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又或者在趙芙荷的認知裡,溫知夏她……本不該出現。
溫知夏清豔的眉眼掀起來,轉動着自己無名指的戒指,腦海中想的卻是在醫院中,趙芙荷的那一句“我想要試一試你的婚戒,我覺得,應該會很合适。以後……需要的時候,才可以挑選個相差無幾的。”
再看着趙芙荷今天的穿着,以及周遭賓客似有若無的議論聲,溫知夏心中冷意的同時卻更加的想要笑。
你讓她這種性子的人,像錢紅丹在酒店捉奸一樣的拽着小三的頭發毆打,這顯然不太可能。
溫知夏隻是看了一眼顧平生,顧平生沉冷而深沉的眼眸從趙芙荷的身上移開,落在她的身上,“夏夏,我……”
溫知夏在他的注視下,緩慢的摘下無名指上的婚戒。
一瞬間,顧平生的臉色大變,大掌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你這是幹什麼?”
溫知夏看着他狹長的眸子數秒,泠然啟唇,淺笑:“你怎麼那麼緊張,我不過是忽然想起來,顧總的小學妹說過,想要試試我手上的婚戒,今天都追到這裡來了,我總不好再拒絕。”
“婚戒是什麼人都能戴的?”顧平生睨着她,聲音發沉。
溫知夏眉梢略略擡高,語調透着薄涼的冷意,她聲音不大,并未故意遮蓋自己的情緒,她說:“我以為,你不知道。”
趙芙荷今天穿成這樣出現,溫知夏怎麼可能視若無睹。
顧平生劍眉微皺,握着她手的力道收緊。
溫知夏卻擡手将他的手指從自己的手腕上一個個掰開,“既然有意外之客,顧總就好好陪着吧。”
顧平生再次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不給她離開的機會,目光泠然的看着突然出現的趙芙荷,“把衣服脫了。”
他這話,不要說是趙芙荷,就是在場聽到的其他人都楞了一下。
“學長……”
“李秘書,帶她去把衣服換了。”顧平生揚聲說道。
李月亭放下手中的酒杯,幾步走過來,看了眼趙芙荷,又看了一眼溫知夏,對顧平生說道:“是……我現在就讓侍者重新買一件衣服給趙小姐換上?”
集團慶功宴上,因為女主人的一時喜惡,讓前來的客人換上新買來的衣服,僅僅是因為外人眼中的撞衫,這話傳出去,不要說對溫知夏不會産生什麼好結果,就是顧夏集團都會成為談資。
但倘若就讓趙芙荷這麼堂而皇之的在慶功宴上,溫知夏的顔面也丢的差不多。
這是進退兩難的處境。
“趙芙荷小姐,又見面了。”人群中走出來的張之彥,對着溫知夏舉了下酒杯,轉過身對着趙芙荷紳士的伸出手:“今天見到趙小姐豔色更勝,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請你共舞一曲?”
張之彥跟顧平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兩人的氣質雖然不同,但對女人,尤其是對于趙芙荷這種想要向上爬的女人,有着相差不多的吸引力,尤其……
他的這個邀請可以說是完美的結束了趙芙荷目前尴尬的處境。
趙芙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顧平生,見他的視線根本就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握了握手掌之後,就答應了張之彥的邀請,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張之彥打了一個響指,走入舞池中央。
隻是,張之彥舞步優雅,一見便知道是有着很好的基礎,但是趙芙荷便沒有這樣的好運,幾次出現磕碰,踩到了張之彥的皮鞋好幾次。
趙芙荷幾次道歉,張之彥不知道是聽沒有聽到,除了最開始邀請的時候,對她笑了下,之後全程的共舞中,半分表情都沒有。
溫知夏看着舞池中央的兩人,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憊,打算離席的時候,卻被顧平生握着腰肢,帶到了舞池中央。
音樂悠悠揚揚,溫知夏雖然并不想要跳,但是兩個人之間的默契是旁人沒有辦法相比的。
他微微彎下腰,看着她清豔的眉眼,“她,我并未邀請。”
“顧總,說的是,趙小姐不是也已經說了,是她湊巧前來,隻不過是偏巧撞衫罷了。”她笑着,笑容未達眼底。
倘若隻是撞衫自然不構成什麼問題,隻是趙芙荷今天的發型和妝容,宛如就是比照溫知夏一比一完美還原。
而她這麼做的目的,顯而易見。
顧平生眉間微鎖,“……你剛才說起的試戴婚戒又是怎麼回事?”
聞言,溫知夏輕笑一聲,三分嘲弄,“顧總這是在跟我裝傻?”她頓下腳步,指尖抵在他心口的位置上,按着戳了戳,“趙芙荷對你是什麼心思,你真的不清楚?顧平生,我說過,如果你有别的女人,我們的婚姻就作廢,我不接受第三者。”
她的聲音細薄如刀,“如果我知道你出軌,我們就離婚。”
趙芙荷再三的出現在她的周圍,溫知夏除非是傻子,才會感覺不到異樣。
顧平生眸色深深;“在你心裡,我們的婚姻,就是說離就能離?”
這話,倒像是她對這段感情不負責任。
溫知夏深吸一口氣,看着他,沒說話。
“或許,我該換個問法,你找好下家了?”他的視線落在正在跟趙芙荷跳舞的張之彥身上,而張之彥像是也覺察到了他的注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溫知夏抽回自己的手,“要說倒打一耙,誰能比得上顧總。”
她轉身,在一舞尚未結束的時候,離開。
被晾在舞池中央的顧平生,看着随着她走動而晃動的裙擺,按了按太陽穴。
看到這一幕的張之彥也随之松開了趙芙荷的手,紳士的表示:“趙小姐很有跳舞的天賦。”
不說跳的好不好,隻說有天賦,那便是較為委婉的表示——還有很大進步空間。
趙芙荷自然也清楚自己跳成了什麼模樣:“……我,我很少跳舞,弄髒了你的鞋,真是對不起。”
張之彥唇角勾了下,朝她的面頰伸出手。
趙芙荷面頰一紅:“張,張總……”
她表現的就像是個初出茅廬,幹淨清純的小女生,張之彥倘若不知道她在君悅坐過台,說不定還t以為她生性嬌羞。
張之彥的手落在她的頭上,擡手将她用來固定頭發的發夾拿下來,拿在手中端詳了一下,“我有句話,剛才見到趙小姐的第一面就想要開口。”
趙芙荷扮着天真懵懂:“什麼?”
“知夏的頸部留白很多,側頸修長,宛如白天鵝,而趙小姐的脖子短小的多,側臉輪廓也不及她柔媚……你這般不考慮自身情況全部照搬,倒是讓我想起一個典故,說是一位東施姑娘醜陋不堪偏偏要學貌美的西施,宛如笑柄。”
趙芙荷原本跳動的心髒,因為一句“東施效颦”而沉到谷底。
張之彥擡起她的手,将手中的發夾放到她的掌心裡:“她帶着的發夾是極其稀有的皇後鳳凰蝸牛珍珠,不是什麼小門店裡就能買到人造珍珠。知夏氣質清冷,于今天的長裙再合适不過,趙小姐俗豔……着實不太合适。”
在張之彥離開的之後,趙芙荷看似沒有什麼太大的神情變化,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她垂在兩側的手都在顫抖。
東施效颦?俗豔!
穿在溫知夏身上就是驚豔清冷氣質出衆,穿在她身上就成了豔俗?!
不過就是因為溫知夏是名正言順的顧太太,而她就是個身份不高的外室!說到底,張之彥就是覺得她跟他們不是一類人!
溫知夏高高在上,她就要跌入塵埃嗎?!
趙芙荷的心裡的火焰越燃越烈,下意識的轉過頭視線去搜索顧平生,但是他的目光卻隻停留在一處——
是溫知夏離開的背影!
趙芙荷握緊了手中的珍珠發卡,硌的手掌生疼,但她卻需要這種疼,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溫知夏去了洗手間,洗手的時候看到鏡子裡的衣服,眼神波動了下。
“學姐。”
在她出神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立在她身後的趙芙荷。
溫知夏抽了兩張擦手巾,細細的将手指上的水珠擦掉幹淨,瞥了一眼趙芙荷全然散落下來的頭發,“有事?”
“是學姐,讓張之彥來羞辱我的,對不對?”要不然怎麼就會那麼巧,張之彥出現的那麼及時,猜到她不會跳舞,還特意邀請她到舞池中央,為的就是要看她出醜。
之後又拿她比不上溫知夏的言論來刺激她!
說她是東施效颦。
溫知夏神情之間沒有什麼變化,淡淡道:“你覺得是,那就是吧。”
左右是趙芙荷她自己的想法,與自己無關。
被迫害妄想症這種東西,她又不是醫生,沒有必要幫她治療。
“你其實,就是害怕我把學長從你身邊搶走是不是?”趙芙荷見她要離開,忽然開口說道。
溫知夏聞言,輕笑了一聲,她說:“你随意。”
如果是能搶走的男人,還有什麼留着的必要?
她毫不在意的态度,讓趙芙荷覺得溫知夏絲毫都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她咬牙:“你覺得,我連當你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溫知夏不禁覺得,她的理解能力還真是超凡脫俗,普普通通一句話中,就能解讀出諸多的意思。
她不準備解釋什麼,但趙芙荷卻伸出手臂把她攔下來,“你把話說清楚。”
溫知夏擡眸,泠然啟唇:“說清楚就是……你不配,滿意了嗎?”
趙芙荷:“你終于說出自己心裡真實的想法了,你根本就瞧不起我,你以為自己高高在上,也不過就是比我運氣好一點,嫁給了學長,你有什麼資格瞧不起我?!”
“就憑……沒有我,他就不會在短時間内成立顧夏集團。”溫知夏說,“而你,不過就是想要借着男人往上爬還姿色平平的女人,漂亮的臉蛋你沒有,傲人的身材,聰穎的智慧也談不上,誰給你的臉面,問我有沒有資格?!”
小溫總的底氣,是她一個腳步一個腳步踩出來的,是她工作期間拼到胃穿孔賺出來的,就像她說的,沒有她,顧平生也會成功,但絕對不會那麼快。
是她縮短了顧平生前期創業一半的時間,她當然有資格瞧不起一個想要靠身體上位的女人。
她的話,讓趙芙荷啞口無言,半晌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如果是我,我也可以陪着他一起創業!不是隻有你可以。”
溫知夏嗤笑,推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沒有腦子的話說太多,真的容易暴露自己是個傻子。
“小溫總果然是幾年如一日的高不可攀。”
在溫知夏走出洗手間的時候,跟站在門外聽牆角的汪海瓊正好碰到。
“比不上汪總多年如一日的心理素質。”溫知夏淡聲道。
靠身體搏出位的女人,正巧,汪海瓊也是其中之一,自然覺得溫知夏剛才的那一番話分外的刺耳。
汪海瓊眯起眼睛:“我看你能的得意到什麼時候!”
慶功宴還沒有結束,溫知夏卻已經開始感到疲憊,跟侍者擡手打了聲招呼,“幫我開一個房間,安靜一點的,我想要去休息休息。”
侍者點頭,放下手中的東西,離開。
“身體不舒服?”張之彥聽到她對侍者說的話,上前問道。
溫知夏:“應該是太久沒有長時間穿高跟鞋參加這種場合,有些累。”
張之彥點頭。
溫知夏在等侍者的時候,想起趙芙荷在洗手間内說的話,頓了一下,問道:“你剛才跟趙芙荷說了什麼?”
張之彥微微扯動唇角:“沒什麼,就是……分析了一下她的着裝方面的問題。”他頓了頓,說:“畫虎不成反類犬。”
聞言,溫知夏便知道為什麼趙芙荷會被刺激成那樣。
在溫知夏上去休息後,張之彥繼續進行着應酬,看着衆星捧月一般的顧平生,眸光眯了眯。
不同于顧夏集團的春風得意,張氏集團最近面臨了一些問題,老頭子有意想要修繕跟顧平生的關系,但是顯然後者不屑一顧。
台上投影着顧夏集團宣傳片的大屏幕,忽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出出重口味的成人畫面,昏暗的環境中,看不清楚男女的臉,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那便是……
每次都是不同的男人。
這突然的變化,讓衆人一時之間面色各異,觥籌交錯的聲音漸漸的消失,交頭接耳談論這一出戲碼的女主人公到底是誰。
趙芙荷出來的時候,看到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畫面,在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暗自揣測的時候。
趙芙荷的眼睛閃了下,徑直走到顧平生的身邊,仿佛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親昵且聲音不低的問了一句:“學長,溫學姐去哪裡了?我想要為今天服裝方面的失誤跟她道歉,但是她剛才還在這裡,怎麼突然之間就不見了?”
她的一句話,讓不少原本沒有留意這件事情的人,都開始在廳内搜索溫知夏的去向。
結果真的沒有人影了……
前段時間,網上便爆出了一段視頻和照片,暗指溫知夏學生時期就作風不正,雖然已經被全網删除,但是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在這個圈子裡,本身就不存在什麼秘密。
不少耳聞過這件事情的人,眼神中就帶上了些詭異的顔色,難道……
這視頻裡的女主角是……溫知夏?
顧平生轉動着酒杯,冷冷的看了一眼趙芙荷。
趙芙荷臉上的笑容随之僵住,“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是說錯還是故意為之,她自己自然是心知肚明。
沒有人注意到,重新步入大廳的汪海瓊在看到屏幕上的畫面後,整個人差點癱倒在地上。
她腦子一空,緊接着就想要離開這裡,但是卻在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人驚呼一聲:“是她!竟然是汪海瓊!”
原來,視頻中的女人露臉了……
是一臉沉醉其中的汪海瓊。
想要逃離的汪海瓊被一個女人猛然推倒在地上:“賤人!原來就是你勾引我丈夫!”
在場前來的兩名老總捂着臉匆匆離開,而他們的妻子,則是将全部的怒火都發洩在了汪海瓊的身上。
了解的人都知道,汪海瓊這個汪總的位置到底是怎麼來的。
一個高級交際花,自然要趁着姿色尚存的時候實現利益最大化,久而久之,恐怕連她自己都忘記了,跟她有過不正當關系的男人有多少。
可她不記得了,卻有人清清楚楚的幫助她用這種方式一一回憶起來……
在汪海瓊被打的幾乎毀容的時候,身為主人的顧平生,這才擡手讓保镖将人給分開,“還不快帶人找個醫生好好看看。”
汪海瓊被兩名保镖架起來,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不期然的就對上了顧平生冰寒的眼眸,他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聲名狼藉的滋味如何?你放心,這不過是才剛剛開始……你是怎麼從鄭軒城電腦中偷到視頻放到網上掀起的輿論,我會加倍讓你嘗嘗其中滋味。”
他森冷的聲音鑽入耳中,讓汪海瓊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
他都……知道了,這一切都是他做的!t
他以顧夏集團的名義把她邀請來,為的就是讓她在衆目睽睽之下身敗名裂!
在她張嘴想要喊出來的時候,旁邊的保镖在顧平生的示意下,直接把她的嘴給堵了:“唔……唔唔……”
“送去醫院。”顧平生沉聲道。
溫知夏休息了一會兒,就下來了,正好看到汪海瓊滿身傷痕被架走的畫面,溫知夏皺了一下眉頭,而汪海瓊在看到她的時候,情緒更加的激動起來,幾次想要掙脫保镖的束縛。
溫知夏心中的狐疑更大:“等……”
“她的傷是被兩個老總的原配打的,我讓人帶她先去醫院看看。”顧平生從後面握住她的手,說道。
汪海瓊:“唔唔唔……”
“還愣着幹什麼,沒看汪總傷的有多重?!”兩名保镖因為溫知夏的出聲而停住腳步,顧平生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