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執端再看風明時隻覺得此人格外可怕,那蒼白的臉色簡直與惡鬼無異,驚得他打了個寒戰。
蔣賓白十分懊惱,連忙安慰被吓住的小郎君們:“幾位小郎君不必擔心,您有知府大人和甯國夫人護着,自是福氣深厚,這等魑魅魍魉絕對不敢靠近您半步。”
雖然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但安慰效果出奇地好,至少崔執端他們臉色都緩和了下來,蔣賓白不由啧啧稱奇,沒想到兩位貴人在這群小孩子的心目中這般厲害,隻憑想一想就能夠汲取力量了。
當然,給予崔執端信心的不僅僅是爹娘,更是因為隐匿在人群中的護衛叔叔們——
周武他們因為太具壓迫感,緊跟在崔執端等人後面給郭宏鳴等人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為了讓小郎君們玩得盡興,他們便不遠不近地在附近跟着,無論發生什麼問題都能保證第一時間出現在小郎君面前。
崔執端收回了視線,心中稍安,再看風明時已經沒那麼害怕。
風明并不知曉角落中有關于他的讨論正在進行,在聽聞族侄的話之後,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賢侄莫不是在蒙騙我吧,知府衙門是何等聖神的地方,怎麼可能成了你們存銀子的銀莊?你們莫不是信不過我,随便找了個理由來推搪?”
知府衙門是什麼地方,被這群小子說成自家的宅院一般來去自如,簡直是滑稽。
郭宏鳴卻是不怕他的黑臉,不緊不慢地說道:“風叔若是不信,盡管去問其他人就是了。此事乃鄭禮書大人在盛典上廣而告之的,我們沒必要用這等顯而易見的謊話來蒙騙你。”
風明沉默了,既然如此,那這話應該是真的了。
他心有不甘,繼續追問:“難道真的不能提前支取做生意的銀兩嗎?”
郭宏鳴道:“不能,這些銀子我們早就規劃好怎麼花費了,若想要改變,除非讓裡正爺爺同意,不然我們不能随便變動。”
風明沒忍住暗暗罵了一句粗口,他絲毫沒有把這件事往崔知府身上想,非常肯定是周裡正那個老頭子出的主意,不然就以這群愣頭青,壓根兒沒法子抵得住金錢的誘惑,更别說說服衙門幫忙托管銀子了。
“這個老頭,專門壞我好事,總有一天……”
風明止住了嘴邊的呢喃,臉上像是變戲法似的重新挂上了笑容,絲毫不見方才氣急敗壞的模樣:“既然你們今天沒有發放銀兩,那盒子裡捧的是什麼?”
“是我們的冠軍杯。”郭宏鳴猶豫地開了口。
他對冠軍杯寶貝得很,壓根沒有給風明看的意思,結果這位壓根兒不知道客氣為何物,直t接奪過盒子打開,明亮的金光撲面而來,照亮了風明貪婪又嫉妒的雙眼。
“赤金打造的冠軍杯!”
他難掩激動道:“這個金杯的價值絲毫不遜色于你們的賞銀啊,若是賣出去……”
“風叔,請慎言。”
郭宏鳴不悅地搶回了盒子,道:“這個冠軍杯是我們大興隊所有人的榮譽,無論如何我們是不會賣掉的。”
風明打着哈哈:“瞧你,年輕人火氣就是旺,多大點事兒啊,沒必要動火。你風叔我隻是以生意人的眼光說話罷了,并沒有要賣掉你們冠軍杯的意思。”
郭宏鳴反而更加警惕了,他意識到他們在此與風明耗費了太多的時間,便開口告辭:“風叔,你繼續忙,我們還需要訓練,就不奉陪了。”
風明向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這次出其意料地沒再阻攔,笑眯眯地看着郭宏鳴等人遠去,他的目光特地在那個紅衣錦袍的小郎君身上多逗留了些時間,一時間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等到那道陰冷的視線從身上離開,崔執端抖了抖身子,才覺得整個人暖和了起來。
他偷偷與執明哥哥說道:“執明哥哥,那個人不懷好意,他一直盯着我,不知道在打什麼壞主意呢,”
崔執明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擔心,有周武叔叔他們在呢。”
崔執端點了點頭,這會兒三娘充分發揮東道主的精神,一路給崔執端他們介紹大興坊各種好玩的地方,同時還穿插着他們日常撩雞鬥狗的豐功偉績,崔執端聽得入神,漸漸忘掉了方才的小插曲。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大興坊的蹴鞠場,崔執端一路聽得盡興,壓根兒沒有發覺三娘的兄長段樂山中途離開了。
等到他注意到郭宏鳴手上的盒子不見時,他才好奇地問道:“郭大哥手上的獎杯去哪兒了?”
崔執明倒是有留意,說道:“郭大哥把獎杯給段大哥帶回家了。”
三娘也聽到了,倒是不意外地說了一句:“我們家是開武館的,把獎杯放在我家是最安全不過了,有我爹爹和師兄們在,那群宵小肯定不敢打主意。”
崔執端覺得郭大哥他們肯定在防備剛剛在路上遇到的壞人。
獎杯存放好是再好不過了,郭宏鳴等人可以安心訓練了,不過在訓練之前,郭宏鳴過來詢問崔執端的意見:“崔小郎君,不知您是想看我們訓練呢?還是讓我們指導您蹴鞠?”
崔執端不好意思太麻煩别人,道:“你們先訓練吧,我們先看着,如有不懂的再請教你們。”
這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郭宏鳴也不好意思就這麼晾着貴客,與隊員商量了一下,讓性子最活潑、也是最能言善道的蔣賓白留下來作伴。
蔣賓白擔心對方不好意思,笑嘻嘻地說道:“太好了,托極為小公子的福,我今兒個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崔執明知道他的好意,代替弟弟們謝過:“麻煩蔣大哥了。”
蔣賓白擺了擺手:“不客氣,我别的不行,就是嘴皮子利索,等會兒給你們當一回解說,對弈戰術什麼我也懂不少呢。”
崔執端等人來了精神,他們之前看比賽隻是單純看比賽罷了,也不知道解說會是什麼樣,不由越發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