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心緣在一衆替身演員裡面頗有些格格不入。

　　簡單來說，其他人都隻是把這份工作當做自己曾經做過的替身或群演中很平常的一份，尤其是替身，連臉都不能露，比背景闆還背景闆。讓他們對這份工作有多上心，那還真夠不着。

　　但裴心緣對這份工作的上心程度卻是有目共睹，會自己覺得表現得還不夠好請求再重拍一遍的替身，他們也是第一次見。

　　因着這份與衆不同的認真态度，其他群演都默默疏遠了她。畢竟不想努力的人群裡混進來一個拼命努力的，實在紮眼。

　　好在劇組裡還有一個同樣選擇了跟組的韓嬌嬌，小姐妹倆一塊領盒飯一塊找陰涼地休息，倒也不算孤單。

　　裴心緣一大早就拖着還想睡會懶覺的韓嬌嬌過來了，韓嬌嬌一邊被她拖着往前挪一邊無可奈何地歎氣，“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還是姜令曦的粉絲啊，這麼早人家肯定還沒來呢，你就算想守株待兔也别拉上我呀，好困！”

　　“之前又沒見過真人，見過了才知道喜歡呀，難道你不喜歡？”

　　韓嬌嬌求生欲極強地搖搖頭又點點頭，“喜歡喜歡。”

　　她以前也聽說過一些姜令曦的黑料，雖然知道這娛樂圈的八卦向來都隻有一分真，其他九分都是假的，但也因此對姜令曦無感。

　　直到在這劇組見到真人。

　　其實也不能說是喜歡，韓嬌嬌覺得自己對姜令曦的觀感更多是一種仰望和敬佩。

　　是個比男人還飒爽又有強大氣場的小姐姐。

　　不過她身邊這位，就有點狂熱了。

　　她一次偶然，看到了裴心緣的相冊，結果就見自家這位向來不愛拍照的小姐妹，相冊裡居然有好幾百張圖片。再定睛一看，全是姜令曦的照片。

　　狂熱粉無疑了。

　　“到了到了，噓！”

　　兩人停在距離主演化妝間不遠的一棵大樹後面，探頭探腦看過去。

　　隻不過還沒等她們倆看清屋裡有沒有姜令曦的身影，裡面先走出一個人來。

　　裴心緣正要把腦袋縮回去，腳尖被韓嬌嬌給慌亂之下踩了一腳，沒忍住輕嘶一聲，猝不及防被抓包。

　　“誰在樹後頭，鬼鬼祟祟幹什麼呢，給我出來。”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齊齊耷拉着腦袋從樹後走出來。

　　正準備讓人去找裴心緣過來的衛霄：“……”

　　“你們幹嘛呢？”

　　“導，導演，”裴心緣看了眼被衛霄給堵得嚴嚴實實的門，“姜老師她，回劇組了嗎？”

　　“回了，就在裡頭做妝造呢。”衛霄下意識回頭看了眼，“你們倆來找她？”

　　“我就是想看看姜老師她身體好些了沒，不好意思導演，打擾到您了。”裴心緣說完鞠了一躬拉着韓嬌嬌轉身就要溜。

　　既然人已經回劇組，那就說明身體應該好了，這會看不看一眼都沒什麼，反正等開拍的時候總能見到的。

　　“等等，裴心緣你留一下。”

　　于是韓嬌嬌成功溜了，裴心緣沒能走成。

　　“導演還有什麼事嗎？”

　　衛霄招了招手，看着人乖乖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後心下滿意地點了點頭。

　　小姑娘雖然是個蘋果臉，看着有點幼态可愛，不過儀态倒是很不錯，而青鸢這個角色，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随和端莊，有那麼一股能壓得住場子的範。

　　江昔語那張臉倒是足夠出彩了，但論起儀态确實比不過這個裴心緣。

　　想到這，他幹脆直接問道：“你對青鸢這個角色有多少了解？”

　　化妝間裡，姜令曦微不可見地側了側耳朵。

　　她剛才就聽見衛導跟人說話，這會才聽清另一個是裴心緣。

　　這會聽見衛導的問題，她突然也想聽聽裴心緣是怎麼回答的。

　　裴心緣先是被問得一愣，等反應過來連忙強壓下激動，想都沒想開口回道：“青鸢表面穩重謙和，但她跟在元昭帝身邊長達二十多年，其實也在悄悄崇拜模仿着元昭帝的行事作風，從……就可以看出來。青鸢對元昭帝，比對待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饒是衛霄也沒能想到面前這丫頭居然能夠在沒有看過劇本的情況下，剖析出這麼多見解來。

　　同樣的問題，要說當初江昔語給他的回答是妥妥的不及格的話，那裴心緣這番回答，他願意給個優秀。

　　之所以不是滿分，自然是因為他也不是青鸢本人。

　　想到這，他回頭看向屋内，“姜老師，這個回答你怎麼看？”

　　剛剛說得太痛快這會在小口小口調整呼吸的裴心緣頓時一張臉變成紅布。

　　她居然給忘了，姜令曦就在屋裡。

　　那自己剛才一長串的長篇大論，豈不是都被聽到了？

　　“回答得很好。”姜令曦看着鏡子裡越來越像上輩子裝束的自己，恍惚間仿佛還看到了那道一直靜靜站在她身後的黛青色身影，“在我心裡，青鸢也是這個樣子的。”

　　她親眼見過！

　　尤其是最後那句。

　　史書未曾記載，但她記得很清楚，青鸢曾真的為她豁出命去過。

　　在姜令曦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來後，衛霄就見眼前這滿臉寫着緊張的小姑娘就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劑一般，整個人瞬間就振奮起來了。

　　“既然元昭帝都這麼說了，”衛霄清清嗓子正色道，“那我就給你個機會。能不能抓住青鸢這個角色，就看你自己的了。”

　　“謝謝導演，謝謝曦姐。”

　　衛霄攔住不停朝自己鞠躬的裴心緣，當着姜令曦的面也不好意思把功勞都給攬在自己身上，“是姜令曦跟我推薦的你，要謝你就謝她吧。對了，你先跟我去領一份劇本回來，時間緊任務重，抽時間多記記台詞。”

　　“嗯嗯。”

　　臨走之前，裴心緣也沒忘進化妝間，鄭重跟姜令曦道了聲謝。

　　姜令曦朝她握了握拳，“加油！”

　　“會的。”

　　化妝間重新恢複安靜，佘曼目光有些複雜地看了姜令曦一眼，隻覺得剛剛發展的這一切實在是順暢地有些過了頭。

　　那個裴心緣一大清早跑來關心姜令曦，正好被剛出門的衛導給抓到，被考教的時候臨場反應更是讓導演和女一号都齊刷刷表示滿意，青鸢這個角色就這麼毫不費力到手了。

　　正經劇本都不敢這麼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