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銘起身要走,除了花榮外,其他宋國成員卻都還黏在椅子上,就連趙楷也沒第一時間起身,顯然大家到底是想要幽雲地區的,似乎怕擡腿走了,真的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
你們行不行啊,路上不是給你們說過了麼,現在宋國是有主動權的,并不像以前那麼被動了。
遼國怕咱們和金國結盟,他們坐地起價,咱們得殺價!
聽到不靠譜的價格起身就走,将主動權牢牢握在自己手裡。
結果你們一個個的表現出很想買的樣子,人家就吃定你了。
可能是這些宋國文臣多是富家子弟,就是一般出身,也專心讀書,不問柴米油鹽之事,哪裡曉得買賣裡的門道。
高銘見這群家夥不走,自己走了,他們不跟着,就拖延時間的哼道:“你們就是把宋國倒過來,也抖落不出這麼多銀錢,沒可能支付的。買回幽雲之後,我們宋國不用過日子了!倒是你們,切不要抱着金磚挨餓!當年,安史之亂,史思明的兒子史朝興窮途末路之時,被人圍住,他以自己的金腰帶為賄賂,希望對方可以放他一條生路。結果對方說道,不勞你自己動手,等你死了,我們自來取。如今遼國的境地并不比當年的史朝興好到哪裡去!”
要不等你們遼國死了,我們自己來取幽雲!
一席話不僅是吓唬遼國,也是點醒宋國使團成員。
果然高銘說完,大宋這邊已經有人開始挪身子站起來了,且越站人越多。
遼國衆人見他們要離開座位,臉上露出了緊張的神色,耶律大石趕緊道:“你們能出多少?”
“我們今年的三十萬歲币都是好不容易湊齊的。你覺得我們能出多少?”
張琳道:“正因為每年三十萬歲币,所以我們遼國免除了歲币又要把幽雲十六州給你們,收取百年價格應該不過分吧。并且這一百年來,錢多物品少是趨勢。都算上的話,這些錢已經很少了。要不是看在宋國和遼國百年修好的份兒上,要比這還要高昂。”
真有你們的,連通貨膨脹都算上了。聽張琳的意思,這還是少要了呢。
耶律大石也道:“以前的歲币每年三十萬,一百年就是三千萬,如今幽州永遠歸還你們,索要一百年的歲币不過分吧,考慮到你們沒有那麼多白銀,隻要一千萬白銀,剩下的用金子和帛抵扣。”
算盤都打到一百年之後了,關鍵是一百年之後,别說遼國了,宋國是什麼樣還不知道呢。
高銘哼笑道:“耶律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孩子剛生下來就要把他一生所需的花費都一口氣準備齊的。抱歉,這價格實在叫我們沒法承受,幽雲十六州這孩子我們不要了。”
他說完,明顯感到一直表情嚴肅的耶律淳,嘴角露出一個微不可查的微笑。
高銘一怔,這種微笑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尤其還出現在他幹脆拒絕遼國的條件的時候。
難道這耶律淳是個頑固派?甯可抱着祖宗基業去死,也不斷臂委屈求生?
這種人是最可怕的,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此時就聽耶律淳冷聲道:“不要更好,本王一開始便不贊同割去這些州府給你們南朝。”
耶律大石表面不露神色,暗地裡則歎氣,晉王從骨子裡反對與宋國妥協,還不肯放心以前對宋國頤指氣使的架子。
要是高銘這個态度,正好順了耶律淳的意思,談判怕是要夭折。
高銘意識到問題,立即調整政策,對耶律淳道:“忘了說一點,我們并不想永久割讓,隻想租借三十年。”
“租借?不是割讓?”耶律淳極為吃驚。
高銘跟趙佶提出這個策略就是怕遼國人中有頑固派,叫他猜到了,還真有。
雖然本質上是一樣的,但租借聽着就讓人容易接受得多。
對耶律淳這樣不支持割讓祖宗辛苦攻占下的城池的人,簡直是對症下藥。
耶律淳問道:“多久?”
高銘伸出三個指頭,“不多,就三十年。”
“三十年?”耶律淳猶豫了,時間不是很長,他努努力說不定能活到租借結束那天,“那還有的談。”
花榮拽了高銘衣襟一把,高銘就勢重新坐下。
遼國派出了耶律淳這麼個硬茬,得謹慎行事。
“既然是租借,自然就得有租金了?”耶律大石道:“你們打算出多少?我們也退一步,如果你們的一次性出不起那麼多金銀,按年付也未嘗不可。”
“每年十萬兩白銀。”
耶律淳鼻音一哼,一個勁兒地搖頭,口中用契丹話念叨着什麼,聲音很小,就是宋國懂契丹話的官員也聽不清,但估計是類似于異想天開之類的話。
趙楷微蹙眉心瞅了瞅耶律淳,他真是有點看不慣耶律淳高高在上的樣子。
今時不同往日,還以為你們是以前戰無不勝的契丹麼?
耶律大石和張琳的态度也是一樣的都搖頭,“原本歲币還有白銀三十萬兩,二十萬匹帛。如今租借這麼多城池隻給每年十萬兩白銀?”
花榮道:“如今宋國錢荒,我們也隻能拿出這個數了。又要購買金國的馬匹,實在沒餘錢。”
趙楷不說話,隻點頭附和。
耶律大石道:“這次就是你們沒誠意了,每年十萬兩白銀,這幽雲富庶,每年稅收都不止這個數。”
“别這麼說,你們為了叫臨近漢地的幽雲十六州歸順,每年都要拿出歲币補貼這幾個地方,為當地百姓減免賦稅,如今他們回歸宋國。你們不用補貼了,開銷也小了。”
“虧你說得出來。”耶律大石被氣笑了,“你這和說人死了就不需要再花湯藥費有什麼區别?”
耶律淳臉陰沉得能下雨,剛才聽說隻租借三十年,他才想嘗試談一談,沒想到宋國給出的租金這麼少,如果答應了宋國的條件,豈不是喪權辱國,有辱列祖列宗。
高銘看出來,這耶律淳是反對割讓幽雲換取宋國中立的代表。
似乎他來談判的目的就是阻止談判。
趙楷凝眉瞄耶律淳,耶律淳想起祖先的榮光,而他何嘗不曾想到先祖被契丹人追殺的恥辱。
張琳道:“如果每年隻有十萬兩白銀,我們卻答應這樣的條件,實在沒法跟皇帝與百姓們交代。”
高銘先是歎氣,接着道:“再加五萬,不能更多了。這還是看在我們兩國是友好鄰邦的份上。”
張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耶律淳的臉色,心領神會地對高銘道:“就算這樣,每年也隻有十五萬兩白銀,本來租借三十年是很好的,結果隻付這麼一點錢,顯得宋國像趁火打劫。等到我們遼國元氣康複,就怕對宋國長遠不利啊。”
放狠話了。
給這麼少的錢敲詐去幽州等地,現在沒辦法怎麼樣你,但叫我們憋一口怨氣,等我們遼國緩過來,你們可就小心了。
耶律大石緊跟着道:“你們給的租金,我們會全部用于對女真的戰争。你們也不想女真做大,與他們為鄰吧。别看你們現在和他們貿易,那也是因為我們大遼在,他們姑且高看你們一眼,等我們一旦有閃失,到時候你們也不過是女真盤中餐。”
還不是因為有我們遼國在,女真才會争取你們,等我們沒了,女真豈會在乎你們。
高銘挑眉,思路很清奇啊,不給錢,沒錢打仗就亡國?
叫宋國跟強盜做鄰居!
花榮笑了笑,才道:“這種說法不妥,遼國擅攻,而宋國善守,你們和女真遭遇,敗了真就敗了,但是宋國不一樣,我們最壞不過是向後撤退,退到江南多山地區,到時候任由金國有多少馬匹也跑不起來,完全沒有優勢。倒是你們一望無際的平坦草原,女真朝發夕至,來去無影,攻城拔寨,戰無不利!”
宋國使團聞言都不住地點頭贊同。
高銘瞅着對方,心裡冷哼,威脅誰呢?以為我們宋國是那麼容易被消滅的麼。
你們遼國死了,我們再挺個百八十年沒問題的,我告訴你。
滅國以禍水南引這招不管用,遼國的使團集體沉默。
冷靜之後,耶律大石面無表情地道:“如果隻能拿出十五萬白銀,那麼你們就隻租其中的寰、應、涿三州好了。”
批發改零售了,而且這三州價值很低,比如涿州頭頂就是幽州,隻要幽州發兵,一馬平川跑下來,要來也沒什麼用。
宋國使團集體搖頭。
“沒辦法,每年十五萬兩隻能拿三個州。”耶律大石讨價還價,“除非每年八十萬兩白銀,我們才肯都放手。”
八十萬兩白銀?怎麼不去搶呢。
趙楷此時終于出聲,“你們明知道這幾州用處不大,希望還是拿出誠意吧。”
遼國不改倨傲的态度,叫趙楷隐隐不滿。
耶律淳一口咬死,“就像大石說得那樣,每年八十萬兩,否則免談。這樣的條件,才能勉強答應,如果不行,你們南朝人,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張琳和耶律大石表情一凜,顯然兩人還想讨價還價,目前處于要價階段,但是耶律淳直接咬死了。
高銘從一開始就看出這耶律淳是塊硬骨頭,果然難對付。
張琳跟耶律大石讨價還價,但心裡是想促成磋商的。
這個耶律淳不一樣,遼國不占大便宜,那麼一切免談。
“十五萬每年!”趙楷道:“多一兩,我們都不會出的。”
耶律大石和張琳低頭互相嘀咕了幾句,又看耶律淳,就見耶律淳皺眉搖頭,嘴角緊繃,沒有說話,态度堅決,不需多言。
“說了這麼久,口幹舌燥,休息一會。”高銘提議道:“我看你們似乎也有話說。”
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借着喝水的機會,使團成員之間互相商量。
高銘等宋國人都坐到了桌子一側聚堆商量,花榮瞄向耶律淳,”我看此人根本不想談判。”
高銘皺眉,低聲道:“可不是,這皇族大概想抱着這幾個州亡國。”
趙楷看着手裡的地圖,“那個三州要也沒用,但是我看他們以今天的态度,叫他們全部讓出全部幽雲州府也不現實。”
花榮指着地圖,壓低聲音道:“其實如果不能拿回全部,那麼拿回太行山以東的州府也可以。這七個州府回來,便把太行山這個天然屏障納入大宋,就有居庸關、紫荊關、倒馬關這三關可守,與大宋現有的偏頭關、甯武關、雁門關連在一起,形成一道防線。雖然還有缺口,但沒了東部的軍事隐患,可以集中兵力駐守各個關隘,從以前防禦面,到隻需要防守點,對北的形勢将有很大的逆轉。”
幽雲十六州的地形,很好理解,以幽州為首的七個在太行山以東的平原上,剩下九個雲州(大同)為首的在太行上以西的高原上。
高銘記得金軍之後攻打大宋,就分兩路軍,從幽州下來的東路軍如入無人之境,迅速瀕臨東京城下,倒是西路軍在太原受挫,直到第二次南下,才攻克太原。
收回東部平原上的幾個州府,就能固守太行山脈的關隘,東北部防禦缺口被堵上了,在東部固若金湯的情況下,西北有種家軍駐守,防禦等級比現在強了不知多少。
趙楷面對花榮的分析連連點頭,“花榮說得對,所以咱們最少也要拿到太行山東部的這些州府。咱們已經退讓這麼多了,遼國也該差不多了。絕不能再不松口了。”
高銘道:“實在不行,先拿下東部未嘗不可,慢慢消化掉遼國統治過的州府,若是一口氣都拿回來,貪多嚼不爛。先将東部治理平順,經驗也可用于西部。”
宋國使團商讨的時候,遼國那邊也沒閑着。
張琳說出自己的看法,“十五萬兩拿那三個城池,宋國必然不會答應。”
耶律淳重重哼道:“不答應便不答應。聽他們說租借三十年,本王才姑且聽聽他們開出的條件。但每年十五萬,想都别想!大不了便來打,本王帶兵親自守幽州,看南朝誰人能破它!”
張琳身為漢人,有些話不好太勸,隻在心裡歎氣,關鍵是一旦開戰,女真不就打來了麼,守幽州也是給女真人守。
耶律大石則若有所思,“宋國人必然看出遼國不會一口氣将全部的州府獻出去,應該會他退而求其次,如果他們聰明,應該隻拿太行山東部的州府,以求防線相連。如果這樣,殿下,咱們不如答應了吧。”
隻租借出去東部幾州,對國内也好交代一些。
耶律淳道:“那得看他們肯出多少。少了必然不行!”
休息了半個時辰,又都回到了談判桌上,高銘客套話也不說了,直接道:“十萬兩白銀每年,我們要幽州、順州、薊州、涿州、瀛州、莫州、檀州。”
耶律大石心道,果然如此,把居庸關等太行山一系的關卡納入大宋,對北的憂患解決了八成。
耶律淳哼笑一聲,用契丹話跟耶律大石說了什麼後,幹脆閉上了眼睛。
耶律大石看着花榮道:“你懂這東部幾鎮的重要性,也能說給你們南國人聽,我就不重複了,所以,不覺得如此重要的防線每年十萬兩不覺得太少了麼?至少每年四十萬兩。”
高銘搖頭,“每年十萬兩,三十年租借幽州、順州、薊州、涿州、瀛州、莫州、檀州!”
趙楷也态度強硬,“我們已經隻要東部這些州府,你們卻還要為難,根本沒有任何誠意。從一口氣一千萬兩白銀到每年八十萬、四十萬兩,一如往昔,極盡勒索!沒有其他餘地,我們也不浪費口水了。給你們一晚上考慮時間,我們明天就動身離開幽州。”說罷,起身就走。
使團其他人見他走了,亦動身跟随離開。
見宋國人走了,耶律淳渾身放松,作為遼國近支皇叔,看着昏庸的堂侄敗壞祖宗基業,他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這次負責革與宋國談判幽雲歸屬,他内心也是拒絕的。
當年石敬瑭死後,由他侄子石重貴繼位,對大遼公然不服,不進貢還号稱有十萬口大劍等着大遼,結果可想而知,太宗震怒,石重貴被擒往遼國為囚。這幽州是祖先前輩戰功所得,如何能輕易放手。
就算放手,代價也不能少了。
剛才的條件已經很寬容了,宋國再讨價還價就算了。
士可殺不可辱,屈辱白白割地,不如玉石俱焚。
張琳有些着急,雙膝微微曲着,似要起身,被耶律淳瞄了眼,隻得坐下。
“他們走了,萬一……”
他就怕宋使一去不回頭,轉身跟金國結盟。
耶律大石對張琳道:“我相信宋國就是拿架子,他們明天會主動聯系咱們的。宋國既然想要這北方藩籬就得回來找咱們。”
耶律淳道:“宋國隻想趁火打劫占便宜,依本王看,也沒什麼好談的,叫他們回宋去算了!”
張琳和耶律大石沉默。
——
高銘他們回到使館内,随行中的一人就道:“咱們是不是離開得太魯莽了,剛才其實還有緩和的餘地。”
另外也有人道:“就是啊,這遼國人要是一怒之下,連這個口子不開了,這還怎麼收回來。其實數額再提一點,也無所謂的。”
有人則支持郓王,站出來道:“每年四十萬兩。這個價,還要幽雲做什麼?沿着白溝自己搬山運石壘山都夠了!”
“诶,你這話就是瞎說了,還是不夠的。”
衆人七嘴八舌地争辯,這時趙楷道:“夠了!遼國人似乎還沒意識到他們已經走投無路,給他們一晚上想清楚!”
使團成員還是知道趙楷身份的,他發話了,許多人也就閉嘴了。
但是叫宋國使團膽戰心驚的是,第二天遼國那邊毫無動靜,自早到晚,期待中的遼國快馬來到使館,叫他們回談判桌上的事情,始終沒有發生。
有的人就跟白頭宮女似乎的翹首坐在大廳内盼着。
直到天黑,仍然不見契丹人過來。
就在大家有點沉不住氣叫高銘去主動聯系遼國人的時候
就見郓王從屋内出來,大聲宣布,“晚上收拾行囊,明早就動身離開幽州,回大宋去。”
“不、不談了?”有人結結巴巴的質問。
别啊,就這麼回去?
“遼國人過去一直勒索大宋,豈能再叫他們勒索!”趙楷站在樓梯半截大聲道。
如果遼國人真的不怕宋金結盟,就放他們離開!
“不可啊”“三思啊”之類的話,不絕于耳。
遼國同意出讓這些州府已經不容易了,就是價錢的問題,好好談談沒問題的,何必這樣态度強硬呢。
趙楷不滿地清了清嗓子,衆人住嘴,他則轉身回了房間内。
高銘則跟花榮在隔壁房間内待着。
花榮道:“這招以退為進,遼國人會上鈎嗎?”
高銘撇撇嘴,“不知道,但郓王殿下這脾氣,我覺得還挺好的,省得像外面那些大臣一味縱容遼國。談判這玩意,一次談不攏就再來。但妥協一次,下次就更難了。”
這次談失敗了,也未必就是壞事。
趙楷比官家和太子可強多了,至少有脾氣,那倆父子一點血性都無。
很快,第二天就到了。
高銘等人整好行囊,動身離開使館,朝城外走去。
遼國本應派人互送,但此時也沒動靜,連個人影都沒有。
“這、這真的走了?”有人苦着臉看趙楷,“還是再想想吧,不是還有商量的餘地麼。”
趙楷冷着臉。
高銘已經騎到馬上催促大家,“快點,别磨蹭,天黑之前一定要出城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去找兀術。”
衆人見趙楷和花榮都已經上馬,他們再不想走,也架不住上面的去意已決,都怏怏不樂地上了馬,離開使館出城去了。
此時,一個躲在暗處的人影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待高銘他們走了,馬不停蹄地去了幽州留守衙門,直奔耶律淳等人彙報。
“走了?真走了?”張琳吹胡子瞪眼,“我還以為高銘隻是說說,他來真的?”
耶律大石問負責探查的人,“他們真的走了?你确定看到的是宋國使團的正副使三人?”
“不會錯的。那個正使高銘上馬後還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去找兀術。”
遼國自然知道完顔阿骨打那幾個兒子都是誰,其中就有個女真名字叫兀術的完顔宗弼。
“不好啊,不好啊。”張琳唉聲歎氣,身為一個漢人,不敢太積極,怕遼國人認為他通南朝,可他自己清楚,他是真的為了遼國着想,叫宋跟女真結盟,便功虧一篑了。
耶律淳聽了,隻是冷哼,“叫他們走!”
耶律大石無奈地開口,“殿下……”
耶律淳道:“大石,你是太祖八世孫,不要當辱沒祖先的軟骨頭!大遼的要求合情合理,是宋國沒誠意,乘火打劫,回去禀告陛下,陛下也不會怪咱們。”
如此過了一天,下人來人報,“他們出了幽州城了。”
“快到涿州了”
“宋使們出了涿州了,往邊境白溝去了……”
張琳和耶律大石齊聲道:“殿下——”
耶律淳不為所動,“叫他們去!”
——
前面就是遼國出境的關卡,宋國使臣們陸續下了馬,多數都垂頭喪氣,難道就這麼離開遼國,無功而返麼。
許多人不停地往後看,希望看到遼國人騎駿馬來追他們,望穿秋水。
高銘瞅着前方的關卡,心裡也罵遼國人,你們行,真的行,能沉得住氣。
他之所以沒勸趙楷,也是因為覺得遼國人在最後關頭會後悔。
誰成想耶律淳是個狠人。
他能看出趙楷也有點後悔了,但離都離開了,關卡就在眼前,也不能再轉頭回去,那就不止八十萬兩了,就怕變成一百八十萬兩了。
趙楷騎虎難下,硬着頭皮繼續走,并叫其他人,“跟上!”
他掃過高銘,見他朝自己堅定地颔首,顯然仍是支持他的決定的。
趙楷深吸一口氣,朝關卡走去。
出了關卡,使團中有人看着前方的景色,喃喃自語,“咱、咱們真的回來了?”
宋國使團就這麼回到了自己國家,期待中的阻攔沒有出現。
見到趙楷怅然若失的樣子,高銘适時勸道:“殿下寬心,歸屬問題下次再談就是了。”
“你也看到耶律淳的态度了,就怕下次也……”
“大宋兵不利,耶律淳才覺得他可以宋金兩面禦敵。隻有大宋強兵練兵,下次談判時,拿出大宋實力給那耶律淳看,到時候别說東部防線,就是整個幽雲也是唾手可得。”
“練兵?強兵?”
高銘颔首,這次談判,他都想清楚了,遼國答應固然好,不答應的話,正好借機會勸說趙楷向皇帝提議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