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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大宋第一衙内 瀟騰 8383 2024-08-29 11:12

  高銘在腦海裡簡單的複原了下女真人的計劃,自從他跟阿骨打分開後,就進入了女真人的“埋伏圈”,阿骨打領着其他的女真人不是圍獵老虎,而是把老虎趕到他們這邊來,再叫兀術等人射死成就這個計謀。

  高銘感激地道謝,“剛才實在太危險了,多虧你們及時出手。”

  兀術對宗翰和宗望用女真話說了什麼,才對高銘道:“不用謝,你們沒事就好了。可惜了這個老虎,毛皮上有破洞了。實在是它出來的太突然,否則從眼睛射進去,這虎皮就完美了。”

  高銘看了眼地上躺着已經死透的老虎,道:“現在怎麼辦?擡走嗎?”

  兀術點頭,“今天打到了老虎,已經夠了,可以回去了。”叫女真人擡起老虎,帶着高銘等人往林子外走。

  花榮拾起地上的弓,皺眉盯着兀術的背影,他也不想就這麼算了,不能當傻子,得叫女真人明白他識破了弓弦上被動了手腳。

  “說來奇怪,我這弓弦……”

  花榮剛開口,就被一旁的高銘打斷了,“你有沒有哪裡受傷?你剛才可吓死我了,你拿一支箭就敢鬥虎,武松打虎好歹還有一根哨棒呢。”

  花榮聽出高銘是故意打斷他的話,不禁狐疑的蹙眉看他,他不信高銘就看不穿。

  高銘朝他挑了下眉,花榮雖然不知道高銘打的什麼主意,但選擇按照高銘的指使選擇了沉默。

  宗翰回頭瞅了眼花榮,帶着幾分贊許地道:“你膽子夠大的,老虎沖你來了,都不跑。”

  花榮給出了答案,“我得保護高銘。”

  宗翰道:“就像我們女真的武士也會這樣保護族人。”

  宗望發問,“你說的武松打虎是什麼意思?”

  高銘覺得應該給他們講講武松的高光時刻,“一個我認識的人,拿着哨棒夜宿上崗,結果那山崗有吃人的老虎,待晚上老虎出來吃他,他打斷了哨棒後,便幹脆赤手空拳将老虎打死了!”

  他說完,但凡聽到的女真人都吃驚地瞅向他,似乎在探究真假,“赤手空拳打死老虎?”

  高銘颔首,“沒錯,而且在這之前還喝了十八碗酒,醉酒過崗,赤手空拳打死老虎。那個吊睛猛虎,可是十幾個獵戶都捕不到的。”

  宗翰和宗望啧啧稱奇,看來是相信的,其中宗翰道:“他現在在哪裡?我真想見見他。”

  兀術卻不想聽宋國人的英武故事,開始擡杠挑毛揀刺,“我聽說榆關内的老虎體型不如北地的老虎體型大,要是這個老虎這麼大,他恐怕就不行了。”

  高銘微笑道:“可老虎就是老虎啊。”考慮到剛才兀術等人“救”了自己和花榮,他還要将計就計,不能表現出被杠的不滿,他的語氣很溫和。

  兀術繼續分析,“其實,老虎是不吃人的,它們主要吃野豬,除非它生病了捕不了野豬,或者牙齒疼,吃不了其他動物了,才會吃人。我看那個武松打的是個病虎。對了,你還說十幾個獵戶都捕不到,就說老虎被他打死前,一直受獵戶騷擾,沒吃沒喝還生病,如此虛弱,才會被人打死。”

  兀術堅決不承認有人比女真人勇猛,對宋國武松采取吹毛求疵式的貶低,赢得了宗翰和宗望的贊同,不停地朝兀術用女真話說着什麼,高銘猜八成就是“說得對”之類的。

  高銘笑道:“就是病虎,一巴掌下也能把人扇飛吧,我看咱們打到的這條老虎,保不齊也是病虎,你看它不去别的地方,直奔咱們來了,還不是要吃人。”

  兀術怕高銘看穿他們做手腳的事,不敢再糾纏老虎的事,贊同高銘的話,“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确實厲害。那樣的話,虎皮保存的很完整。”

  此時,宗翰指着前面“啊”了一聲,高銘擡頭一看,原來是阿骨打他們的隊伍。

  大家彙合了。

  看到捕獲的老虎,跟安然無恙的兒子和宋國使臣們,阿骨打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看樣子計策成功了。

  高銘見狀,立即快步走上前,用劫後餘生的慶幸的口氣道:“郎主,剛才我們遭遇這猛虎,幸好幾位皇子出手相助,才保了我們平安,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阿骨打和完顔晟聽聞高銘的話,見他對女真人心存感激,這關系拉近了不知一星半點,開懷大笑。

  高銘發現女真人們心裡藏不住事,就連阿骨打都是這樣,高興不高興都寫在臉上,奸計得逞,立馬就不受控制的笑開了。

  當然,他們現在也不需要陰謀陽謀,憑實力就能攻下城池,後來兀術坑嶽飛,沒有趙構的私心在裡面,他也成不了。

  阿骨打笑道:“那麼就回去吧,吃虎肉,這虎皮就剝下來,贈給我的兩個宋國朋友。”

  成了成了,宋金聯盟已經成了一半了。

  光明的前景在向他招手。

  衆人出了林子,騎馬返回城内,阿骨打帶着他的皇室成員出行,既不用淨水潑街,更不用回避,跟普通人一樣,該怎麼走就怎麼走。

  騎在馬上,宗望跟父親用女真話道:“剛才花榮的弓弦斷了,老虎撲過來,他竟然沒躲,而是正面迎着老虎,看樣子要跟老虎搏命。”

  阿骨打再次上下打量花榮,滿眼的贊歎,對兒子們道:“這樣才是真正的勇士啊。”

  “高銘還跟我說,他認識一個人,赤手空拳打死了老虎。”

  阿骨打若有所思,看來宋人果然有許多勇武的人。

  兀術還是見不得父親對宋人刮目相看,“他們有那麼多人,有幾個有膽識的也很正常吧。”

  阿骨打則道:“一百個裡出一個,一千個裡出一個,他們總人丁那麼多,你想想有多少人。他們還有什麼科舉,能将這些人集結起來。”

  就像他的猛安謀克政策,将一盤散沙的女真擰成了一股繩才能對遼軍攻無不克。

  兀術一時想不到如何反駁南人的科舉制,才閉口不言,但他心裡還是更願意相信,花榮和高銘這樣的人才在宋國也是鳳毛麟角,要是真有那麼多,草原都是宋國的了。

  父親人生中的前幾十年都生活于被契丹人壓迫的環境下,難免太過謹慎了。

  就連正式反抗遼國,也是在他們兄弟跟婁室、銀術可等人的建議下,才下定的決心。

  所以有的時候,他反倒更欣賞叔叔完顔晟,他雖然謹慎,但骨子裡更願意冒險,搏一搏。

  衆人回到完顔家的院子,歡歡喜喜地開了老虎宴。

  按照以形補形的滋補規則,吃了老虎就獲得了老虎的力量,所以虎肉自然是被大家分食而盡。

  筵席上氣氛熱烈,高銘也表現得比之前熱絡許多,他因為酒勁兒,臉頰微微發紅,豪爽地舉杯道:“今天我和花榮親身參與了女真的圍獵活動,幸好有兀術等的相助,才有驚無險,虎口脫險!為了表達我的謝意,這杯酒,敬女真的武士們!”說着,朝兀術他們揚了揚酒杯,“來,讓我們喝了它!”

  兀術與宗翰宗望他們,本來就喜喝酒,自然不在話下,一飲而盡。

  這時完顔希尹舉杯道:“祝郎主活滿一百歲!”

  阿骨打很滿意這祝福,笑着喝酒。

  “一百歲!“衆人都歡呼。

  高銘心想,金國建國初期,統治者還沒有天子萬年的想法,很樸素的隻想活一百歲。古往今來,那麼多皇帝,别說一萬歲,連一百歲的都沒有。

  衆人喝得酣暢,有點上頭,又開始唱起了歌,不過都是女真語,高銘聽不懂,也加入不了。

  這怎麼能行呢,在女真筵席上不唱歌,感覺交流總差了那麼一點。

  于是,高銘笑道:“今天實在太開心了,我也想獻唱一曲!”

  話音剛落,女真人還沒什麼反應,花榮擔心地看高銘,你唱歌不要緊,關鍵唱什麼啊,中原的曲子這群人聽得懂嗎?

  蘇轼的《水調歌頭》耶律大石那種精通漢學的,能夠理解,以女真人目前的漢語水平,怕是難了。就怕唱完,一陣沉默,稀稀落落幾個零星的掌聲,十分尴尬。

  高銘朝花榮使了個“不用替我擔心”的眼神,便道:“這首歌曲,就叫做《勇敢的女真人》”

  完顔希尹對漢學有研究,還以為高銘會唱中原的《雨霖鈴》《蘇幕遮》這樣的曲子,還愁怎麼翻譯呢,不想高銘嘴裡吐出來這麼簡單明了的歌曲名,心頭不禁升起一絲好奇。

  高銘清了清嗓子,他唱歌肯定比不了樂和跟李師師,但也不跑調,而且兒歌的曲子朗朗上口,他相信自己還是能掌握的。

  況且,就是他跑調了,誰能聽出來?!

  歌詞感情真摯是最重要的。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他舉着酒杯唱道:“高高的不鹹山,一片大森林,森林邊住着勇敢的女真人,一呀一匹烈馬一呀一把弓,翻山越嶺打獵巡邏護呀護山林,勇敢的女真人,黑水河的流水嘩啦啦的滾,不鹹山的森林根呀麼根連根,他們的日子美好又呀麼又快活,宋金友好也要記呀記在心。”

  不鹹山就是長白山,黑水河自然是黑龍江。

  白山黑水,是女真人最熟悉的東西了。

  曲調活潑激昂,歌詞直白通透,在場的女真人不管發現自己漢語水平如何,發現這首歌他們全都聽懂了,還這不算,他們還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會唱了。

  等高銘唱完一遍,待第二遍剛開個頭,就不是他一個人在唱了,和聲越來越多。

  高銘欣慰地想,音樂是沒有民族和國界,好音樂更是如此。

  這首本來就是少數民族的民歌,更是十分附和女真人的口味,一聽就愛

  宴會的氣氛在這首歌的推動下,到了頂點。

  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女真已經打敗了遼國,在開慶祝大會。

  見之前一直态度不冷不熱的宋國使臣已經入鄉随俗,自作自唱,女真人們的戒心也都放了下來,盡情高歌,一直鬧到後半夜才各自散了。

  而虎皮,按照阿骨打一開始說好的,等熟好了,就給高銘他們送過去。

  吃了後世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的高銘,跟花榮回到了住處。他倆終于有機會私下說話了,花榮一進門兒就摟住高銘說道:“我的弓弦肯定被他們做了手腳!”

  想到女真人今天的所作所為,花榮現在還生氣,竟然使出這麼危險的手段來。

  關鍵是這條計策用在不會任何功夫的高銘身上,若都是擅長弓箭的武将,他也就不說什麼了。

  高銘道:“我知道,就是咱們将馬留在院外,進屋來見阿骨打的時候,你挂在馬上的弓被他們給動了手腳。等打獵的時候,你使不了弓,他們順理成章的救了咱們,就是想賣咱們個大人情,叫我促成宋金聯盟,既然如此鬧我就依照他們的計劃。順水推舟認下這個人情。反正我看時候也差不多了,可以收網和談了。

  ”我就說,你怎麼可能看不穿他們的心計。“花榮道:”不過想不到,你竟然還會唱他們的歌曲。“

  “我哪兒是會唱啊,也就是瞎哼哼。你要是覺得好,那也是我跟燕青跟樂和待這麼久,瞎學了點。”

  “不是吧,瞎哼哼怎哼得這麼好,我看他們對這首歌很鐘情。保不齊明天就傳唱開來了。”

  那也好,就當我對金國的文化事業做一點小貢獻吧,”我在這裡邁出的一小步,可是宋金關系的一大步。而且明天我還要去見完顔宗弼,将這步子再邁的大一點。“

  ”你要去見完顔宗弼,好,我陪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畢竟是個武将,我看他們忌憚你。”

  花榮笑道:“他們應該忌憚的是你,你嘴巴才叫殺人于無形。”

  “那就先殺你!”高銘笑着仰頭去親花榮。

  ——

  第二天一早,高銘就将他跟花榮的酒袋分别晃了晃,因為一路上取暖喝了不少,此時兩個酒袋都所剩不多,将兩個酒袋剩下的酒倒在了一起,才湊齊了半袋,但聊勝于無,帶着去見完顔宗弼。

  昨天兀術救了高銘,所以對高銘的拜訪不疑有他,但是沒看到花榮,他便問了一嘴,“花榮呢?“

  “在住處修弓弦呢。”高銘見完顔宗弼這個房間就是尋常的女真人陳設,十分簡譜,屋内是個萬字炕,三面都是炕。

  高銘剛進來的時候,原本還有兩個女真女人跟兀術一樣,也坐在南邊的炕上,見高銘來了,就坐到對面的北炕上去了,繼續縫制皮帽子,沒有什麼男女大防,不時還會用女真話交談,就一副“你們男人聊你們的,我們女人聊我們的。”的樣子。

  高銘來到金國這麼多天,也習慣了,坐到炕沿邊,對兀術道:“今天來不為别的,就是感謝你昨天的救命之恩。我這遠道而來,手頭也沒什麼東西,就隻有點從宋國帶來的酒,隻剩半個酒袋了,你别嫌棄。”

  酒可是好東西,一滴都不嫌少,兀術也不客氣,接過高銘的酒袋,“你們漢人善于釀酒,渤海這邊的也是。”

  “那你不如嘗嘗,看看跟渤海這邊的比怎麼樣。“

  高銘都這麼說了,兀術也不客氣,擰開酒袋就喝一口,然後眼睛一亮,瞅着高銘贊道:“不錯!有好酒,也得有好飯!”,接着就沖北邊炕上的兩個女人用女真話說了什麼。

  兩個女人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兒,沖他不滿的說了什麼,兀術就一瞪眼,催促着又說了幾句女真話,這兩個女人起身,路過他跟前還哼了一聲,才攜手出門去了。

  兀術看着她倆的背影直搖頭,然後對高銘道:“你們中原的女人一定很順從吧?“

  高銘猜測,兀術應該叫這倆女人下去叫人做飯菜,但是她倆不願意,就跟兀術頂嘴,最後雖然去了,但不滿地朝兀術重重一哼。

  他雖然聽不懂,但對話應該是:“叫人整菜!”“沒看我們忙着呢麼,自己去叫人!”“趕緊地!”“哼!”

  高銘苦笑:“都一樣。我們中原管老虎叫大蟲,我知道有個女人,綽号叫做母大蟲,還有綽号叫母夜叉的,專門做人肉饅頭生意。”

  高銘着重給兀術科普了一下母夜叉孫二娘的事迹,聽得兀術直皺眉,應該是覺得跟馬植說得不太一樣。

  兀術心道,怎麼聽着好像比女真的女人還要兇猛,至少女真的女人可不敢做人肉食物。

  他一度覺得高銘說的是假的,但高銘描述這孫二娘,長什麼樣子,家住何處,怎麼剝皮都講得一清二楚,憑空編造,不太可能編得這麼周祥。

  “可是馬植說,你們南國的女人,非常溫柔,怎麼說來着,溫柔像水一樣。”

  高銘咧嘴,“馬植一個遼國人,怎麼可能了解宋國的事,不過是一知半解罷了。我給你講個笑話,你就明白了,叫做葡萄架倒了。說有個小吏的媳婦非常兇悍,有一天,用擀面杖把他臉打腫,第二天,他去衙門做事。管他的官員見了,就問他怎麼回事,他說是葡萄架倒了砸的,但官員說:‘不是,是你家女人打的,我要把她抓來問罪!’,這時官員的媳婦在一旁,聽到了憤怒地喊:‘你敢!’,吓得官員連忙對小吏說:‘你快躲起來,我家葡萄架也要倒了!’。”

  兀術聽了,一邊笑一邊點頭,“确實好笑。”

  高銘亦笑,這時剛才出去的兩個女人端着菜進來了,高銘看到是一盤炖的大魚,還有一盤炖肉,菜碼很足。

  兀術要給高銘倒酒袋裡的酒,被高銘拒絕了,“這就是送給你的,我就不喝了。說真的,昨晚有點喝多了,腦袋這會還疼呢。”

  兀術也沒客氣,見高銘不喝,就自己倒了,“你今天能來,我很高興。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很讨厭,但是經過這幾天的接觸,我看你這個人,還是很好的。尤其昨晚唱的歌,雖然是漢話的,但真的好,我都差點以為你是女真人了。你一個漢人,怎麼會唱關外的歌?“

  “我路過幽州的時候,在街上聽人唱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語。但調子實在好記,一聽就會,歌詞倒是我自己的。”

  兀術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看着高銘的眼睛,問出了一個,他最為好奇的問題,“你們宋國為什麼不反攻遼國呢?别說什麼修好,我不信。有了實力,為什麼不占更大的地盤?”

  “唐太宗說過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隋炀帝窮兵黩武,結果呢,亡國亡天下,是隋朝的兵不夠強嗎?非也,而是隋炀帝濫用民力,不叫百姓有好日子,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我們攻打遼國,奪取幽州,勢必勞民傷财,這種傷害百姓事情,我們覺得不劃算。”

  高銘侃侃而談。

  而兀術:“……”

  沒聽懂。

  誰是唐太宗,誰是隋炀帝?怎麼就載舟覆舟了?

  高銘見他沉默不語的樣子,就知道沒聽懂,便粗淺地解釋道:“這麼說吧,宋國國民如今有肉吃,沒必要去奪取幽州,因為打幽州要花很多錢,打下幽州,百姓卻沒肉吃了,作為一個國家的君主不想百姓生活水平下降,幹脆就不打了。宋國人口已經足夠多,沒必要再奪取城池和人口。不過……”高銘眼神變得淩厲了,“如果有人想叫我們宋國的百姓去過吃不上肉的日子,我們也不答應,一定會奮起反擊的。”

  兀術有點理解了,說白了,對宋國來說打遼國不劃算,“但對我們來說,隻有打遼國,才能過上好日子。”

  “這就是兩國國情不同了。”高銘聳肩,“兩國結盟的基礎是共同利益,我看我們兩國之間就沒有這個。”

  兀術聽得搓火,費了這麼大的勁兒,竟然還不能結盟?

  不過,這時他就聽高銘話鋒一轉,“但因為這個原因,我們也不會跟遼國結盟,對付金國的。就憑你救過我這點,我也會勸說我們皇帝陛下不要協助遼國的。”

  兀術這才好受點,就算不能拉攏宋國加入,但也不至于兩線作戰,“你能保證這點嗎?”

  高銘點頭,“我一定盡全力保證宋國不介入遼金之戰。”

  你們掐去吧。

  兀術總覺得還是不夠,最好還是能夠結盟一起對付遼國。

  此時就聽高銘道:“雖然不結盟,但秉着睦鄰友好的理念,我想我們兩國倒是可以互利合作,互惠共赢。”

  兀術再次:“……”

  說得什麼玩意,聽不太懂!

  高銘笑着解釋道:“就是雙赢。”

  “雙赢?”

  “利益兼顧,宋金兩國,既有互相威脅的關系,又有互相需求的關系,我們應該在關系中,彼此兼顧,實現赢者不全赢,輸者不全輸。”

  兀術覺得自己明明是兄弟間最聰明的,但怎麼聽不懂高銘在說什麼,明明每個字都聽清了,但連在一起,就不懂什麼意思。

  這時高銘道:“就是金國宋國都是有好處拿!”

  好了,懂了!兀術告訴自己不能表現出露怯的樣子,淡定地問道:“怎麼都有好處拿?”

  “通商,文化交流。”高銘道:“通商便是各取所需,取長補短,文化交流便是相互借鑒,共同繁榮。比如我們可以用美酒、茶葉跟你們換馬匹。”

  女真馬多,多到可以出口。

  兀術喝了口高銘帶來的酒,“這種酒嗎?”

  高銘颔首,“對,就是這種。你意下如何?我之所以跟你談,甚至不與郎主知會,便是看準宗弼殿下你是所有皇子中最聰明的一個,與聰明人辦事,省時省力。”

  兀術自己也是這麼想的,這種烈酒當然很好,冬天喝了可以取暖,隻是馬匹出口莫不是便宜了宋國,宋國可是不産馬的,這點他還是知道的,而打仗最需要的就是馬匹。

  他有點理解高銘所謂雙赢的意思了,就是彼此都有點肉疼,誰都不怎麼占便宜。

  他把這個先放下,問道:“那麼文化交流呢?”

  就是互派留學生,高銘道:“互相派遣人員到彼此的國家,體驗生活,我覺得馬植對你們說的信息,許多都是錯誤的,我覺得咱們應該彼此增進了解。比如宋國派十人來金國生活一年,而金國也派十人去宋國生活一年。”

  隻要宋人混進來,不出一年就能将女真的戰法揣摩得清清楚楚的,因為這些女真人,除了打獵,就是打仗、打仗跟打仗。

  但是宋國人,生活可以就豐富了,可以下館子、逛夜市、蹴鞠、賭博、飲酒、青樓楚館、雜劇、繪畫、書法、玩珠寶玉器……

  “不良嗜好”是一個接一個。

  至于女真人來到宋國是否會刺探情報之類的,高銘是完全不擔心的,他敢保證自從女真人進入宋國以後,見到的每一個人看到的每一個情景,都是宋國事先安排好的。

  絕對保證一個質樸的女真人進來,一個八旗子弟回去。最重要的是,有可能培養幾個親宋派。

  而跟從女真回來的人,各個都能成為最優秀的将領。

  兀術當然想派人去宋國看看,但一想到宋國也要派人來金國,他就不是很想答應,豈不是要被宋國人刺探情報了。

  猶豫了一會,兀術本能地覺得不能答應,“我覺得還是先換點酒跟馬匹吧,文化交流什麼的,一步步來。”

  高銘心頭劃過一絲失望,随即就提議道:“那這樣吧,我們不往金國派人了,你們往宋國派十個女真人來住一年吧。”

  兀術不免思考,這個聽着很劃算啊,宋國人不來,隻叫女真人過去。

  高銘觀察兀術的表情,跟他想的一樣,兀術八成覺得女真人占到便宜了,不用被宋國人刺探情報,反而能了解宋國的情況,答應的可能性很高。

  高銘微笑,十分歡迎你們從原始社會末期跑步來到封建社會,體驗當前世界的文明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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