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陳默手臂慢慢地放下,身型隻有兩歲的瘦弱幼女,此時冷眼看着眼前瘋狂撕自己衣服的陳寶根。
白皙的臉龐上,大大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倒映着瘋癫的陳寶根的身影,小女孩鎮靜無比,面色冷若冰霜,這一切都是那麼詭異。
此刻在陳寶根的腦海中有一個幻想,無數的蠍子正順着他的衣領,鑽進他的襖子裡面,從第一隻蠍子開始,到現在無數隻蠍子,都是陳默送給他的幻想。
一陣尿騷味兒傳來,陳默低眼看去,陳寶根的褲子濕了。
她皺眉,往後退幾步,捂住自己的口鼻,這就吓尿了?
退後之後的她,重新靜靜地欣賞陳寶根在地上打滾,撕扯自己的衣服。
地上的尿液,雪,泥土,慢慢地和成泥,他就在上面打着滾,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嘴巴大張着,但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一分鐘對于陳默來說,流逝得很快。
但對于陳寶根來說,是自從他出生以來最漫長的一分鐘了。
在極度的驚恐與掙紮中,陳寶根終于暈了過去。
陳默歎氣,好戲這麼快就結束了,她真的有點戀戀不舍。
小女孩輕輕一揮手,一隻碩大的黃鼠狼出現在她的身旁,那黃鼠狼直立着,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陳默。周圍的環境事物對它沒有一點點的吸引力,它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主人,也就是陳默的身上。
陳默對它努努下巴,又指了指柴火垛。
那黃鼠狼竟然像人類似的,點點頭,然後嗖消失在原地,幾個動作爬上柴火垛,出現在柴火垛的頂端。
陳默最後看了眼被吓暈倒在地上的陳寶根,她俯身撿起那個掉在地上的嘎拉卡,随後把它送到空間内進行清洗消毒。
雖然它沒掉在尿上,但是被陳寶根摸過的東西,她很嫌棄。
起身後,跟柴火垛上那隻黃鼠狼擺擺手。
随後輕手輕腳來到後院土牆下,用不符合年齡與身體的利落,雙手拽着土牆上的凹凸與枯草,輕松地翻過土牆,随着她輕盈地一躍,小小的身影消失了。
陳默落地後,拍了拍一雙小手,拜拜啦您的,老娘玩去啦。
——
“寶根?寶根?”過了十幾分鐘,劉珍珠才發現陳寶根不見了,“三丫,你弟弟呢?”
陳招娣一邊抛着口袋玩嘎拉卡,一邊回答,“不知道啊,剛才下地走了。”
劉珍珠放下手裡補了一半的襖子,穿鞋下地,二丫正在外屋洗衣服,“你弟弟呢?”
陳美擡頭,“好像出門去廁所了。”
“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
劉珍珠問完就往出走,路過陳美跟那盆衣服的時候,用指甲使勁戳了戳陳美的腦袋,“一天天啥事都不合計,你弟出門那麼久,不知道過去看看!要你有啥用!”
陳美額頭火辣辣的疼,肯定又被戳破皮了,但是她手冰冷又濕,沒辦法去檢查。
等劉珍珠走過去,她重新低下頭洗衣服。
“寶根?你咋還沒出來呢?”
劉珍珠去廁所門口喊,“寶根?”
她側身聽了聽,“裡面沒人啊,去哪玩了這是。”
她四下看了看,不在前院,那應該是去後院了?這孩子一天天的,大冷天的總出去玩啥。
“寶根?在後院嗎?聽見吱個聲。”
整個院子還是靜悄悄的,劉珍珠有些着急了,不會跑丢了吧,現在拐男孩的可多,這老兒子可是她的命根子啊。
她快步往西t房山那邊走去,想着去後院找找。
等她拐進西房山,前面的一幕把她唬了一大跳,“诶媽呀,都快來啊!寶根不行了!”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完了!兒子給餓死了!“诶呀我的寶根啊!你命咋這麼苦啊!”
劉珍珠二話不說,過去撲在兒子身上就開始嚎。
屋裡的人一聽喊說寶根不行了,也都以為是給餓死了,連陳建強都起身下了炕,所有人都往西房山那邊來。
陳建軍是第一個到的,他的腿腳也發慌了,蹲下身看了看兒子,臉色青紫,緊閉着牙關,他摸了摸鼻子下面。
“先别嚎了!還有氣呢!”
此時陳家的其他人也都到了,陳老太太瞪了兒媳婦一眼,“這掃把星,沒斷氣你就開始嚎,還嫌不夠晦氣,先看看怎麼回事。”
另外,東西兩側的鄰居,也都出來了,從土牆那邊探頭過來,連忙問,“咋了?你們家老二咋的了?”
陳建軍把兒子翻過來,這一下所有圍着的人都唬了一下,這肯定不是被餓的了。
陳寶根的襖子被扯開,裡面的夾襖也是一樣,本來就破爛的線衣,已經被扯成條條,挂在身上,露出來的上半身的皮膚,都是抓的血道子,脖子上、喉嚨處也有。
“媽呀,這是誰下的狠手啊?”
哐啷。
一根粗粗的柴火,從天而降,竟然砸到了陳老太太的頭上,陳老太太捂着腦袋擡頭就要破口大罵,但是那罵到嘴邊,硬生生地給咽了下去。
“快!快看!這不黃大仙嘛!”陳老太太的罵改成驚呼。
所有人都擡頭看去,在那柴火垛上,竟赫然站立着一隻黃鼠狼!
一隻巨大巨肥的黃鼠狼,皮毛光澤發亮,正直直地揣着手站立着,它的手揣着的姿勢、它低頭注視着下面的人們的樣子,真的像極了一個人類。
“還真是,這這這咋辦,黃大仙來咱家了?”
旁邊圍觀的鄰居也蒙了,“這可不是咋地,這黃大仙跑老陳家去了。”他們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見這樣靈氣的黃大仙。
那隻黃鼠狼嘴角彎了一下,然後嗖一聲,順着柴火垛爬上了房頂,一個呼吸間就消失了。
他們趕緊往後院跑過去,哪裡還有那黃大仙的影子?
“沒了。”
“诶媽呀,嗖一下就消失了。”
“剛才,剛才它是不是笑了?”陳建強哆哆嗦嗦地問。
“我也看見了,嘴彎了好像是真的笑了。”二丫陳美難得地主動開口說話了。
陳老太太拍着自己怦怦跳的心髒,也忘了剛才被柴火砸的疼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劉珍珠也不喊是誰打的她兒子了。
她抱着兒子發抖,“咋辦,看寶根這樣,是不是沖撞了黃大仙?”
她的話說完,西房山穿堂而過一陣陰恻恻的冷風,所有人更是不敢說話了。
“快把寶根抱回去,回屋再說。”陳建軍俯身,把陳寶根抱起來,陳家人前前後後一起回了屋。
牆外被劉珍珠的喊叫聲,喊來圍觀的鄰居,也不敢再呆了,“诶媽呀吓死了,黃大仙真的會笑。”
很快,外面安靜了。
——
陳寶根渾身騷臭,被清理了一下,裹着被子放在東屋的炕上。
劉珍珠搓着他的手腳,他臉上的青紫下去了很多,呼吸也正常了,隻是一直緊緊閉着眼睛,不見醒來。
“他爹,你快來看,看兒子的手。”
陳建軍過來仔細看了看,又喊陳老太太,“娘,你也來看看。”
陳老太太看完,臉色更驚恐了,“這身上的傷,是他自己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