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慕容貴妃嬌嗔一聲,“官家,說走就走,這幅字還沒寫完呢。”
趙佶笑道:“那你便拿到你宮裡,朕稍晚些時候再去寫完。”
慕容貴妃樂不得的答應了,有這幅字皇帝就會去她宮裡過夜,叫宮婢将這副墨寶收起來,拿到自己宮裡。
高銘發現趙佶不愧是情場老手,哄女人有一套。
之後趙佶則興緻昂揚的帶着高銘等一行人去開球。
楊戬充當拉拉隊成員,雖然不參與,但在場邊搖旗呐喊,十分賣力。
幸好前段日子以來,他爹一直訓練他,高銘才能咬牙跟他們玩一會,否則要是以前,估計剛上場就累趴了。
但臨時抱佛腳,終究抵不過這幫具有職業素養的人,堅持踢了幾圈,高銘氣喘籲籲的動彈不得。
趙佶也看出來高銘球技确實不如他父親,忍不住笑道:“都說虎父無犬子,才陪朕踢了一會,你怎麼就不行了?”
這個時候,當然不能傻到跪下謝罪,嘚吧一堆皇帝一天聽八百遍的謝罪詞。
高銘反手擦了把汗,呼哧帶喘的道:“官家是天才,我爹是人才,我是朽木。而且,不是我不賣力,而是官家的龍體太過強健,跟您踢球,我感覺我今年不是十八歲,而是八十歲,根本跟不上您的步伐啊。官家,您就饒了我吧,容我下場歇歇。”
這個馬匹怕得十分完美,像趙佶這種流連花叢的風流天子,最愛聽的就是誇他身體倍棒,龍虎精神。
尤其這些誇獎還是從比他年紀輕許多的人嘴裡說出來,效果更是翻倍。
再配合上高銘無辜真誠的眼神,讓趙佶深信不疑,不僅沒生氣高銘球技差,反而心情大悅,“那朕賜你一些補品罷,年紀輕輕就這麼羸弱可不行。”轉身對楊戬道:“你都記得,挑些好的補品給他送到家裡。”
慕容彥澤驚奇的想,高銘你厲害啊,從不空手而歸,每次出手,必然有收獲。
正想着,就見一個蹴鞠飛來,馬上擡腳去接,繼續陪官家玩球,偶爾歇着的時候,看到高銘站在場邊,得意的朝他笑。
不過,趙佶最感興趣的是燕青,多數和他傳球,慕容彥澤倒也能輕松不少。
高銘看得出來,趙佶是十分喜歡燕青的。
果不其然,待趙佶踢得盡興,下了場的時候,拿過楊戬遞來的帕子擦拭額頭的汗珠,随口問道:“燕青住在哪裡?”
燕青如實回答,“回官家,小人暫時租住在一戶人家。”
趙佶捋着胡須,笑道:“在外面住,多有不便,朕賜你一棟宅子,在東京也好有個落腳處。”
燕青當即叩謝。
趙佶将擦過汗的帕子丢給楊戬,“高銘,你們辦的蹴鞠比賽還有多久結束?”
高銘忙道:“粗算一下,半個月不到。”
趙佶颔首,笑着試問道:“燕青是魁首嗎?”
高銘道:“我不知道,也不敢保證,都看燕青當日的發揮和其他選手的發揮。”
趙佶對這個答案很滿意,畢竟作弊的賽事很無聊,對燕青道:“你可要加把勁,不要辜負朕的期待。”
燕青再叩謝。
此時趙佶看到慕容彥澤,好像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剛才跟朕說要辦一場更大的賽事,朕覺得很好。既然高銘說白打比賽還有半個月就結束了,那麼就動手準備明年的大賽吧。”
高銘一怔,看向慕容彥澤,我不在的時候,你都跟官家瞎承諾了什麼?!
慕容彥澤解釋道:“我方才跟官家說,白打比賽不過熱熱身,咱們真正想辦的是築球比賽。”
所謂的築球,也是一種對抗性的打法,跟後世熟悉的現代足球踢法很像,兩組人員,各十二個,往場中豎起的一張網中的窟窿踢球,誰進的球多,誰赢。
“朕覺得這次的場地實過促狹,築球比賽的場地容納的觀衆,至少也要是現在的十倍。一定要辦成一場全國大賽,彰顯我大宋氣度。朕非常期待明年的築球比賽,到時候,第一場比賽,朕一定現場觀看。”
皇帝沉浸在未來的構想中,嘴邊帶笑,良久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他大概是腦補完了,才繼續笑道:“高銘,你和彥澤白打比賽辦得很好,尤其彥澤說,許多點子是你想的,朕竟不知你是這等人才。若是你接下來的事情辦得好,朕大大擡舉你。”
趙佶當年對高俅說了一句“朕要擡舉你。”就把高俅擡舉到了太尉的位置上。
現在趙佶又對高銘說了這句話,高銘一下子就看到了未來的希望,這希望帶着刺眼的光芒。
“若是明年舉辦築球比賽,那等半個月後,白打比賽結束了,我們立刻張榜宣傳,吸引全國人才前來報名。其實這次白打比賽,宣傳不夠,很多人都不曾來,隻吸引了河北附近選手。”
“朕就是這個意思。”趙佶憧憬的道:“朕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明年的比賽了。”
慕容彥澤道:“官家放心,這件事包在我們身上。”
高銘也道:“陛下放心。”
趙佶龍顔大悅,考慮要大大獎賞這兩個孩子,因為此時正在皇家禦花園艮嶽當中,他便指着一塊園林中的太湖石,道:“朕将這塊玉玲珑賞賜予你們作為褒獎。”
這塊叫做玉玲珑的太湖石,大概兩人多高,身上千瘡百孔,姿态扭曲,是一塊名副其實的醜石頭。
但這卻是趙佶的心頭好,他專門成立應奉局,叫人搜羅嶙峋怪石供自己賞玩,這便是怨聲載道的花石綱。
高銘看這塊醜石頭,心想請您賜予我惡俗的黃金吧,這玩意我欣賞不了啊。
但趙佶一副十分肉疼的模樣,“你們可要好好替朕辦事,不要辜負朕。”
慕容彥澤忙推辭,“官家如何舍得,太過貴重。”
貴不貴另說,重是肯定的。
看他的樣子,也不要這塊破石頭,高銘也跟着求道:“官家,請您收回成命,我們萬萬不敢要。”
他們拒絕的樣子太過真實,弄得趙佶以為他們“愛在心頭不敢開口”,便忍痛割愛贈予他們,“朕要送給你們,你們就收下,這是朕的心意。”
皇帝都這麼說了,誰敢不接。
于是,在趙佶心疼的表情中,在高銘和慕容彥澤有苦說不出的表情中,楊戬派人拉上了這塊大石頭,送三人出艮嶽。
出了園林,高銘對慕容彥澤道:“這塊石頭放你家。”
“不,放你家。”
“放你家。”
“你家。”
“你家。”
高銘和慕容彥澤都不想要這賞賜。
欣賞不來不說,關鍵是這是禦賜之物,肯定不能放在花園裡和自家的假山擺在一起,必須找個屋子安置,還得配兩丫鬟好好照顧,每次沐浴擦拭保養。
想想就又煩又累又不得好處。
…
但不管怎麼說,總得給石頭找個落腳點。
最後在馬車内石頭剪子布決定,很不幸,高銘輸掉了。
慕容彥澤一臉壞笑的安慰道:“這寶貝是賞賜給咱倆的,你且先收着,等五十年後,我再搬來由我保管五十年,如此輪替,可至萬萬年。”
畢竟禦賜之物不能打中間劈開,一人一半。
見高銘不說話,慕容彥澤繼續道:“不要小瞧這塊石頭,非常值錢,上次楊戬花了三百萬貫為官家買了快太湖石。整整三百萬啊!這瞧這一塊,怎麼也得值一百五十萬。”
炒作價格,虛高!要麼就是楊戬謊報價格,“那我明日找一塊石頭,說是女蝸補天石,價值五百貫從朝廷騙些錢出來花花。”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楊公公買那塊石頭是自己掏的錢,沒花官家一文,所以官家才高興。”
高銘眉頭緊皺,因為他有不好的預感。
慕容彥澤也意識到了,臉色凝重的看向高銘。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異口同聲的道:“官家沒說從戶部撥款,操辦築球賽事,咱們要自己掏錢嗎?”
官家的意思,築球比賽要辦出大宋的大國氣度,顯然不能小打小鬧。
這世上的任何事,小到吃喝拉撒,大到國家戰争都需要一個錢字開路。
慕容彥澤冷靜了一下,“戶部不撥錢,那咱們就自己籌,光山東河北就有許多财主,有這塊賜予的太湖石,不愁他們不掏錢。”
高銘卻沒那麼樂觀,“我就怕不夠,你要這些财主出錢,就得給相應的好處,一個兩個倒還好,給他們做靠山,不能一百個兩百個都來者不拒,給他們好處吧。”
慕容彥澤暗暗咧嘴,“也是,不過不管怎麼說,先挑好聽的說籌錢吧。”
兩人都思考着,很快就到了太尉府前,高銘先下了馬車,看着後面馬車上捆着的太湖石,表情頗有幾分無奈,這玩意要能變現還行。
突然間,他靈光一閃,笑了起來。
慕容彥澤一看高銘笑了,心裡便踏實了,因為他知道高銘肯定有辦法了,“你想到什麼了?”
高銘走近慕容彥澤,“咱們得好好利用這塊禦賜石頭。這樣,咱們在築球賽場外蓋一座小廟,将這塊石頭供起來,然後帶着贊助的财主去這間廟裡,告訴他們,隻要贊助咱們築球比賽,便會有一塊屬于他的功德碑立在廟裡,跟這塊石頭一起吃香火。這塊禦賜太湖石,無人敢盜無人敢動,同樣,他們的功德碑也将和太湖石一樣會保存到萬萬年,名垂千古,供後世敬仰。”
人一旦滿足了基本的生活需要,就會追求更高層次的東西。
尤其是有錢沒地位的商人,就恨自己的逼格不夠高,每天都琢磨怎麼名垂青史,但做官又沒那個腦子中進士,手裡握着大把錢,遇到昏君賣官還好,買個充門面,遇到政治清明的時候,隻能握着大把的錢默默無名的離世。
現在有機會到東京留下姓名,還能蹭禦賜之物的香火,想象就令财主們激動。
慕容彥澤一聽,當即樂了,“這個好!這個好!那幫家夥一定趕着掏錢。”
高銘将計劃仔細了一些,“名額不能太多,每個州府一個或者兩個名額,告訴他們,來晚了,過了這村沒這個店,一朝錯過就是永遠。”
全國像河北盧俊義這樣的光有錢的人不知有多少。
況且他們這是實打實的好處,在當地是土豪,但放到全國,地位上就是個渣渣,有機會在東京建立一座功德碑,這塊功德碑還在皇帝的禦賜之物旁邊,上哪兒找這樣的好事去。
慕容彥澤忙不疊的點頭,“對,過期不候。等我回去算一下,需要多少錢,均攤到名額上,每個人許要出多少。按照這個路子,先去銀樓借錢把工程開了,然後慢慢賣功德碑還錢也來得及,時間上大大寬裕。”
高銘道:“那你趕緊回去算吧,石頭先放在我這裡,等廟建好了,就搬進去。”
慕容彥澤滿身幹勁兒,辭了高銘,往家趕,準備把府裡的門客都叫上計算預算。
高銘則站在自家府邸門前,叉腰笑道:“我可真是個人才啊!”
第25章
等石頭進了府,高銘派人收拾出一間屋子來專門擺放,标配四個丫鬟,兩兩輪休,好生看管。
高俅聽說兒子被皇帝賞賜了禦物,滿懷期待的進了屋子,見兒子正拿着綢緞擦着一塊大石頭。
而這塊石頭,他怎麼這麼眼熟,好像在艮嶽裡見過。
一問果不其然,這就是官家賞賜給他們的。
高俅怅然,叮囑兒子,“築球比賽,你們一千萬不要出岔子,官家這是将心血都賞給你們了。”
高銘擡眼看這塊巨石,歎道:“嗯!我感受到了官家期待的重量。”
稍晚些時候,楊戬親自帶着官家賞賜的補品來到高家,又一陣吹捧,将高銘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要不是高銘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都要飄起來了。
高俅見了補品叮囑高銘:“這些都是好東西,你一定記得吃。”
高銘心想,可能這些補品真的不錯吧,畢竟官家趙佶無論是妃子數量,還是子女數量都是佼佼者,現在他還有精力外出會李師師,堪稱鐵腰子。
有他這個活廣告,這補品怎麼看怎麼有效,高銘颔首:“我會吃的。”
官家給燕青的宅子,很快也到位了,地點絕佳,他要隔三差五接受召見,進宮踢球。
至于官家對燕青怎麼個安排,高銘現在還猜不出來,就憑他對球友的擡舉,讓燕青隻在教坊當個小小的蹴鞠手,不像趙佶的做派。
燕青喬遷之喜,高銘命人幫他搬家,受邀請在他的宅子裡轉了一圈,順便吃了頓酒才離開。
燕青将高銘送出門,分别前,他萬般感慨的道:“小乙有今日,全賴衙内擡舉。日後有用得到小乙的地方,盡管說來。”
燕青已經知道那日官家到蹴鞠場,是高銘臨時給他加賽,才讓他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沒有高銘給他創造條件,就沒他今日。
高銘一聽,這機會不就來了麼,便将燕青拉到一旁道:“你是盧員外的左右手,所以有些事,我就不瞞你了,其實我這裡有一樁福事想送給盧員外。”
高銘便将功德碑的事說了一遍,他吹得天花亂墜,基本上獲得一塊功德碑是祖宗八代至高無上的榮耀,“廟裡功德碑上的人被當代人傳頌,被後世人敬仰是肯定的。而且我相信還會有考據派的文人研究每位善人的生平,無論是幾百年還是上千年,盧員外的大名都會被人記起。”
燕青伶俐,自然懂高銘的意思,“多謝衙内給員外這個機會,小乙先替員外謝過衙内。一會便修書回大名府告知員外。”
“這件事還在籌備中,不知大名府有幾個名額,若是隻有一個,更要保密,到時候必然你争我奪。不要給員外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高銘朝燕青來了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燕青鄭重點頭,“這個放心,小乙絕不會洩密。”
高銘又叮囑了燕青好好休息,準備接下來的比賽,才坐着轎子回到了府中。
一轉眼,花式蹴鞠比賽已經到了八強,大半個東京都為之震動。
個别沒錢買進場票,也沒撈到一棵樹爬爬的,竟然拿出了高跷踩,想要看場内的比賽。
這還了得,萬一倒了,發生踩踏可就麻煩了。
高銘派人在路口盤查,踩高跷的一律不許放進來。
而燕青那邊可就慘了,不知是誰洩露了他的住址,每天都有人蹲在胡同外面等他,燕青騎馬去賽場,他們就騎馬,燕青坐轎子,他們就在轎子旁邊跟着跑。
不過燕青八面玲珑,從不激化矛盾,對比其他幾個跟尾随者起沖突的球員,更彰顯了燕青的可貴。
就在這樣高漲的人氣中,燕青毫無懸念的奪得了第一屆蹴鞠白打比賽的魁首。
獎牌黃金打造,頒獎人乃是開封府的滕府尹。
一開始滕府尹是拒絕的,畢竟身為一個官員跑出來抛頭露面是不太好的,但架不住高衙内死纏爛打,他又不敢觸怒高俅,隻能硬着頭皮來了,但保證不穿官服,隻着常服。
但萬萬沒想到,他一登上鋪着紅毯的高台,就看到官家光明正大的坐在下面。
一下子心理壓力就沒了,官家都與民同樂,自己還拿什麼架子,立刻放開了,侃侃而談,先誇燕青,再吹這場比賽的意義,從我大宋臣民身體素質康健吹到我大宋國泰民安,生活富足,最後以還是官家統治有方結束。
非常完美。
在這樣的高度中,第一界蹴鞠花式比賽順利落幕。
比賽雖然結束,但熱度卻不減,坊間每天都有新的八卦流出,什麼燕青身後有太尉府,其實被内定魁首啦,樂和頻繁出入各種飯局,幾個文人的聚會上都有他的身影啦,某某球員和人打架被扭送開封啦。
但熱鬧都是别人的,高銘跟慕容彥澤馬不停蹄的投入到了新一輪忙碌中。
慕容彥澤将他一處莊園抵押出,從銀樓借錢做了啟動資金。
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畢竟如果築球比賽辦成了,可以獲得利可太大了,事關前途,他很能豁出去。
要建造大的球場,場地是關鍵,好地皮早就有主了,剩下的地點不是偏僻就是高低不平。
連續跑了好多天,才敲定了一處地點,沒大毛病,就是有點坑窪,需要拉土來填。
地點敲定後,其餘的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當然首先要蓋廟宇,供奉禦賜太湖石,再借勢頭去融資。
錢到位,事情就好辦多了,沒多久,一座寺廟便拔地而起。
雖然達官貴人沉迷道教,但民間信仰比較多樣,尤其據說這還是塊有來曆的石頭。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傳聞稱這塊石頭,其實它是女娲補天遺漏下來的五彩石,頗有法力,拜一拜,福壽安康。
還傳聞它要收集九十九位大善人的功德,等返回天界的時候,按照善行多少嘉獎。
至于消息是誰放出的,時遷表示,他就是聽從高衙内吩咐在茶館随便那麼一說,沒想到就流傳開來了。
等了一個月讓消息傳播,很快第一筆融資就上門來了,正是盧俊義,正确來說是盧俊義派來的大管家李固。
李固是燕青領來的,畢竟憑借李固的地位是見不到高銘的,于是先到東京找了燕青,讓他從中間穿線搭橋。
燕青念着舊日主仆情,大大替盧俊義美言,高銘表示一切都好說,功德碑肯定有盧員外一塊。
盧俊義是個實誠人,這次就讓李固把捐助的銀兩拉來了,非常直接。
高銘掀起車上的苫布,見裡面是若幹個箱子,他微微颔首,“放心,有我和燕青在,你回去告訴員外,此事闆上釘釘,不會有任何岔子。盧員外若是遇到什麼麻煩,直管來東京告訴我,我倒要看看哪個惡人敢找盧善人的麻煩。”
李固一聽,喜上眉梢,千恩萬謝,“有衙内這句話,我家主人一顆心就踏實了。”
可高銘知道,這個管家李固可不是個好東西,告發盧俊義私通梁山,霸占他家産老婆。
把盧俊義坑到牢裡不說,還買通牢子和押送差役要在路上結果盧俊義。
雖然現在燕青在官家面前當紅人,盧俊義肯定比以前安全,但有這樣人品的家夥在旁邊,總歸是個隐患。
高銘決定做一把好人,盧俊義就是個單純的土豪,比起梁山那些個打家劫舍,殺人不眨眼的強盜來說,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甚至有點傻白甜。
這種力量朝廷不争取,就要被敵人騙去。
于是高銘叫人清點了下銀兩數後,在給盧俊義的回信中故意少寫了五百兩,叫他核對。
盧俊義收到信,十分納悶,這錢都是有數目的,怎麼高衙内少收到五百兩?
像高衙内那種人肯定不缺那五百兩銀子花,唯一可能扣留銀子的隻能是李固。
但李固畢竟跟了他許多年,起先盧俊義沒有發作,繼續看那封信,就見高衙内繼續寫道,聽府上的李管家說令夫人賈氏頗有顔色,不知其可有姊妹。
這盧俊義不能不發作了,高衙内獨好别人老婆,人盡皆知,他師弟林沖就是因為這個,被發配的。
血淋淋的前例擺在跟前,李固這不是給自己惹禍嗎?想叫他步師弟後塵嗎?
盧俊義立馬叫李固卷鋪蓋滾蛋,又把自己娘子送回娘家躲避。
然後戰戰兢兢的回複高衙内:不要聽李固這厮胡說,我娘子乃我發妻,歲數已大且并無姊妹。
信送出去後,忐忑的等待回複,沒多久,來自東京的信便送到了。
高衙内隻讓他物色好文人寫碑文,等寫好了,在三個月内送到東京。
旁的一個字沒題。
盧俊義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老婆保住了。
——
與熱度不減的蹴鞠比賽比,武舉就顯得不為人所關注,悄無聲息的舉行着。
高銘答應花榮前去觀賽,便百忙之中抽出空來,比賽當天到了現場。
慕容彥澤聽說高銘要“曠工”,也跟來看熱鬧,畢竟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放假就要一齊放。
武舉現場雖然不對外開放,但素來有旁觀的,因為考試具有觀賞性,每年都少不了達官顯貴現場觀摩。
高銘和慕容彥澤想進去易如反掌,隻需打聲招呼,隻是沒想到,進場後居然碰到了燕青,原來他聽說花榮今日考試,便也過來看看。
高銘不知燕青走了誰的門路進來的,他現在頗得皇帝器重,有人願意幫他也不奇怪。
對武舉來說,考場就是校場,一塊由桐油澆灌好的光潔如鏡的場地,最适合跑馬。
高銘在來之前已經打聽好了,今天先比三個項目,分别是歩射、騎射、馬槍。
歩射要射一百五十步以外的靶子,射九箭,中三箭為及格線,低于這個标準,直接判定不合格。
高銘不知花榮的比賽次序,在校場旁的棚子裡站着幹等,與燕青和慕容彥澤閑聊。
燕青道:“盧員外前幾日派人送信來問,碑文用的石料,是他來準備,還是東京這邊提供。”
高銘聽燕青對盧俊義的稱呼,已經從主人變成了盧員外,猜到他可能已經被調到皇帝身邊了,不再是盧俊義的小厮,“這個啊,你說呢,慕容?”
慕容彥澤道:“這個,要看盧員外的意思,他若是有上等的好石料,可以運到東京來,這邊提供的,不能盡善盡美。”
燕青回道:“慕容公子的意思,小乙記住了,不日就回禀盧員外。”
這時就聽身後有人提醒道:“是郓王殿下。”
高銘忙轉身一看,就見郓王趙楷帶着一衆人朝這邊走來。
校場四周都是供遮陽的棚子,趙楷特意朝這邊來,高銘覺得弄不好八成是朝他來的。
果不其然,趙楷一走近,就朝高銘笑道:“這次認得本王是誰了嗎?”
高銘笑了笑,伸手在耳後搔了搔,故意表現出尴尬的模樣,“殿下的樣子,永生不會再忘,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有眼無珠,以後出門不敢不帶眼珠子了。”
慕容彥澤一聽,就知道高銘和趙楷鬧出過誤會,低聲道:“怎麼我不在你身旁,你就闖禍?!”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成麼。”高銘低聲反駁。
趙楷見他倆鬥嘴,笑着搖了搖頭,繼而看向燕青,“看來你跟高銘他們的确很熟悉,也在這裡。”
燕青道:“小乙确實跟衙内他們認識,但今日來,也是為了給一個朋友助陣。”
趙楷問道:“哪個朋友?”
慕容彥澤嘴快,“花榮,高銘和我過來這邊,也是為了此人。”
趙楷笑道:“你們的朋友?那本王也要好好看看。”
旁邊的随從搬來椅子,叫趙楷落座,衆人站定,一起看着場内。
說話間,考官上場,唱了考生的名字,十個人出列,站在一條直線外,對準幾十步外的靶子。
高銘見沒有花榮,意興闌珊。
入秋以來,天氣轉涼,但高銘還是熱得慌,一個勁兒的扇扇子,弄得站在他旁邊的慕容彥澤都躲開了,“你是不是穿多了?這天氣扇什麼扇子。”
高銘反問他,“你不熱嗎?”
慕容彥澤咧嘴,“不熱。”然後想起了什麼,低聲對高銘道:“是不是官家賜給你的補藥吃多了?有句話叫做虛不受補,你悠着點。”
高銘不置可否,轉移話題,“看考試吧。”
這群考生的水平參差不齊,甚至有一箭都沒射中的,當即就被判了不合格,拎弓回家去了。
如此射了幾組,終于上場的考生中,看到了花榮的身影。
他一上來,周遭圍觀的都竊竊私語,“那人是誰?”“聽說是國子監的武學生,叫花榮。”
長得好看就是有優勢,到哪裡都惹眼,想不被注意都難。
趙楷也聽到了議論,問高銘和慕容,“那個穿月白色衣裳的就是你們的朋友?”見他倆點頭,趙楷微微一笑,表示知道了。
對于花榮這樣的高手,射步箭就跟玩一樣,閉着眼睛都能射中。
果然,連發九箭,箭箭中靶心,成為這一組裡唯一一個全中的考生。
趙楷見狀,雖然沒有開口表揚,但看表情,也是很看中這樣的人才。
大宋是他們老趙家的,國家有這樣的人才,作為皇子替他父皇高興。
考完歩射,花榮等着下一輪騎射考試,暫時得了空隙,可以休息一下。
他順着校場周圍的過道,繞着來到高銘他們跟前,先笑道:“垛子神必然不會保佑我了。”
高銘也走上前,胳膊搭在圍欄上笑道:“是啊,别想了,又紮了人家九個窟窿。”
慕容彥澤聽不懂兩人之間的梗,便道:“花榮,這是郓王殿下。”提醒花榮參見,不要失禮。
花榮早就注意到了這人,隻是不知是誰,現在知道是郓王,便行了禮數。
趙楷客氣的示意他平身,轉而問高銘:“你們聊的垛子神是什麼,本王怎麼沒聽過。”
高銘沒辦法,隻好将笑話又講了一遍,逗得第一次聽這個笑話的都笑開了。
現在這個梗大家都知道就沒趣了,再者花榮馬上就要準備下一場騎射,便道:“殿下、慕容公子、衙内、小乙,在下還有事,先行告辭。”
高銘笑眯眯的道:“你去吧,我就在這裡看着。”
花榮笑着重重點頭,轉身離開。
騎射比歩射有看頭,因為加了馬匹這個不穩定因素,這就導緻馬術不精的人,或射偏或墜馬。
趙楷忽然想起了什麼,笑問高銘,“本王那兩匹馬,你不是借給你這位朋友了吧?”
錯了,不是借是送,高銘也不遮掩,“……我、我又不會騎馬,炖了,據說也不好吃,我覺得物盡其用,贈予能夠駕馭它,讓它發揮應有能力的人,也不算暴殄天物,您說呢。”
趙楷嘴角噙着一絲笑意,“你一開始買海東青,不是也要送他吧?”
“嗯……實不相瞞,是的。”
趙楷别有深意的一笑,沒再說什麼。
慕容彥澤卻不滿了,用手肘怼高銘,“我為你辦了這麼多事,你連個針尖都沒給我買過,卻給花榮買海東青,你還有良心麼你。”
高銘心道,你沒救過我,也不去造反,給你買什麼海東青。
這時燕青解圍,“快看,花公子上場了。”
就見一隊考生騎着馬匹依次列開,等考官一聲令下,打馬奔馳向前,在馬背上紛紛開弓,齊齊放箭,箭矢如流星一般齊發。
花榮本就眉目如畫,長得俊美,此時騎馬開弓,更添英氣,真真宛如畫中飛出來的天神一般。
高銘目不轉睛的看向他,腦海裡閃過一行字:帥,太帥了,大丈夫當如此!
這時,忽然聽燕青驚道:“衙内,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高銘回過神來,忽然覺得鼻子一股熱流,就見衣襟和地上有點點血迹,他用指尖一碰,沾了一指的殷紅。
流鼻血了。
燕青和慕容彥澤趕緊給他掏帕子,幫他止血。
高銘暗暗叫苦,都是那皇帝賜的破補品害的,藥勁兒太大,他前幾天吃就覺得不對勁,他爹還說沒問題,這不,吃的都流鼻血了。
燕青擔心的道:“衙内,不如趕緊回去吧。”
高銘捂着鼻子悶聲道:“沒事,我既然答應了花榮,怎麼着也得把考試看完。”
慕容顔澤哼笑道:“你還真是夠義氣啊。”
卻不想這時就聽趙楷笑道:“花榮騎射雖好看,可你未免太激動了,還是盡早歸家去吧。”
高銘莫名其妙,他流鼻血和花榮有什麼關系?!搞不懂趙楷腦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