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光榮與邵錦成回北京的日子，就在明天。接邵光榮回京的車隊明天上午就會到達。

　　今天，邵錦成先送陳永峰兄妹回縣裡，雖然距離開學還有幾天時間，但是他們不會再回黃子屯，就直接回縣裡租的房子。

　　邵光榮已經把陳默繼續練習射擊跟格鬥的事情安排好了，陳永峰每周帶她去練習。知道陳永峰學業繁忙，所以邵光榮安排得并不是很緊湊，每周隻有周六下午跟周日。

　　“默默，來，邵爺爺抱抱。”

　　陳默走過去，給坐在沙發上的邵爺爺大大的擁抱。她是真的舍不得邵光榮，在西風坡的這一個月，邵爺爺無微不至地照顧她，每每帶她出門，都像介紹親孫女一樣把她介紹給别人。

　　她昨晚給邵爺爺檢查了身體，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好，心髒内的支架也一切正常。

　　在分别的這一年半的時間裡，完全不用擔心他的身體。

　　“一晃就這麼大了，現在邵爺爺都抱不起來你了，錦成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在你哥懷裡的小嬰兒來着。那時候你啊，瘦巴拉幾的，跟個小猴子似的。”

　　陳默排斥黃子屯的人提起她還是四丫時候的日子，他們提起的時候，隻是想提醒她，别因為哥哥有了幾個錢就忘了自己的過去，提醒她永遠記得，自己永遠是社會最底層的爬蟲。

　　但是她一點不排斥邵光榮提起，邵爺爺提起的是他對她兒時的記憶，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隻有滿滿的慈愛。

　　邵光榮拉起陳默的手，“所以說啊，孩子小時候什麼樣都不用着急，養着養着就出息了。”

　　她的小手已經有了繭子，陳默沒有讓空間消除掉手上的繭子，那是她刻苦的證據，她喜歡它們，并且給它們起名叫功勳繭子。

　　邵光榮撫摸着她手上的繭子，那是他親眼看着她每天練習，磨出來的繭子，正常一個小孩子，誰能有這個心性呢？

　　“你們兄妹兩個，一文一武，以後肯定都是有出息的。”

　　“邵爺爺，您一定要注意身體，雖然我沒去過北京，但是那裡的醫生一定很厲害，你要聽醫生的，好好保養，不要挑食，不要再想着吃肥肉了。邵爺爺以後不許說，‘吃肥肉才叫吃肉，吃瘦肉還吃什麼肉！’不可以這樣了。”

　　“行行行，聽默默的，等以後再看見默默，肯定讓默默看見比現在還健康的一個老頭子，行了吧？那默默這期間也要認真練習，不能偷懶，等以後咱們再見，我要健康，你要進步。”

　　陳默點點頭，“好的，就這麼說定了。”

　　她伸出小手，與邵光榮的手相握。兩個‘忘年交’做下了一個跨越時間的約定。

　　邵錦成幫他們把東西都一一送上車，陳默上了車，隔着車窗跟邵光榮他們擺擺手。

　　平時開車很快的邵錦成，這一路開得很慢。

　　慢到陳默能透過車窗，看見路邊樹上麻雀羽毛上的花紋。

　　開得再慢，也有到達的那一刻。

　　他們新租的房子，就在高中旁邊，邵錦成跟陳永峰把東西搬進房子。

　　邵錦成環視一周，這房子跟以前那個差不多，隻是這個房子裡面，陳默擁有的回憶不再有他了。

　　“默默。”邵錦成喊了一聲名字，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裡面，再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轉頭交代陳永峰，“我到了北京，第一時間就寫信給你們，告訴你們地址，一定要給我回信，讓默默寫，默默會寫字。”

　　“知道了。”

　　“你再換地方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新地址，千萬别忘了，不要失聯。”

　　“知道了，這是肯定的。”

　　“默默，那二哥就走了。”

　　陳默點點頭，跟邵錦成擺擺頭，“二哥快走吧，一會天黑了，縣城外的路開車不安全。”

　　邵錦成過來抱起陳默，颠了颠，“讓二哥看看現在多重，下次見面要長十斤哦。”

　　“二哥，你是不是想讓大哥把我當豬養。”

　　“也不是不行。”

　　邵錦成跟陳默一起哈哈大笑，但是離别的傷感并沒有因為這笑聲變淡，笑過之後，邵錦成依然是滿滿的不舍。

　　此時沒有電話，更沒有QQ、沒有微信，隻有一走十幾天的信件。

　　好在，陳永峰跟邵錦成兩個都是不在意那點郵票錢的，讓兄妹三個人在離别的時候，有些心理慰藉。

　　邵錦成緊緊抱着陳默，晃來晃去，感受着懷裡的溫度。

　　“好了，錦成，外面越來越黑了。你再晚走，默默要擔心了。”

　　邵錦成輕輕點點頭，放開陳默，摸了摸她的頭發，站起身，拍了拍陳永峰的肩膀。

　　“别出來送我了。”邵錦成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制止住想送他出門的陳永峰。

　　如果看見陳默拉着大哥的手站在門口送自己，邵錦成不确定自己會做出什麼選擇。讓爺爺一個人回北京？一家人分居在三個地方？

　　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邵錦成不敢再停t留。

　　他快步走出房子，像是逃跑一樣，跑出院子，上了車。

　　很快，外面傳來吉普車發動，駛離的聲音。

　　邵錦成走了。

　　陳永峰跟陳默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陳默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陳永峰小心地觀察了一下陳默的臉色。

　　“默默，明天我們就去買信封跟郵票，買好多，明天開始就給錦成寫信，好不好？”

　　陳默搖搖頭，“不用的哥哥，我們還沒有他的地址，寫了也沒有辦法郵出去，等他給我們寫了再說吧。”

　　原本以為陳默會答應的，但是沒想到妹妹這麼冷靜，她說的都對。

　　“也好，那大哥先把炕燒了。”

　　“好的大哥，那我收拾東西。”

　　兄妹兩個分了工開始幹活，陳默負責收拾東西，就很方便在房間各處做手腳。

　　第一件事，依然還是給房間各處驅蟲，陳默最讨厭蟲子了，她住的地方，絕對不可以有哪怕一隻蟲子出現。

　　邵錦成走了大概半小時了，陳默一直在房間内忙碌着，盡量讓這空蕩蕩的房間忙起來。

　　大哥在外屋燒炕，炕已經開始熱了起來，久久沒燒過的炕潮氣在一陣陣地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