拉起來。
就在這時候,屋子外邊傳來一陣請安的聲音,崔維桢跨過門檻走進來,看到大堂中熱鬧的景象,不由挑了挑眉頭。
他方才帶着崔執端和崔執明去了外宅的院子安頓客人們,兩小孩留在外院休息,他才有空回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鐘雅蘭比任何人都積極地走過去,盈盈一拜:“民女見過知府大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去,鐘雅蘭的身形微微搖晃,但還是維持住身子,微微揚起秀麗的臉蛋仰望着眼前高大的男子,臉上的笑容羞澀又是期盼,還暗含着幾分朦胧的仰慕。
崔維桢的眉頭擰了起來。
獻殷勤的女子他見多了,一眼就看出這人究竟抱着什麼心思,想到這是他和蓁兒一起救下的人,心中就更加生氣一些。
總有種好意被糟踐的憤怒感。
“玉秀,把人送走,日後不要什麼人都放進來叨擾夫人。”
崔維桢冷靜到無情的一句話讓鐘雅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驚懼地跌倒在地上,其他兩位和她抱着同樣心思的女郎也是臉色青白,一副惶然無措的模樣。
但是沒有人回去憐憫她們,玉秀很快就把她們“請”了出去,孫敏和呂雪也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也匆匆告辭了。
等到沒有了外人,崔維桢才和葉蓁蓁抱怨道:“怎麼把這些人放到眼前?烏煙瘴氣的。”
葉蓁蓁也叫屈了:“我哪知道她們有了這等心思?我還以為她們求見是為了告辭呢。”
“明天就把人送走。”崔維桢一副不堪忍受的模樣。
葉蓁蓁連連點頭,卻也忍不住調侃道:“都怪你,藍顔禍水,招惹了一堆爛桃花。”
崔維桢點了點她的額頭:“為夫有蓁兒這朵桃花就足夠了。”
“油嘴滑舌。”
葉蓁蓁嗔罵了一句,但心中非常受用,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第二日,鐘雅蘭三人被客客氣氣地請離了府衙,孫敏和呂雪也告辭了。
府衙裡還住着一群貴客,這群貴客并非旁人,而是一路護送他們來到明州府的吳三等人。
他們原本當天就想要離開的,被崔維桢挽留了下來,今日大宴宴請了他們之後,崔維桢詢問他們日後的出路。
吳三喝了一碗酒,用袖子擦了擦嘴,道:“草民們落草為寇實乃無奈之舉,如今明州在大人轄下,勢必會百廢俱興,我們普通老百姓也能活命了,再繼續待在山上就沒有必要了。此番回去後,我們留下一些人照顧受傷的大人們,其他人就各回各家吧。”
他們在路上已經聽說了,石縣的縣令已經伏法,他們寨子的弟兄們很多都是石縣人,現在回去還能從官府那兒得到撫恤銀子,再怎麼也能活下去的。
崔維桢點頭表示贊許:“那你呢,日後有什麼安排?”
吳三原本是一名镖師,為了庇護逃難的災民才落草為寇的,現在災民們能夠各安其所,也不知他是什麼個安排法。
吳三沒聽出崔維桢的言外之意,道:“興許是繼續走镖吧,我都習慣了,除了走镖,我也不會其他活計了。”
崔維桢看了他一眼:“吳兄弟一手錘法武得虎虎生威,武藝實在高超,若是不覺得屈就,不知吳兄弟是否願意加入我崔家護衛隊?”
吳三愣了一下,緊接着就是狂喜,立馬站起來,對着崔維桢拱手參拜:“承蒙大人不嫌棄草民粗鄙,願意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镖師和伯府的護衛,兩相比較之下,是個傻子都知道該選哪個。
崔維桢也很高興,舉起酒樽與他對飲了一杯,周武其他人就沒這麼斯文了,他們習武之人向來豪爽,因為彼此之間是救命的恩情,現在吳三又成了他們的一員,絲毫不需過渡就接納了他,一群人圍在一圈喝了起來。
崔維桢見此,悄悄地離席了,讓他們好好地吃喝,免得他們因為他的存在而拘束。
回到明熙苑後,發現葉蓁蓁正在忙,不由好奇地過去看了一眼:“在忙什麼?”
桌面又是地契又是白銀布匹的,有些奇怪。
葉蓁蓁正在安排事呢,忽然又一股酒氣襲來,她皺了皺眉頭,擡頭就看到喝得臉頰通紅的崔維桢出現在她身邊。
“你這是喝了多少酒?玉盤,快去廚房要一碗醒酒湯來。”
專職跑腿的玉盤立馬就下去了,崔維桢無奈地在葉蓁蓁身邊坐下,道:“習武之人好久,與大家一同宴席,難免喝多了一些,放心吧,我沒醉。”
葉蓁蓁見他神色清明,有些半信半疑,畢竟這人喝醉了酒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不管怎麼說,先喝碗醒酒湯再說。
廚房知道郎君今日要宴請,醒酒湯早早就備下了,不一會兒的功夫,玉盤就提着一碗醒酒湯回來,崔維桢不喜歡醒酒湯的味道,但是在妻子的盯梢之下,他最終還是硬着頭皮喝了下去。
見他乖乖地喝了湯,葉蓁蓁的神色緩和了一些,終于願意回答他的問題了:“我在給寨民準備一些答謝禮,此番承蒙他們搭救護送,我們才能安全抵達明州府,日後說不定沒什麼機會再見了,給一些酬謝也是應有之義。”
原來如此。
崔維桢又把吳三加入護衛隊的消息說了,葉蓁蓁很高興,道:“吳三武藝高強,有了他,咱們的護衛隊是如虎添翼了。正好護衛們的宅子還有住處,不用再另外找宅子了。”
府衙雖然有崔家護衛們值班時的臨時休息室,但并不是正勁兒的住所,考慮到這一點,葉蓁蓁早就為他們備下了宿舍宅子,不管是單身還是成家了的,都分配得妥妥當當。
宿舍宅子距離府衙并不遠,是李越早早就買下來的,雖然價格昂貴,但伯府并非支付不起,對于這些替伯府賣命的護衛們,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葉蓁蓁看了看手上的地契,想起了重傷亡故的張銘,又感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