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司機臉色都變了,但是對方人多勢衆,而車上隻有他跟溫知夏兩個人完全不是對手。
溫知夏看了眼時間,心中估算着交(警)隊的人什麼時候能到,雖然她沒有那麼多現金,但還是拿住錢包跟他們談判,能拖延一分鐘是一分鐘,總好過這般束手待斃。
溫知夏将錢包裡的錢全部拿出來,在暴徒再次掄起鋼管的時候,從破碎的車窗裡撒出去一部分。
紅色的鈔票在地上,暴徒果然停止了動作。
溫知夏沒有下車,既然車窗都碎了,那就連降下車窗談判都省了,“我手上隻有幾千塊錢的現金,你們要的十萬,我可以轉賬。但前提是,我怎麼确定你們拿了錢就會離開,而不是繼續獅子大開口?”
三人對視一眼,讓她下車。
司機聽到這話的時候,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太太,不能下去,這群人不是善茬,他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t”
這點溫知夏顯然也清楚,隻是,如果不能暫時穩住這群人,他們的情況隻會更加被動。
溫知夏最終還是推開車門走下來,司機見狀沒有辦法,也隻好推開車門。
“錢我可以給你們,這起車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也不再追究,但我不希望雙方再發生争執。”溫知夏沉聲道。
三名暴徒看着她淡定自若的模樣,“你還算是識相。”
“錢怎麼都沒有命重要,十萬塊我一分不少的給你們,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交(警)很快就會趕到,我想你們應該也不想要耽誤時間。隻要你們承諾不傷人,錢我可以現在就給你們。”溫知夏說道。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三十萬。”
一轉眼就漲了兩倍,司機憤怒的看着他們:“你們這是獅子大開口!”
暴徒臉色陰沉下來,舉起鋼管就朝着司機砸下來。
“住手!”溫知夏大聲喊道,“三十萬,我給!”
“早這樣不就行了。”一人拍着司機的臉,“你最好老實一點。”
溫知夏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的保持着冷靜,“三十萬是上限,再多一萬我現在都拿不出來,我隻希望你們信守承諾,既然是求财,就沒有必要造成不必要的傷亡,不是嗎?”
“少廢話,馬上把錢轉過來。”時間拖得越久,三人越顯得急切。
溫知夏拖延時間,就是為了讓他們比她先着急起來,隻有這樣,才能更大的保證自己和司機的安全,不留給他們拿錢之後翻臉傷人甚至是殺人的機會。
轉賬完成後,(警)鳴聲由遠及近響起。
拿到錢,三人對視一眼,看了看價值不菲的布加迪豪車,又看了眼溫知夏,心中生出了其他的想法。
溫知夏後退一步,一隻腳踏進車内,沉聲道:“兩分鐘之内,(警)方一定能趕到,我勸你們不要再打其他的心思,畢竟即使是拿到手的錢,也要有自由才能花。”
在三人“砰”的一聲阖上車門逃離,在(警)車出現在路口的一瞬間,溫知夏緊繃的神經才猛然松開,她依靠在車身上,捂着腰部,神情之中帶着幾分痛苦。
“太太,您怎麼了?”司機将她扶坐在車内。
溫知夏慢慢的平緩呼吸,數秒鐘後才開口:“沒事,刀口有點疼。”
剛才劇烈的撞擊,撕拉到術後的傷口,加上精神緊繃,現在陡然松懈下來,疼痛感加倍的襲來。
車被砸成這樣,隻能叫維修來拉車,兩人也被帶到了(警)局錄口供。
溫知夏把在報(警)之前拍攝了三人的照片還有車牌号拿給(警)方,但車牌是不是真的她确定不了,三人蒙面,隻能看到身形和輪廓,她說:“……是有預謀的敲詐勒索,應該是慣犯。”
遇到這麼大的事情,車都被砸的面目全非,還能有條不紊的拍照、報(警)、穩住暴徒,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權衡利弊,全身而退,錄口供的(警)員都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就算是大男人都不見得能做的比她冷靜。
錄完口供已經接近淩晨。
“太太,我給顧總打個電話說一下情況吧。”司機看着坐在(警)局長椅上喝水的溫知夏,輕聲說道。
今天發生的事情,他一個大男人都心有餘悸,他看着溫知夏有些蒼白的臉色,司機有些憐惜。
溫知夏無聲的點了點頭,原本的困意消失的幹淨,隻有滿身的疲憊。
手機沒有打通,沒有人接。
司機給他找理由:“……顧總,可能是還在忙。”
溫知夏沒說話,站起身,準備回去。
司機叫了一輛車,幫她拉開後座的車門,自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送她回去。
一路上,溫知夏一句話都沒有說,司機透過後視鏡觀察了一下她的面色,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抵達瀾湖郡後,溫知夏沒有讓他下車,“直接坐車回家吧,這邊不好打車,兩步路,我自己走過去。”
司機聞言沒有再堅持。
在出租車駛離之後,溫知夏乘坐上樓,伸出手,用指紋解鎖,卻沒有能夠解鎖成功,她嘗試了兩次都是同樣的結果。
溫知夏低下頭,看到自己的手之後這才想起來,在車玻璃被砸碎的時候,她傷到了手,剛才在(警)局,一位女(警)好心的給她進行了包紮。
她的手指被繃帶纏住,自然無法解鎖。
淩晨了,家就在眼前,可她卻進不去。
溫知夏蹲坐在地上,給顧平生打電話,她想,如果他這個時間還在忙,那她就直接去找他。
當手機接通,她最先聽到的并不是顧平生的聲音,而是一道女聲,“學長,剛才醫生……”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可溫知夏還是聽到了。
大晚上都要打車去公司的顧總,可不是日理萬機麼。
轉過頭的顧平生目光沉冷的看着突然開口的趙芙荷。
溫知夏什麼都沒有說,直接挂斷電話,轉而找了家開鎖公司,但因為是時間太晚,對方推脫着不想來,“我出三倍的價錢。”
鎖匠遲疑了一下,給她要了具體的位置。
二十分鐘所有,鎖匠匆匆到了。
蹲坐在地上的溫知夏,兩條腿都已經麻了。
見鎖匠到來,她站起身,因但是為動作太猛,眼前出現一陣短暫的眩暈。
鎖匠看了看門上的指紋鎖,“你這是最新的指紋鎖,開起來很麻煩,起碼需要……”
“直接砸了。”
在鎖匠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忽然聽到這麼一句,在一瞬間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砸了?”
這鎖價值不菲,而且,這大晚上的花費三倍的開鎖錢,就是來讓他砸門?
“這房子……真的是你的?”
其實這話,鎖匠也知道自己是多問,如果房子不是她的,這個小區,他連進來都不可能。
但他從業這麼多年,還從未接到過這種生意。
“把門砸開,你拿錢離開,快點。”溫知夏按着太陽穴,一向那麼溫和的人,也出現了不耐煩。
鎖匠再一次進行了确認之後,聽從她的命令,用暴力将指紋鎖砸開。
砸門并不比直接開鎖方便,也足足用了一刻鐘。
溫知夏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刻在想什麼,手機一直在振動,她沒有任何想要接的意思,就由它這麼響着,聽着鎖匠乒乒乓乓的聲音,她的心裡好像才能感覺到舒服那麼一星半點。
門打開,溫知夏付了錢,踢掉鞋子,赤腳坐在客廳内。
鎖匠在離開前,猶豫了一下之後,好心的問道:“……真的不需要我給你換一個鎖?”
雖然這裡是四方城出名的富人區,安保系統極高,一般人進不來,但就這麼将門開着,她一個女人在家,還是存在安全隐患。
溫知夏搖頭:“師傅你回去吧,我想靜靜。”
鎖匠聞言,也沒有再多事。
當屋内重新恢複甯靜,溫知夏手掌攏了攏垂落下來的長發,看着敞開的門,心裡莫名的就跟堵上了一團棉花似的。
即使是在面對三名暴徒的時候,她心裡都沒有那麼憋屈難受。
他不回來,她為什麼要在這裡待着!
當手機再次震動,溫知夏心裡的煩躁和不悅升至了最高點,她擡手把手機甩到牆角。拿起包,穿上鞋,走出了瀾湖郡。
她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索性正好,他不回來,她也不稀罕。
大半夜,一個漂亮的女人來開房,手指上還纏着繃帶,身上除了一個包,什麼行李都沒帶。前台小姐在辦理入住的時候,目光止不住的往她的身上投去。
“身份證拿一下,看這邊的鏡頭需要進行現場拍照……”
溫知夏一一照做,沒有什麼面部的神情變化。
“……您的房卡,請問還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溫知夏道了一聲謝,被帶路的工作人員一路領到了房間前,溫知夏掏出一百元當作小費,讓她幫自己買一套衣服送過來。
她把手機摔了,圖個清靜,始終打不通電話的顧平生握緊了手機,大步流星的從醫院出來。
這個時間點,不好打車,他回到瀾湖郡已經是淩晨兩三點。
看到敞開被用外力砸開的指紋鎖,以及大敞開的房門,顧平生的腦袋“嗡”了一下,眼眸一陣緊縮。
“夏夏?”
“溫知夏!”
沒有人,他再打電話,卻聽到手機振動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他面上一喜,沒有多想的就往卧室走去。
卧室連燈都沒有開,床上空無一人,被單整整齊齊,完全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模樣。
手機号碼再撥出去,顧平生循着聲音來源找到了牆角的手機。
顧平生彎腰撿起,牢牢握在掌心。
回到家中的司機,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睡不着。
“你幹什麼?跳蚤上身了?”妻子被他吵醒,嘟囔道。
“我這始終不太安心,你說會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司機翻過身,說道。
妻子讓他不要亂想,“能發生什麼事情,那三t個搶劫犯還能找到家裡來?”
司機:“倒不是這件事情,我隻是覺得,太太好像……”
在他尚未将話說完的時候,顧平生的電話已經打過來,開頭就問:“夏夏在什麼地方?”
司機從床上坐起身,打開床頭燈:“太太……不是已經回到瀾湖郡了?”
顧平生沉聲:“家裡隻有她的手機,門上的指紋鎖被人從外面砸開。”
司機聞言,陡然一淩,當即就把事情往最壞的地方想去,“難道是……難道是那三個暴徒找上門了?怎麼會這樣……從他們拿錢離開到我們在(警)局錄完口供,中間好幾個小時過去,他們應該不敢……”
司機自言自語的進行着分析,卻不知道聽到這些的顧平生在心中掀起了什麼樣的滔天巨浪,“什麼暴徒?你們遇到了什麼事情?!”
司機把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叙述了一遍。
顧平生握緊了手掌,聲音揚高:“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跟我說?!”
司機頓了頓:“……在(警)局錄完口供,我看太太面色不太好,就給顧總您打了電話,隻是當時……沒有人接。”
手機那端有片刻的沉默,在司機惴惴不安中,顧平生挂斷了通話。
雙手撐在腰間,擡腳踢翻面前的椅子。
在冷靜下來的數秒鐘之後,馬上調取了家中的監控。
當再三确定,是溫知夏自己從家中走出去之後,他沉到谷底的心這才有了片刻的鎮定。
沒有遇到了危險就好。
隻是,這麼晚了,她從家裡離開,能去什麼地方?
顧平生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想到了花千嬌,但是轉瞬之後又否決掉,依照她的性格,絕對不會這麼晚了還去打擾花家。
思索再三後,“……蘭舟,幫我個忙……”
酒店内,溫知夏沖了澡,坐在套房的沙發上輕輕的擦着頭發。
“叮咚——”
“叮咚——”
溫知夏透過貓眼看了一眼,打開房門。
“溫小姐您的衣服。”是幫她買衣服的服務人員。
溫知夏一手擦着濕漉漉的頭發,一手接過購物袋,之後道了一聲謝。
房門關上,溫知夏在天都快要大亮的時候,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隻是這一覺她睡的并不安穩,還做了噩夢,晚上發生的事情,讓她心有餘悸。
快中午的時候,前台打來電話,詢問這個時間是否方便送餐。
至于早餐,被溫知夏給取消了。
溫知夏按捏着眉心,腹部有些絞痛,從昨天在長安俱樂部離開,之後消耗了那麼多體力,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吃任何東西,現在醒來,胃腹部缺少食物,就開始折騰起來。
“送上來吧。”她起身去洗漱,準備吃飯。
服務員上來的很快,溫知夏随手洗完臉,随手将頭發慵懶的挽了一下就來開門。
“溫小姐,您的午飯,我幫您推進去吧。”
在溫知夏打開門,準備讓她進來的時候,目光卻看到了一道颀長淩冽的身影。
是顧平生。
溫知夏接過餐車,對上他的視線,之後反手就想要将門給關上,卻被顧平生按住:“夏夏。”
溫知夏用力,還是沒有能夠把門阖上,男人在力氣方面天生就帶着優勢。
服務員看着兩人,又看了眼餐車,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不該走。
顧平生按着門,劍眉微皺,眼眸深黑,“昨天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釋。”
溫知夏低首淺笑,眼底卻沒有什麼笑意,還夾雜着些冷意,唇角翕合:“我現在隻想要安安心心的吃個午餐,顧總不要來倒我的胃口。”
顧平生沒有松開手,“我陪你吃。”
他從昨天晚上現在,也沒有吃東西,從知道她在這家酒店辦理了入住,他已經在樓下等了好幾個小時。
等她讓人送餐,确定她醒過來之後,才跟上來。
溫知夏唇角的笑意化為冷笑,清冷的嗓音帶着幾分的嘲弄:“顧總有這時間,倒不如好好的去陪陪你的學妹,我怎麼配耽誤你的功夫。”
不是連跟她一起回家都沒時間麼,現在也大可不必。
顧平生上前一步,想要先進門再說,站在外面這像是什麼模樣。
隻是,他忘記了,溫知夏事事順着他,可不代表沒有脾氣,在他的腳已經準備邁進來的時候,溫知夏擡腳就踢在他的男性的軟肋處。
在他條件反射性後退之時,她“砰”的一聲将門給關上。
服務員見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還是決定自己先離開了。
顧平生沉了沉心緒,站在門前,敲門。
溫知夏坐在餐桌旁,聽着一陣陣的敲門和按門鈴的聲音,覺得不勝其煩。
“喂,前台嗎?你們派人上來一趟,我門前……有人準備提供特殊服務,你們如果不把人請走,我隻能報(警)處理。”溫知夏拿起房間内的電話,直接打去了前台。
前台的小姐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牛,牛郎?”
他們是五星級酒店,又不是什麼鄉村小賓館,就算是有牛郎,也不敢自己在這裡私自找活兒啊。
“……我馬上聯系人上去,給您帶來的不便我們深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