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晚星淡着臉色攏了下頸後長發，動作慵懶而自然，“這話聽着就假了。”

　　擡眸，似不經意看了眼天！

　　劉湘玉：“賤人！閉嘴！”

　　她惱羞成怒，雙眼布滿鮮紅血絲，面目猙獰，哪裡有半分最初的招搖張揚，那架勢恨不得将眼前人生吞活剝了！

　　程老嘴一張剛想同劉湘玉對罵，卻見商晚星擡手阻止。

　　程老：“哼！”

　　要不是有小神醫在這兒，小老頭兒我罵她三天三夜都不帶腿軟半點！

　　商晚星面上不見絲毫怒意，甚至還輕飄飄的笑了笑，“這裡圍觀的不乏字畫古玩街做了十幾二十年生意的，店鋪從進到出，外行可以看個熱鬧，内行的門道卻不是一句「陽奉陰違」就能脫身。”

　　她看着劉湘玉，聲音淡漠。

　　劉湘玉臉部肌肉不自覺抽動，被商晚星目光看到心裡發毛，她強迫自己努力冷靜，眼神漂移間落在經理臉上。

　　意念一動——

　　一個眼神遞過去！

　　經理手一抖，衆人隻聽噗通一聲，他猛地跪在了蔡素問跟前！

　　“老夫人，是我豬油蒙了心！太太跟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是我見錢眼開替換了字畫！您可千萬别誤會太太！”

　　邊說，這經理邊狠抽自己嘴巴！

　　劉湘玉：“媽……”

　　眼眶含淚，表情委委屈屈。

　　蔡素問：“這……”

　　難道真的是錯怪她了？

　　經理也是個人精，這邊沖着蔡素問扇完還不夠，膝下打了個彎，又朝着程老方向跪着爬去，吓得白發小老頭兒差點沒一蹦三丈高，眼疾手快的往商晚星背後一躲！

　　商晚星：“……”

　　不過不等經理靠近，已被袁二擋下！

　　然而這位經理也是個人物，也沒管袁二擋沒擋，沖着程老方向就開始磕頭，腦門咚咚落在地闆上，邊磕邊嚷嚷，“程老，您就原諒小的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放我一馬！”

　　絲毫不顧及臉面！

　　磕頭力道之大很快就見了血！

　　周圍人指指點點！

　　“看着挺可憐的。”

　　“是啊，都是有老有小的。”

　　“哎……”

　　路人面帶不忍。

　　程老：“……”

　　白發小老頭兒從商晚星肩膀處冒頭，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格，見到經理這副模樣，心裡多少有點兒不落忍！

　　程老語帶猶豫，“小神醫……”

　　商晚星面無表情斜睨着他，那姿态看在程老眼中竟頗有司遇白影子，吓得他當即就将到了嘴邊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她擡手。

　　程老吓得一哆嗦！

　　卻見袁二轉身，單手抄着雕花木椅，咚一聲落在了聚賢齋經理面前，商晚星漫不經心朝前走了兩步，淡定坐下。

　　标準大佬坐姿！

　　程老：“……”

　　經理還在用力磕頭，青石闆上染了血。

　　反觀商晚星，面無表情自袁二手中接過白瓷茶盞，素手輕端，就這樣慵懶拈蓋，長睫微斂，淡定輕飲，仿佛是在看戲。

　　圍觀路人：“……”

　　周圍原本嘈雜的議論聲逐漸淡去，不知何時大家都不說話了。

　　視線全都落在這兩人身上！

　　精緻美人與喪家犬，這一幕格外刺激着人的視覺感官！

　　漸漸的，聚賢齋經理磕頭的動作慢了下來，他擡頭，額心處的血順着淌落下來，看的人心驚膽顫！

　　商晚星：“磕夠了？”

　　她話說的不緊不慢，卻給人一種緻命鎖喉感！

　　擡手，商晚星将茶盞遞給袁二，身體略微前傾，寬松白襯衫襯的她那張漂亮小臉兒更是美不勝收，此時卻眉目凝霜的看着經理。

　　商晚星：“出售高仿字畫，數額特别巨大的，處十年以上有期或無期，并處罰金沒收财産，你想好了？”

　　她眼神淡漠，仿佛面前的人不過蝼蟻。

　　經理：“……”

　　他眼神漂移，顯得沒想到會如此嚴重！

　　劉湘玉尖銳插嘴，“賤——”

　　隻是這次不等她将話說完，早已不耐煩的小隼隼如同個小噴射機，咻的一聲沖上去，朝着劉湘玉的手臉狠叨而去！

　　劉湘玉：“啊啊啊啊！滾開！滾開！！！”

　　她的手來回亂揮，腳下一個趔趄，人整個從台階上跌下，隻聽咕噜咕噜的動靜——

　　人仰馬翻！

　　商晚星卻是看都沒看那邊一眼，聲音冰冷，“你，确定想好了？”

　　風起。

　　不知打哪兒來的烏雲飄過來。

　　她長發似海藻般在身後被吹散開。

　　經理被驚的别開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聞言，商晚星輕笑。

　　重新将身體全部重量倚靠到椅背上，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而另一邊，從台階上滾下來的劉湘玉痛呼着撐起自己。

　　商晚星：“你敢發誓嗎？”懶散擡手，“對天發誓，劉湘玉沒有參與，全是你一人所為……”

　　見此，不遠處蔡素問瞳孔驟然緊縮，她想起了警局那一幕！

　　商晚星：“若有說謊，天打雷劈！”

　　一秒間，她斂了臉上所有表情，居高臨下看着聚賢齋經理。

　　商晚星：“你若敢發誓，老天也認可你的說法，這些損失……我一概不咎！”

　　經理：“你說話算話？”

　　聞言，他猛地轉過頭來重新與商晚星對視，目露驚喜，發誓有什麼難的，就算是發一百個毒誓，對他來說也都是信手拈來！

　　商晚星：“自然算話。”

　　經理：“不反悔？”

　　商晚星：“絕不反悔。”

　　周圍人聽到這對話面面相觑，雖然剛才看到經理可憐，但是用對天發誓這種來一錘定音，是否也有點太過于兒戲了？？？

　　那邊卻見經理立刻起身，擡手就要做發誓狀。

　　商晚星：“慢着！”

　　她淡聲将其打斷，目光冰冷掃過對方的手，“我最後再提醒你一句，蒼天在上，厚土為證，如果你撒謊，會被五雷轟頂。”

　　經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聲格外諷刺，這些年他不知發過多少誓，若老天爺想管，早就把他給收走，還用等到現在？

　　什麼蒼天在上！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天道！！

　　經理豪爽的舉起單手，“蒼天在上，厚土為證，我發誓，所有斂财之事，皆由我一人所為，與劉湘玉太太無關，如有撒謊，任由天打五雷轟！！”

　　邊說，他邊朝天大笑！

　　而另一邊，蔡素問早已雙腿不受控制的顫抖，隻因為她發現，原本一直看着經理的商晚星，此時目光已落在自己身上！

　　就像是那晚在警局一樣！（←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