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邵錦成上了之後,可不光是奔着拉架來了,他沒對王淑芬與劉珍珠動手,隻針對陳建國跟陳建軍。
見邵錦成也動手了,韓書記那些人也都站不住了,紛紛圍上來,别的沒事,這位少爺萬一受傷了,他們吃不了兜着走的。
而且這個偏架,他們必須拉。
當初革命工作如火如荼的,各個屯子在開批鬥會,他們确實來不及每個人都去調查,但是杜柄芳當初就是休息時間給陳默做個衣服,回家給孩子喂個奶,在人情公理上,确實不至于就把人家往死裡批鬥。雖然杜柄芳的事,最後是她在下工路上體力不支去世的,但是如果沒有那些個懲罰、那些個批鬥,肯定不至于就沒了命。
所以,他們這個偏架拉得明目張膽,紛紛按着陳建國他們,隻要邵錦成跟陳永峰不受傷,怎麼都好說。這口氣,得讓這孩子出一出。
當着所有人的面,當着鄉裡村裡幹部公安的面,陳永峰把積攢了兩年多的憤怒全部發洩了出來。
最後,陳家人都倒在地上,全都無法起身,邵錦成心裡非常有譜,再繼續怕是要出人命了,他示意那些人,上前拉開了陳永峰,自己也住了手。
停下來的陳永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鳴,大聲痛哭出來。
他真的一直以為媽媽是被别的人舉報,他真的從來沒想到,竟然是被陳家人暗算,甚至陳建國都不幫媽媽說一句話。
為什麼!為什麼!世界為什麼會這樣!媽媽她這一生真的不值得啊!
陳默拍了拍王英的手,示意王英放她下地。
她走到陳永峰的面前,拉了拉哥哥的褲子,對着哥哥伸出胳膊。
陳永峰低頭,通過婆娑淚眼看見是妹妹,更加忍不住的淚如雨下。
他跪下來,迎接陳默的擁抱,“妹妹!咱媽真的好苦。”
陳默緊緊摟住哥哥的脖子,用小手在他的頭發上溫柔地撫摸,她的眼淚也無聲地流下來。
她對于母親本來是沒有記憶的,空間根據媽媽留下的頭發推演出畫像之後,她才有了媽媽具象的樣子。每日裡陪着媽媽說話,對于媽媽也有了一些感情。所以她此刻隻默默抱着哥哥,任他發洩,任他哭泣,任他的淚水把自己的肩頭打濕。
她學着一名母親的樣子,一下下地拍着陳永峰肩頭、後背,“哥哥,哭吧,哭吧,哭完就好受了。”
在場的所有人,無不動容。
杜柄芳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家心裡都清楚,杜柄芳去世之後,陳永峰跟陳默兄妹兩個過的是什麼日子,大家也都知道。雖然大家不說,但是當初杜柄芳去世的消息傳開後,屯子裡面的大部分人都是不舍與自責的。
當初舉報誰那都是保密的,現在這事抖落了出來,竟然是陳家人舉報的自家人。
這樣的事,讓陳永峰那孩子怎麼受得了哦。杜柄芳去世的時候,陳默還小沒啥事,陳永峰可是很大了,他跟媽媽的感情一向很好。
懷裡軟糯的小人,給了陳永峰力量,媽媽不在了,至少妹妹還在,媽媽生前那麼愛妹妹,他會繼承媽媽的遺志,連帶着媽媽的那份愛,全都給妹妹,拼命地愛她。
陳永峰起身,擦掉臉上的淚,把陳默抱起來,“乖乖,有沒有吓到你?哥哥不打人了。”剛才情緒真的控制不住,現在有點後悔,怕陳默被他兇狠打人的暴力樣子吓到,怕給她留下陰影。
陳默搖搖頭,“當然不怕,他們是欺負媽媽的壞人,就是要往死裡揍他們!打死他們我也不怕!”
陳永峰笑着,給陳默也擦幹淨臉上的淚痕,“好了,哥哥不哭,默默也不哭了。”
他抱着陳默,走到了人群的前面,“今天大家都在,我有一個請求,想請大家同意。”
“你說。”
“啥事,永峰你說。”
人群中有人回答,站在一邊的牛麗紅今天第一次開口說話,“永峰,你有什麼事,盡管說。”
“是這樣的,我想跟我妹妹,從陳家分出去單過,想請大家同意。陳家人害死我們的媽媽,還虐待我跟妹妹,大家都知道,所以希望你們能同意,我們分家出來單過。另外,我跟妹妹也想請大家做一個見證,我們要與陳家人斷絕關系,以後再無任何瓜葛。”
陳永峰這話,說得十分客氣,因為分出去單過,勢必要有房子住,要房子住,就必須要有宅基地,而且他壓根就沒到可以立戶的年齡,按理是沒有資格分屯子裡面的宅基地的。
隻有到了年齡要分家單過,又能拿得出錢蓋房子的人,才能申請到屯子裡的宅基地。
陳默心裡給哥哥點贊,趁着屯子裡的人都在,提出這件事的時機太對了。
陳默以為出去單過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哥哥現在十一歲,至少要再等三年,十四歲才有可能。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突然。
不過哥哥的年齡确實太小,又是他一個人帶着自己這樣還不到三歲的孩子,不知道屯子裡面的人能不能同意,想到這裡,她也有些緊張了。緊緊摟住哥哥的脖子,看着紛紛開始議論的人群。
她轉頭看向牛麗紅,“牛嬸,四丫想跟哥哥出去住,牛嬸幫幫忙。”
牛麗紅已經在猶豫,但是她的猶豫很明顯是在考慮如何能排除困難幫兄妹倆達成這個目的。
她伸手摸摸陳默的小臉,“四丫别急,牛嬸跟他們研究研究。”
說罷,她走到那些個鄉裡村裡的領導那邊去。
幾個人低頭開始商議起來。
邵錦成過來,伸手重新把陳默抱過去,然後拍了拍陳永峰的肩膀,“兄弟,太好了。你們倆出來單過,我就不用再那麼擔心默默了,而且我還可以跟老爺子說,出來跟你們一起住。”
陳永峰點點頭,“你的手沒事吧。”邵錦成剛才打人打得太兇狠,握拳時候凸出的骨節上的皮都蹭破了,滲出血絲還有粉白的皮肉,“小意思,這有啥事,倒是你看看你自己的手,你不也是這樣。”
陳永峰擡起手看了看,才知道自己的手也受了一樣的傷,本來一直沒感覺,看見了之後才開始隐隐作痛。
那邊幾個領導商量完畢,牛嬸往陳永峰這邊來,有些為難地開口問,“永峰,可以是可以,但是給你這個地方,不知道你能不能樂意。”
“牛嬸,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