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邊冷靜聽着魯智深,見史進又要被高銘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了,趕緊出聲道:“兄弟,你且先别聽他狡辯,讓灑家問他幾句。”
你們幹嘛啊,輪番過堂嗎?但高銘如今人身被控制着,隻能乖乖受審,“你問吧。隻要我能解釋。”
史進就撿起匕首,站到一旁,但是看高銘的眼神,已經沒有仇恨,又恢複到了梁山時的樣子。
魯智深直言不諱的道:“史大郎的師父王進就是你爹迫害走的,這個你承認吧?”
就知道又得翻舊賬,高銘拭去眼角的淚光,看向史進,真誠的道:“這個我要向你認錯,是我爹不好,對不起你師父,我代他向你道歉。你能原諒我嗎?”
史進已經着了高銘的道兒,“你爹是你爹,你是你,而且我知道你是養子,又不是親生的,你代他認什麼錯。而且我師父逃掉了,沒被他逮住。”
高銘欣慰的道:“我就知道兄弟你會原諒我,這點事動搖不了咱們的感情。”
史進十分受用,自豪的笑了笑。
魯智深冷聲道:“可林沖沒有逃掉,被你爹發配去了滄州。”
就知道又得把過往的糟爛事翻出來,高銘痛苦的道:“林沖和林娘子是我一輩子的污點,是我永遠過不去的坎兒,我就知道哪怕我七老八十了,也會有人拿這件事來折磨我。”
史進對高銘道:“我相信這裡面一定有隐情,你正好解釋解釋,我們都聽着。”
他家寨主不可能是這麼壞的人,林沖和林娘子的事,其中一定有誤會。
高銘看着史進,心道,你還真是信任我,但是真的沒隐情啊,總不能跟你說我不是原本的高衙内吧。
高銘搜腸刮肚都想不到說辭能把林娘子和林沖的事從自己身上摘掉,幹脆心一橫,認了,“沒有隐情,是我垂涎林娘子,迫害了林沖。”就在史進震驚的時候,他接着道:“事情是這樣的,我曾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見過林沖和他娘子,當時他娘子看他的目光是那麼崇拜,那麼獨一無二,而我,不由自主的嫉妒了起來。從來沒有女人,那麼看過我。你不信,可以問崔念奴,我之前來煙月街,可是沒人願意搭理我的,連拿錢辦事的女人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所以我一看到一個小小的教頭,居然有人那麼喜歡他,我承認,我心裡失衡了。”
說完,看向崔念奴。
崔念奴不知道高衙内要做什麼,但他确實沒說謊,她就配合的道:“他說得都是真的,奴要是說假話,就叫奴家散盡所有家财。”
史進和魯智深就算崔念奴不做證人也是相信的。
高銘心道,承認嫉妒林沖,總比承認自己垂涎林娘子容易獲得原諒。
魯智深不急着打斷,“你繼續說。”
高銘悲切的道:“我沒别的想法,我隻想将那樣散發着光彩的林娘子弄到自己身邊來,讓她也那麼看看我,讓我覺得我自己有價值,不是那麼一無是處。我隻是想追求黑暗中的一點光芒,但是,後來我發現,林沖走了,林娘子也變得黯淡無光,我仍舊一個人在黑暗中前行,我仍舊是孤家寡人,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于是我放棄了林娘子,叫她離開了東京,至于林沖,罪名是誤入白虎堂,我隻是個衙内,我爹說了才算,我實在沒能力救他。”
魯智深隻是靜靜的聽着。
高銘繼續道:“經過林娘子這件事,我醒悟了,我明白隻有自己發憤圖強,散發光芒,看我女人眼中才會有光芒。光芒不是别人給予的,而是自己讓别人看到的。”
史進恨不得鼓掌。
“所以,後來我到了孟州,我兢兢業業的做父母官,我知道你們可能要問張青和孫二娘的事,這我承認,是我打殺了他們,但如果再給我選一次的機會,我還會那麼做,他們殘害普通百姓。如果你要因為一個雙手沾滿無辜人鮮血的殺人魔找我報仇,那麼動手吧。”高銘正義凜然的說完,閉上了眼睛。
魯智深一擺手,“罷了罷了,隻是當初他們饒灑家一命,灑家一直想還個人情。你說得也沒錯。”
高銘道:“至于林沖,他今年元宵節已經被赦免了,你不知道嗎?”
皇帝經常大赦天下,冊立太子、降生皇子、甚至心情好了,都會來這麼一下子,今年元宵節可能是心情好,又赦免了一批配軍。
誰知道魯智深聽了,也隻是淡淡的道:“那便好,他們夫妻能團聚了。”
不知道是不是野豬林沖洩露了魯智深的姓名,讓魯智深傷心了,聽到林沖赦免,魯智深十分冷靜。
魯智深安靜的聽着,但心中已經被說動,高銘的解釋勉強能叫他滿意。林娘子那事,隻是個想獲得女人認同的毛頭小子的做下的荒唐事。
高銘再次看向史進,“所以,我之前跟你說得那些話,并非是為了蒙蔽你,你做強盜,連行院姑娘都看不上你,就像我之前,沒有前程,隻是個混吃等死的衙内,也沒瞧得上我。咱們要讓人喜歡,還得建功立業,你說呢?”
史進不停的點頭,原來寨主之前告訴自己的話,都是他自己的感悟,他真都沒有說假話。
魯智深此時大聲道:“那你對灑家說得的話呢?你跟灑家說,朝廷黑暗,但自己要做那道光明,照亮黑暗,也是你自己的感悟嗎?可你爹就是當朝奸佞,你當初是如何腆着臉說這番話的?”說着,銅錘般的拳頭咯吱作響。
他當初聽了這句話如遭當頭棒喝,一度奉為金玉良言,仿佛重新找到了人生方向。
結果事實卻告訴他,說這句話的人的爹就是最大的奸臣。
所以這個人就是個徹頭徹尾撒謊的騙子。
高銘額頭滑下一滴冷汗,當初為了招安撒的雞湯,當初撒的時候,誰能想到有翻舊賬的一天。
“正因為我爹的原因,我身在黑暗中,但也因此,我更懂得光明的珍貴,這個朝廷需要更多的人來照亮!而魯提轄你就是這樣的人,我隻想替朝廷保留一個光亮的火種,并沒考慮到我自己的身份适不适合說那樣的話,是我不對。”
高銘又道:“而且我覺得像元稹那樣始亂終棄的人,寫出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感人詩句,他的人品,不妨礙這首詩表達了真摯的感情,被無數人引用傳頌。所以我不希望我爹和我曾經的品行,影響你做一根驅散黑暗的燈燭的想法。如果一句話振聾發聩,又何必在意是從誰口中說出來的呢?隻要你自己認同,就是金玉良言。再說,我也在以身作則,努力踐行這句話。”
魯智深愣怔,确實,他自己無疑是認同那句話的,也确實起到了撥雲見日,為他指引方向的作用。
又何必那麼糾結這句話是誰說的。
古往今來,讀之叫人警醒的話語多了,但并不是句句話都有署名,隻要聽了覺得有道理,心裡認同,照着去做就完事了。
魯智深突然想通了,他本來就是豪放的性格,一旦想明白就不再糾結,哈哈大笑道:“是這個道理。”
高銘聽他這麼說,暗暗松掉一口氣,他很想擦一把冷汗,但害怕他們看出他的心慌,按兵不動,依然一副淡定的模樣,“如果沒其他的問題了,咱們不如坐下來喝上幾杯,叙叙舊。”
史進高興的道:“确實該好好聊聊,你先坐。”
高銘不推辭,率先走到桌前坐下,而史進和魯智深也都坐在他兩側,史進更是拎起酒壺給了高銘倒酒。
魯智深海量,史進也不差,這小小一壺酒哪裡夠喝,轉眼就沒了。
“沒酒了,拿酒來。”
崔念奴一挑眼,就吩咐丫鬟,“去拿最上等的好酒來,就是一般不随便給人喝的那壇。”然後對他們笑道:“不嫌棄的話,讓奴家彈一曲琵琶給諸位助興如何?”
一副警報解除,大家要把酒言歡的樣子。
史進心大,聽說有人要彈曲,“那就彈吧。”魯智深好歹是出家人,提出了不同意見,“别彈了,灑家不愛聽。”
崔念奴一笑,“那就不彈,奴家給諸位斟酒。”見丫鬟端來了好酒,就接過來,款款走到桌前,挨個給他們滿上了一杯。
高銘心道,不愧是高級公關,寵辱不驚,臨危不亂。
史進給高銘敬了一杯酒,“都是我太心急了,沒考慮到你的難處,是我錯了,這杯酒是賠罪的。喝下這杯酒,咱們還是好兄弟!”
說罷,自己先仰頭喝了。
高銘見狀,也隻能一口全部喝淨。
魯智深也道:“灑家也不太對,雞毛蒜皮的小事也糾結了一番,實在不像灑家,以後灑家不會再這樣了。喝了灑家這杯酒,這件事就揭過去了。”
他敬了高銘一杯,高銘爽快的又都喝了。
史進語氣愧疚的道:“我們原本隻以為你是高衙内,肯定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你主動騙我們的,沒想到你也不容易,還惦記着我們。”
“不要再說這個了,你們能來見我,我發自内心的高興。”高銘表現很大度,“在梁山的時候,雖然我的身份是假的,但感情卻是真的,如果你們也認同我這句話,就喝了我這杯酒。”
史進和魯智深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
這時崔念奴笑着再來斟酒,“衙内,兩位好漢,奴家再給你們斟一杯。”
高銘想颔首,但忽然間,隻覺得頭點下去,就脖子沉重的沒法再擡起來,腦袋嗡嗡作響,再看崔念奴,就見她已經變成了重影。
暈倒前,他聽到崔念奴的最後一句話是:“總算起藥效了。”
原來你在酒裡下蒙汗藥了……
……
“喂——喂——”
高銘耳旁傳來遙遠的呼喚聲,漸漸的,他才聽得越來越真切,不是從遠處,而是就在他身邊。
他眼皮沉重,好不容易才睜開眼睛,就見花榮一臉擔心的坐在他身邊看着他。
“我……”高銘四下一看,才發現自己躺在錦帳中,一看便知是女子的閨房,“這是……”
“這是奴家的房間。”崔念奴從一旁走出來,手裡端着濕毛巾,遞給花榮,“再給衙内擦擦臉吧。”
花榮接過來,要給高銘擦臉,高銘道:“不用,我自己來。”他接過毛巾,強撐着坐起來,“史進和魯智深呢?”
崔念奴道:“你們暈倒了,奴家就叫人把他們捆起來,叫官府将人帶走了,诶呀,那個大和尚,好幾個人才擡得動,真是死沉死沉的。”
高銘忍不住揪毛巾,恨鐵不成鋼的看崔念奴,“你!”
但轉念一想,從人家崔念奴自身考慮也沒錯,畢竟剛被綁架過,誰知道這群人現在喝酒,之後會不會突然翻臉再傷害她們,有機會,當然選擇自救。
那“上等好酒”四個字應該就是蒙汗藥的代名詞。
隻是卻害苦了他,好不容易把人安撫下來,這就又給抓起來了。
史進不會以為是他耍得詐吧,到時候史進保不齊來一招夜闖太尉府,再次取他的命。
不要了吧,好累的。
“官府?開封府嗎?”
崔念奴點頭,“嗯,别抓走有半個時辰了。衙内,你不會怪奴家把你麻翻了吧?可當時的情況,實在沒法隻叫他們喝酒,而不讓你喝呀。”
高銘擺擺手,“沒關系,我不怪你。”
花榮則氣道:“要不是崔念奴派人來找我,我還不知道史進和魯智深居然敢進東京來找你?他們沒傷着你吧?”
其實他已經問過崔念奴經過,也檢查過高銘是否受傷,知道他沒被傷害,但還是忍不住關心的問起。
“沒有。”高銘看向崔念奴,“你派人去找的花榮,沒派人告訴我爹吧?”
崔念奴搖頭,她可不敢派人去找高俅,那可是太尉,再說叫高俅知道他兒子在她這裡遇到襲擊,還喝了蒙汗藥,她能有好果子吃麼,于是隻叫人去叫了花榮來。
“那就還有回轉的餘地。”高銘道:“我親自去找滕府尹,讓他放人。”
花榮可不願意,“我聽崔念奴說了,他們是來找你尋仇的,史進都拿刀抵你脖子了,你還去救他們?就該刺配充軍,到偏遠惡州去,再别回來。”越想越氣,“當時要是被我撞到,非一箭射死他們兩個不可!”
高銘擺手,歎道:“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史進和魯智深是那種會被乖乖刺配的人麼?保不齊路上幹掉差役,揣刀子回來找我報仇。你又不可能十二個時辰都跟我在一起,還是化解了這段恩怨得好。”
花榮不置可否,但臉色十分難看,一看就不想同意,“你要是願意,咱們怎麼不能十二個時辰在一起?他們再來,我直接一箭射死,一了百了。”
高銘苦着臉道:“殺了他倆,梁山那群人還不得當即造反?”
史進和魯智深去見高衙内,結果被那厮無情冷酷殺掉了。
太寒心了,本來就憋着一股氣的梁山好漢們,還不得當即撂挑子,發誓再不為這鳥朝廷做事了。
花榮重重一哼。
高銘道:“咱們要有大局觀。我現在去把他們撈出來,再賣個人情,說不定安撫的效果翻倍。你陪我去一趟吧。”
高銘不說,花榮也得陪他去,“你再休息一會,晚些去不遲。”
“不行,等我爹知道,就麻煩了。”
愛兒如夢的高俅知道史進和魯智深敢這麼對寶貝兒子,還不得大發雷霆,事情會變得不可收拾。
高銘得争分奪秒的去找開封府的騰知府。
到了滕府尹那裡,說明來意後,滕府尹哈哈一笑,“原來是高提點的朋友們之間鬧着玩嗎?這個容易,你既然不追求,那本府自然也沒理由扣人。”
高銘微笑道:“他們和我曆來是這樣沒大沒小的,愛和我玩驚吓的遊戲找刺激,崔念奴一個女人家膽子小,又沒事先告訴她,她不知情所以才報了官,其實,真的是小事。”
當事苦主自己都說是小事,滕府尹順水推舟,“好說好說,這就将衙内的朋友放了。”
高銘提出一個建議,“能不能讓我親自去大牢裡接他們?”
牢裡的環境狀況堪憂,哪怕是開封府的監牢也一樣,髒亂差,蟲子亂爬。
滕府尹擔心的道:“你真的要自己去?”言下之意,可想好了,别被蟲子老鼠吓到反而怪别人。
高銘不停的點頭,“府尹留步,我和花榮去就行了。”滕府尹便叫來師爺和衙役陪同他們。
在衙役的帶領下,來到牢房内,就見一間陰暗的牢房内,史進坐在牆角,看表情就知道積壓了一肚子的怒火,旁邊其他的犯人,都戰戰兢兢的看他,都離他遠遠的。
“史進兄弟——”高銘快步走到牢房前,伸出手,仿佛在呼喚他,“史進兄弟——我來了,我也是剛醒,酒裡有蒙汗藥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并吩咐獄卒,“快些開門,放我兄弟出來。”
史進還以為自己這次鐵定刺配充軍了,沒想到高銘竟然出現來救他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站起來,“你、你怎麼來了?”
花榮在一旁冷冷的道:“他不來,難道看着你們被刺配充軍嗎?雖然你們也是活該。”
高銘趕緊道:“這些話以後再說,快些出來吧。”并有親自進去将史進帶出來的架勢。
史進一見,忙走了出去,牢裡又髒又難聞,怎麼能讓高銘踏進來。
史進才踏出牢門,下一刻就被花榮上前,照着肚子狠狠給了一拳,疼得他額頭瞬間出了一層細汗。
花榮惱道:“下次再叫我知道你拿刀架他脖子,我就殺了你。”
高銘勸道:“算了算了,矛盾都說開了,大家感情更好了。”
感情更好了?那是不是得再補一拳?花榮就要再上前,史進此時咬牙直起身體,“你打得有道理,我也恨自己莽撞。”然後對高銘感激道:“我之前那麼對你,你還來救我……”說着,單膝跪下給高銘抱拳作揖。
果然,不管對方用什麼姓名存在,都是自己那個俠肝義膽的寨主。
自己拿刀找他算賬,他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僅原諒了他,還親自來救他出去。
高銘扶起他,“不要這樣,我隻是不希望失去你這個好兄弟,你我之間不需多禮,不需多言。”
史進隻覺得眼眶一熱,又出現了幾點淚光。
花榮皺眉,斜看高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差不多就行了,别什麼甜言蜜語都說行不行?!
高銘顯然沒這個自覺,對着史進繼續道:“隻要你願意,不用把我當成高衙内,高提點,我永遠是梁山的孫小五。”
相比感動得稀裡嘩啦的史進,花榮冷冷的道:“怎麼不見魯智深?”
旁邊看得目瞪口呆的獄卒此時回過神來,“再這邊,那個大和尚還沒醒呢,還在睡。”
高銘往旁邊一走,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喊聲,聲音的主人魯智深正仰頭呼呼大睡。
高銘心想,這是借着蒙汗藥的勁兒,順便睡了個好覺?
獄卒打開門,史進走了進去,将魯智深晃醒,“起來了,寨主來救我們了。”
魯智深這才睡眼朦胧的坐起來,砸着嘴巴看周圍,“灑家這是在哪裡?”
花榮冷聲道:“你們去找高銘麻煩,被崔念奴的蒙汗藥藥翻了,被關到了開封府大牢裡,不出意外要刺配充軍去惡州的。”
魯智深吃驚地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确實是這麼回事,喝了崔念奴倒來的酒就暈倒了,“她那蒙汗藥還挺厲害,灑家睡得好實。”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充軍?”
史進趕緊道:“兄長不要着急,寨主不僅不計較,還主動來救咱們了,快些走吧。”
魯智深可是知道高俅父子的厲害,當初林沖就是這麼被充軍的,剛才聽花榮說,他還以為自己也要步林沖後塵,沒想到高衙内居然會主動搭救。
看來他沒說謊,他的确變好了。
自己之前還懷疑他,确實不應該。
看來在梁山飒爽的孫小五才是高衙内原本的樣子。
魯智深站起來,對高銘真心的道:“這次是灑家的不對,以後但凡有用得着灑家的地方,隻管說一聲,赴湯蹈火。”
高銘笑道:“咱們快走吧,我在酒樓定了酒席,這一次,沒有蒙汗藥,咱們好好叙叙舊。”
衆人往外走,一路出了開封府大牢,到了賀仙樓,入席吃酒。
幾杯酒下肚,史進酒後吐真言,“我這回踏實了,不僅我待衙内不同,衙内待我也是不一樣。在梁山的時候,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麼啊,花榮發現他又開始看不慣史進了,有種想把史進刺配的沖動。
高銘道:“光顧着說過去的事了,我還沒問你們,你麼能打敗了田虎,兄弟們都還在吧?”
“都在,沒有傷亡,如今都在駐地修整,不知道朝廷下一步什麼安排?”史進看向高銘,“你有什麼消息沒有?”
高銘歎氣,“我跟你說過,朝廷不願意我多過問梁山的事,我也回避,真的不知道。”
下一步,當然是去打王慶,最後是方臘,而在方臘一戰中,絕大多數的人都會死,包括史進。
史進忙道:“沒關系,我就是問問。”
花榮這時則不緊不慢的道:“恐怕是去打王慶,河北田虎,淮西王慶,江南方臘,每一個都是朝廷的心頭大患,現在沒了田虎,不難想,該輪到王慶和方臘了。而方臘的實力遠超其他,要放在最後,所以不出意外,你們要去打王慶。”
高銘瞅花榮,猜得很對嘛。
史進和魯智深聽了花榮的分析,并沒有高銘預料中的抱怨朝廷,反而輕描淡寫的道:“那便來!誰怕誰?!”
而花榮竟然帶着幾分羨慕的道:“是啊。習武不上戰場,有什麼用呢。”
高銘心道,你們不愧是一個坑裡跑出來的魔君,個頂個的不怕死。
說到死,他想到未來在征讨方臘的戰争中,史進會中箭身故,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高銘說道:“史進,你此番回去,如果真去打王慶,你賣力點,事後論功行賞,我就把你調到東京來,你看如何?”
打完王慶調到東京,就不用去打方臘,自然就不用死了。
畢竟是自己的鐵杆粉絲,看着他送死,高銘還是于心不忍的。
至于魯智深,最後的結局是頓悟圓寂,梁山誰的結局都比不上他,這樣的結局沒必要更改,高銘也不想把他拉到凡塵俗世中來。
當然如果魯智深想重新回仕途,他也歡迎,但說到底,一切順其自然。
史進笑道:“那我要你到身邊當差,你說行不行?要是行,我就好好賣力。”
好歹是自己的死忠粉,自己是不是應該寵寵粉?
高銘想了想,答應了,“行。”
花榮攥緊拳頭,努力告訴自己現在不同以前懵懂的時候。
那時候瞎吃醋,是因為沒意識,現在知道是怎麼回事,得克制。
不能吃醋,不能吃醋,退一萬步講,就是心裡不痛快,也不能表現出來。
否則隻會和高銘發生矛盾,把他越推越遠。
史進高興笑道:“那太好了,又能像在梁山一樣,和你在一起了。”
你在梁山的時候也沒和高銘在一起吧?!花榮瞪史進,偏偏高銘不反駁,還笑道:“嗯,期待那一天。”
花榮終于受不了了,在桌下輕踢了高銘鞋幫一下,能不能别什麼都說?!
高銘根本沒當回事,隻是把腳往旁邊挪開。
花榮咬齒,哼道:“對了,我記得梁山軍中有叫做郭盛和呂方的吧,等塵埃落定,我将他們調到禁軍中,在我身邊效力。”
當初在梁山的時候,他倆巴不得天天長在他身邊,叫他教他倆射箭。要是調到這邊來,肯定天天圍着他轉。
正想着,忽然在桌下被高銘踢了一腳,力道還不小。
花榮并沒有想到剛才的話能有效果,喜出望外的道:“你踢我幹什麼?”
魯智深心想,花榮咋恁地怪,挨踢了還這麼高興,默默的喝了口酒。
高銘斜視花榮道:“還給你,誰讓你剛才先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