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曲心茶臉色發白,神色還有些慌亂。
她就那樣怔怔的看着蘇雪衣的方向,忘記了反應。
隻覺的跟被雷劈一樣。
她臉上一點血色都沒了。
她恍惚着看着。
“蘇……蘇雪衣嗎?”
“怎麼會,蘇家人已經被流放了,有人說蘇雪衣都已經死了……”
曲心茶呢喃着自言自語,聲音很低很輕,隻有她自己能聽到。
是的,在曲心茶心中,蘇雪衣早已經丢了性命。
從京城流放到北邊那麼遠那麼寒冷的地方,很多人都撐不住半路丢了性命。
蘇家人當時情況那麼嚴重,還有人專門打壓着,他怎麼可能還活着。
而且還活着來到京城。
穿着容貌氣質都仿佛還是在蘇家時候一樣。
蘇家被流放的時候,蘇雪衣還年少。
哪怕過了這麼些年,蘇雪衣的容貌,依然能被曲心茶認出來。
因為那時候,她娘經常帶她去蘇府。
而且蘇雪衣母親年輕時候的樣子,她都還記得很清楚。
因為當年蘇雪衣母親容色才華雙絕,在京城最為有名。
蘇雪衣的爹娘都很出衆,以至于蘇雪衣年少時就有着驚才絕豔的樣子。
眼前這人眉眼容貌,讓她覺的就是長大後蘇雪衣的樣子。
曲心茶看着那邊,隻覺的手腳冰涼。
曲心茶心裡慌亂,甚至有那麼一絲的害怕恐慌。
隻不過她從來都會将情緒掩藏的很好,讓人看不出什麼來。
曲心茶放在身側的手都緊緊的捏着衣擺。
她身邊的丫鬟綠梅看着她臉色不太對,以為她生病或者不舒服,問道:“世子妃,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雖然世子妃在府中沒什麼地位,但誰讓世子對世子妃那麼重視。
世子為了世子妃那真是潔身自好,府中連個通房都沒有。
所以她們對待世子妃也要照顧好,若是世子妃出事,世子可不會放過她們。
曲心茶聽着丫鬟的話,慌亂的回神道:“沒,沒什麼。”
她不确定那個人是不是蘇雪衣。
剛剛就是一瞬間的工夫,他就進了店裡面。
曲心茶擡頭看了看,那是一個新開的店,似乎還沒開張,連匾額都沒有。
也許是t她想多了,蘇雪衣這人從小對自身要求極高,士農工商,商人地位低下,他不可能跟商人打交道。
再說了,蘇雪衣從小時候就是個冷淡的人,對什麼事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
怎麼會對一個女的那麼溫柔。
是的,剛剛曲心茶看的很清楚,那個男子對他旁邊的那個女子一副溫柔體貼的樣子。
就連魏森都沒有如此對她。
那個女子一看穿着普通,都是粗衣,頭上連個頭飾都沒有,看着很寒碜。
曲心茶想到這裡,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
她想,肯定是她想多了。
曲心茶将神色收斂了,定了定心神道:“我們進書肆吧!”
曲心茶做了一些詩,她在京城頗有名氣,所以她出的詩集非常受歡迎。
有時候曲心茶就會來書肆将書籍交給掌櫃,掌櫃自然會刊印一些書。
曲心茶如此做,也是為了營造好的名聲。
她做任何事都帶着目的性。
隻不過沒人知道這些而已。
曲心茶低頭的時候,眼中都帶着陰冷的神色。
丫鬟綠梅看着世子妃,不知為何隻覺得從腳底竄上了一股冷氣。
她有些不明白,明明世子妃平日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但她有時候總會忍不住打個寒顫。
……
蘇雪衣和沈月瑤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些。
沈月瑤腦海裡想的都是趕緊将壁畫畫好,到時候好開業。
蘇雪衣滿眼都是沈月瑤,自然不會去注意旁人,更别說街道上的人了。
對他來說,什麼人都沒有瑤娘重要。
他每天看着瑤娘都看不夠。
眼底溫柔缱绻的神色自然也毫不掩飾。
他當然也不知道,剛剛他小心扶着沈月瑤下馬車,伸手拉住她手的樣子,被一個人給看到了。
當進去後,蘇雪衣一眼就看到了牆壁上的彩色壁畫。
饒是他精通書畫,也從未見過這樣的畫法。
讓人一眼就能被壁畫上的彩畫給吸引住視線。
因為帶着色彩,牆壁上的畫看着都栩栩如生。
仿佛讓人置身到了那樣絕美的風景中。
似乎有花瓣紛紛落下,鼻息間似乎都帶着淡淡的暗香氣息。
跟時下勳貴人家留行的熏香還不一樣,這個味道幹淨淡雅,不濃郁,讓人聞着隻覺得好聞,甚至讓人聞着這股淡香,都有一種放松的感覺。
沈月瑤看着蘇雪衣的神色,忍不住問道:“怎麼樣,好看嗎?”
蘇雪衣點頭道:“嗯,好看。”
“還是我的瑤娘厲害,我之前可從未見過這樣的畫法,以及這樣的畫作。”
“不說這是個奶茶甜品店,就是什麼都不經營,光是有這樣的畫作這樣典雅的環境,就會有很多人慕名前來。”
蘇雪衣說這番話也是實話。
時下很多人喜歡附庸風雅,也喜歡詩畫之類的東西。
更别說瑤娘開的這個店處處透着清雅的風範。
牆壁的每一處包括燈籠都點綴的非常好。
而且燈籠的樣式色彩也多種多樣。
現在是白天,可想而知到了晚上燈籠點燃後效果有多好。
沈月瑤聽蘇雪衣如此誇贊,心裡也很高興道:“謝謝你誇贊欣賞這些。”
“有你說這些,我就更有信心将奶茶店開好。”
“我打算在放榜那天開張,到時候來看榜的人多,在這附近正好就可以來奶茶店喝奶茶吃甜品。”
他們這個店離會試放榜的地方可不遠。
她來京城後,在街道上逛着,也能聽很多人說話。
聽說每到春闱放榜的時候,那是最熱鬧的時候。
科考的舉人們以及各大家族勳貴人家都會非常關注榜單。
聽說到時候會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起來很多人。
蘇雪衣含笑道:“确實會很熱鬧。”
“你知道?”沈月瑤眨着眼睛看向蘇雪衣。
蘇雪衣溫聲解釋道:“小時候二哥下場考,放榜的時候,我會跟着大哥他們一起來,每到那時候非常熱鬧,街道上有很多人,附近酒樓茶樓都會坐滿了人,大家讨論的也都是放榜上榜的消息……”
想到年少時的時光,蘇雪衣眉眼也帶着溫柔的色澤。
那時候蘇府都好好的。
那時候蘇雪衣每天就是看書學習,倒也沒有操心的事情。
那時候二哥下場科考,他們也會跟着關注。
不光他們自家人關注自家人科考情況,那時候京城勳貴人家也會關注這些。
二哥的學問也是極好的。
他本身記憶就很好,所以他也記得那時候熱鬧的場景。
瑤娘在那個時候開店,确實不錯。
那天街上的人會很多,普通人都會上街玩。
沈月瑤眼睛亮亮的道:“如此正好,就在那時候開店。”
沈月瑤似想到什麼道:“對了,我還聽說有榜下捉婿的事情,真的有嗎?”
蘇雪衣搖頭道:“這個事情我還真不知曉。”
年少時他根本不關注這些,他關注的是學問是誰在榜上第一,至于榜下捉婿的事情,他不知曉。
而且這幾年也都不在京城了,京城的風氣如何,蘇雪衣并不知曉。
沈月瑤擡頭眨着眼睛就那樣看着蘇雪衣。
就覺的她家蘇雪衣真好看。
看着沈月瑤露出糾結的神色,蘇雪衣似明白什麼道:“我有瑤娘足矣,再說,我會武功,别擔心别的。”
沈月瑤眨了眨眼睛道:“你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麼啊?”
蘇雪衣含笑溫柔的摸了摸沈月瑤的頭發,如何能不知曉。
剛剛還在讨論榜下捉婿的事情,這丫頭立馬看着他露出糾結的神色,他能不知曉。
蘇雪衣隻覺得此刻别扭的小妻子可愛的很。
光是看着她,他心口就發軟。
沈月瑤一想也是,蘇雪衣會武功,她用不着擔心什麼。
“對了,我還要提前宣傳一下,發一下傳單,雇一些人在人群裡宣傳一下,如此,大家才知道奶茶店開張。”
沈月瑤還記得這裡的人開業開張的話,會請舞龍舞獅的來,吸引大家進店。
沈月瑤想,就先不請舞龍舞獅的吧。
若是可以的話,她倒是想把現代的歌曲寫下來,請人在店裡唱歌。
獨特一點,才能讓大家知道他們的店也獨特。
沈月瑤想着這些,打算回頭就去安排。
“那我先去畫壁畫了,你先在店裡自己逛一逛,看一看,有什麼意見都可以提呢。”
蘇雪衣看着沈月瑤眼睛明亮一副開心的樣子,他眉眼也染上了一層溫柔的笑意,開口說話的聲音,都帶着春日的暖意,極為好脾氣的道:“好,你去忙便好。”
“不過别累着了。”
在蘇雪衣看來,沈月瑤是真的喜歡做這些事。
她在做生意方面有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對蘇雪衣來說,隻要沈月瑤高興便好。
蘇雪衣看着牆壁上的壁畫,都想多看看。
他心想,這是她那個世界的畫法嗎?
看了一會壁畫後,蘇雪衣在周圍轉了一下,還真的覺的這個店跟别的店不一樣,很獨特。
文人雅士應該喜歡來這樣的地方。
一樓是公開的大廳,二樓都是隔開的包間,包間臨窗而立,環境更清幽雅緻。
而且他發現每一個包間的布置壁畫都不一樣。
還有沙發。
是的,蘇雪衣知道這是沙發。
家裡房間裡也放了一個。
是沈月瑤專門找的工匠定制定做。
坐在上面,柔軟舒适放松,跟椅子不一樣。
……
魏國公府
曲心茶從書肆回來後,就一副神色恍惚的樣子。
她做什麼都忍不住去想在那個店門口看到的那個人。
總覺得是蘇雪衣。
這些年,她為了不被發現什麼,從不去打聽和蘇家有關的消息。
曲心茶顫抖着手去喝水,因為慌亂,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掉在地上,打成了碎片。
她趕忙慌亂的蹲下身,不小心卻擦破了手。
丫鬟趕忙進來,“世子妃,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曲心茶搖頭:“沒事,你們趕緊收一下。”
“是!”
“還有,别告訴世子,不要讓他擔心。”
她的手其實不小心剛剛流了血,但她不想讓任何人知曉。
魏森那人心思細,若是發現點情況,可能就會猜測蛛絲馬迹。
所以曲心茶覺的要小心再小心。
丫鬟雖然疑惑,但也沒多想,隻想着可能世子妃不想讓世子擔心。
待丫鬟們收拾好退下去後,曲心茶坐下來也有些坐不住。
想了想,曲心茶還是起身走出來看到丫鬟道:“世子可在府上?”
“回世子妃的話,世子在書房。”
曲心茶點了點頭,神色動了動,便去廚房拿了點茶點朝着書房走去。
來到書房門口,守衛要禀報,曲心茶擺了擺手道:“不必通報了,我将東西送進去就好。”
待曲心茶進去後,要經過屏風的時候,一下子聽到了裡面的聲音。
似乎有人在禀報什麼。
魏森冷聲道:“你是說,最近魏川跟人起争執,隻有在文華樓的蘇雪衣?”
“是的,世子,目前來看,就是他,二公子當天讓小厮跟上去,不過将人跟丢了,後面什麼情況,屬下并不知曉。”
因為二公子身邊也有死士,若是做什麼事,會安排死士去做。
曲心茶聽到蘇t雪衣三個字,手中的托盤差點也沒有拿穩。
她驚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真的是蘇雪衣。
蘇雪衣來京城了?
他不是被流放了嗎?
曲心茶一時間心亂如麻。
魏森冷冷的道:“蘇雪衣,京城當年的神童蘇家三公子!”
這個名字,魏森并不陌生。
“也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後,蘇家已經沒有罪身了,以蘇雪衣的能力進京城自然不受影響,更别說當年我們這位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被蘇老爺子教導,跟蘇家關系極好。”
“皇上這是打算重用蘇家人!”
新皇登基後,魏國公地位尴尬。
若非有兵權有免死金牌,皇上未必會保留魏家魏國公府的地位。
皇上更不敢用魏家人辦事。
但皇上卻會用蘇家人。
“你去調查一下這個蘇雪衣還有蘇家人所有信息,越詳細越好。”
“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也别動他,皇上還盯着魏家。”
皇上就等着魏家自己出事自己送上把柄。
所以他要小心。
此時曲心茶一個緊張,呼吸急促了一下。
“什麼人!”
魏森給死士交代完事情後,一下子注意到周圍的動靜。
曲心茶臉色一白,隻能自己走進去道:“是我!”
魏森看着曲心茶神色變了變,一擺手,死士消失在了原地。
魏森道:“你怎麼過來了?”
魏森很重視曲心茶,但他在書房談事情的時候,并不喜歡任何人進入書房。
大家都知道他的規矩。
若是旁人,魏森直接就處置了。
不過是曲心茶,魏森并不會怪罪什麼。
曲心茶将手中的托盤拿過去道:“你最近忙府中的事情,都沒好好吃飯休息,我有些擔心,所以給你送點茶點過來。”
“剛剛是不是打擾你了?”
魏森深深的看着曲心茶,道:“剛剛的話,你聽到了?”
曲心茶搖頭道:“我沒聽清楚。”
魏森深深的看着曲心茶,神色幽深,讓人辨别不清他在想什麼。
“我想,你也知道蘇雪衣回來了,你就沒有别的想法?”
曲心茶知道魏森在試探她。
“我現在是你的妻子,是魏國公世子妃,你想讓我有什麼想法?”
魏森放緩語調道:“心茶,你知道我的底線,也知道我不能容忍什麼。”
“蘇雪衣是回來了,但别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
魏森說着擡起曲心茶的頭道:“所以你隻能是我的人。”
曲心茶眼神動了動道:“我明白,我當年對蘇家本就不了解,對蘇家三公子也沒什麼感情,當年是我爹娘安排的事。”
“你是我自己選擇的,是我心意所在。”
“況且按照時間來算,蘇雪衣身邊也有别的女人了吧。”
“他從鄉下來,或許已經在流放地娶了妻子。”
此時曲心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個女子。
看樣子那就是蘇雪衣,而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嗎?
曲心茶眼神晦暗,她故意提起這個來,也知道有了這個消息,魏森一定會做些什麼。
曲心茶習慣利用旁人做事。
魏森不屑的道:“一個鄉下女嗎?”
“如此的話,他是不是會對你念念不忘?”
魏森還是介意當年曲心茶跟蘇雪衣的婚約,以及他們曾經小時候青梅竹馬過。
魏森還是有些不太信任曲心茶。
或許是因為當年蘇家出事,曲心茶毫不猶豫能跟蘇雪衣解除婚約。
讓魏森總覺的看不清曲心茶的心。
哪怕她表現的很順從,當年也是她主動出現在他面前招惹他。
可他有時候會想,若他不是魏國公府世子,她還會出現招惹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