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國成看着錢雲纓慘白的臉，斟酌着開口：“老爺子也打了幾個電話，但也沒打聽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這件事的保密級别有些高。”

　　錢雲纓崩潰大哭：“總要讓我們知道孩子在哪兒啊！”

　　“老傅，你不能不幫忙啊！”

　　“這麼多年了，不管是我，還是我們家老張，對你們家的事兒一直都很上心，你家有事兒，我們兩口子那是馬不停蹄去幫着辦……”

　　“後來你家秋石淘氣，我家海洋處處幫你盯着，處處幫你勸着。”

　　“不然就你兒子那個淘氣勁兒，就他那個闖禍的勢頭，能有今天！”

　　“做人……做人要憑良心啊！”

　　傅國成煩躁極了，他還委屈呢，去老宅說張海洋的事兒，差點兒沒被老爺子給崩了！

　　老爺子是真的動了殺心的！

　　隻是這種事兒他不好意思說，怕丢人！

　　傅國成将公文包挂上，孩子吵鬧得他腦仁兒疼，他呵斥劉婷：“你怎麼當媽的，就不能哄哄孩子嗎？”

　　“他到底是餓了還是尿了，還是不舒服？”

　　“從我進門就一直哭，你居然就由着他哭？”

　　“萬一嗓子哭啞了怎麼辦？”

　　劉婷成了傅國成的撒氣桶，她不敢再說啥，連忙把孩子抱回屋裡。

　　傅國成坐下才問錢雲纓：“老錢，你說讓我怎麼辦？”

　　“你來找我，我當着你的面兒打的電話，你在一邊兒是聽到的！”

　　“我現在在地方上，沒在部隊，我已經盡力了。”

　　“你覺得不夠，讓我去找我的父母，我也去找了，你還想我怎麼樣？”

　　“京城的各個部門的門兒朝哪兒開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

　　“與其在這裡埋怨我，不如你這個當親媽的去找找人？”

　　錢雲纓心說誰知道你去沒去過老首長那邊兒！

　　但現在她能說啥？

　　啥話都被傅國成給堵在喉嚨裡了。

　　她哽咽道：“我不是不想去找，可是這裡頭還牽扯到你兒子，我是怕影響你兒子這才沒去找，而是來找的你！”

　　“咱們這麼多年的關系，即便海洋眼下落到這般地步，我還是顧念着你們，我能怎麼辦？”

　　傅國成疲憊道：“你不用顧念我，若是手裡有真憑實據，就該找誰便找誰去吧！”

　　他去過老宅，也想拯救一下那個逆子，但是父母的态度……

　　算了，他不管了。

　　錢雲纓想鬧就鬧吧。

　　也好叫老爺子老太太看看，到底是誰對誰錯！

　　錢雲纓瞪大了眼珠子，她一下子就卡殼了，她有屁的證據。

　　現在被傅國成堵得不上不下，錢雲纓的火氣也竄上來了，她起身抹淚，冷哼道：“行，老傅，既然你這麼絕情，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她狼狽地走了。

　　門關上之後，傅國成重重地拍了桌子。

　　兇口憋着一團氣咽不下去又出不來。

　　屋裡，劉婷給孩子換好尿布，一臉的不耐和厭惡。

　　孩子在她兇口拱來拱去，但她根本沒奶水。

　　家裡的奶粉就是做樣子給傅國成看的，買奶粉的錢都讓她娘家人給刮去了。

　　不過錢雲纓來的時候給她拿了兩百塊錢，她已經把錢藏好了。

　　這錢是她防身用的，絕不會讓娘家給搜走。

　　想着張海洋的事兒，劉婷雖然不舍得動奶粉，但還是去給孩子兌了半瓶濃度極低的奶。

　　她一邊兒喂餓極了的孩子，一邊兒走了出去，看着癱在沙發上閉着眼睛，渾身冒着寒氣的傅國成道：“老傅，這件事……或許我的話不好聽。

　　但是，但是表姐若真的去告怎麼辦？

　　秋石再不好也是你兒子，你……”

　　“别提那個逆子！”傅國成睜眼，兇狠地瞪着劉婷，把劉婷看得一個哆嗦。

　　她呐呐道：“可若是不管，他畢竟是你兒子，我怕……我怕将來會影響你！”

　　她沒哭。

　　但是眼淚卻順着臉頰滾落了下來。

　　若是換成以前，傅國成肯定是要心軟的。

　　可是現在……

　　現在他真的是厭煩至極！

　　“真有那一天，老子就跟他斷絕父子關系！”

　　劉婷聞言心中頓時大喜，能斷絕關系簡直不要太好。

　　傅國成如果跟傅秋石斷絕關系，那老宅肯定也要和他斷絕關系。

　　今時不同往日，以前她還奢望把老宅那對兒老不死的鐵石心腸給捂熱了。

　　可那兩個老不死的不是人，這麼多年了，硬是不讓她們母子幾個進門。

　　既然如此，還不如斷了。

　　如果斷了，傅國成身邊就會少兩個逼他離婚的人。

　　她想法子讓傅國成幫她謀些什麼，那老兩口也不會再幹涉了。

　　關鍵是。

　　斷了的話，傅國成就不用每個月送一半兒的工資和票據去老宅！

　　那兩個老不死的，自己的退休工資福利待遇那麼好，居然還要刮傅國成的！

　　簡直可惡至極！

　　孩子吃完了奶，劉婷就放下奶瓶，單手抱着孩子，去給傅國成倒水：“斷就斷吧，我也心疼你。”

　　“嚴父慈母。”

　　“做父親的本來就難，加上秋石心裡有疙瘩，你的好心他不理解……我……你消消氣。”

　　“其實我覺得，孩子優不優秀無所謂，關鍵得人好，能孝順父母，能聽話……”

　　“這麼多年，你不容易，秋石不理解你，父母不理解你，兄弟姊妹也不理解你，他們都不知道你有多難！”

　　“那會兒要不是你喝醉酒了，也不會……”

　　“怎麼就不能理解理解你呢！”

　　“算了，他們看不上咱們，咱們關上門過咱們的小日子，把日子過好了，不叫他們看笑話。”

　　“蒸饅頭還真一口氣呢……”

　　“我就是……就是替你委屈。”

　　劉婷這番話讓傅國成的臉色好了不少，他覺得所有的親人都背叛他，唯有劉婷理解他，懂他。

　　對劉婷，心便軟了幾分。

　　她打量着傅國成的臉色，又道：“老傅啊，你還是給我弄個工作吧，你一個人的工資養我們娘兒兩個，還要顧着下鄉的兩個，還得給老宅交一半兒。

　　實在是辛苦。

　　況且我和孩子身體都弱，動不動就要上醫院。

　　我想着，有個工作，至少家裡的開銷我能承擔一半兒……”她颠了下孩子，孩子就吐奶了。

　　傅國成吓了一跳，連忙起身去看劉婷懷裡的孩子。

　　她一下子就哭出了聲來：“他總是吐奶，吐了又不能不給他繼續吃，奶粉消耗得特别快。

　　我……我怕你辛苦，都不敢跟你要錢，隻能……隻能夾着米湯給他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