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彥澤湊上來道:“因為你被退婚,我要是花榮,沒假裝失手一箭射死你,已經是好脾氣了。”
花榮的朋友忙道:“慕容公子,此話言重,花榮絕不會如此。他也不曾記恨衙内,這個我敢保證,從未聽他說過任何衙内的不是。他隻想跟祖父輩一般,做個于國有用的武人,替國效力。”
高銘忙道:“我懂我懂,花榮是功臣良将之後,國之棟梁,我爹是愛才之人,絕不會為難。前幾日的事情,真的是誤會,我也是誠心道歉。今日聽到因為我們的魯莽,讓花榮遭遇了如此變故,實在心中愧疚。他現在有抵觸情緒,我改日再登門道歉,希望你轉達,在此謝過。”
一番話說下來,花榮的朋友和慕容彥澤,無不驚愕。
這也太有禮貌了,而且看着很誠懇啊,完全不像裝的。
花榮的朋友謹慎的道:“衙内放心,一定轉達。”
此時,有博士過來喊大家回去上課,圍觀的人就此散了。
花榮的朋友,高銘和慕容彥澤也各自散去。
當然,高銘和慕容彥澤可沒忘記他們是出來逃課的,趁博士不注意,一拐彎,溜到了一個避人的高牆後。
慕容彥澤看來也是個逃課老手,見高銘找不到翻牆的地點,十分娴熟的道:“跟我來吧。”
高銘跟着他,果然沒用多久就找到了一處稍矮的牆,一跳就翻了上去。
慕容彥澤站在牆下,看着身手靈敏的高銘,突然笑開了。
“笑什麼啊你,還不趕緊上來,一會被人看到了。”
慕容彥澤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看你病怏怏的,想不到身手卻不錯。”
“告訴你,衙内我做什麼都進百分百的努力,逃課也不例外。另外我提醒你,我現在可是你債主,你兩萬貫錢什麼時候還?”
被讨債,慕容彥澤不笑了,“你之前說,有個好玩的新主意還沒跟我說呢。沒準你說了,我就有錢給你了。”
高銘現在揣着這個點子也不能下蛋,“這樣吧,我餓了,你做東,我到酒店說給你聽。”
慕容彥澤大概覺得欠了高銘一筆巨款,請客吃飯倒也不算什麼,答應的很痛快,“好吧。”
兩人真就往繁華的正街去了,找了家牌面上檔次的酒家走了進去。
高銘叫來小二,問了招牌菜後,點了自己愛吃的,先喝了一口酒,隻覺得這年代的酒淡而無味。
還沒蒸餾技術的年代,無論是度數還是口感都差後世太遠了。
看來人的口味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重不假。
高銘放下酒盅,說正題,“我所謂的點子,其實也簡單,就是辦個花式蹴鞠大賽。”
“蹴鞠我懂,花式是什麼?”慕容彥澤發問。
高銘穿越來之後對他爹的傍身技能蹴鞠進行過一番研究,馬上解釋道:“就是白打。”
所謂白打,就是以除了手之外的身體部位接觸球,不使球落地,在這個過程中表演各種動作。
和後世的花式足球如出一轍。
“……花式的叫法的确比白打聽着吸引人。”慕容彥澤有點失望的道:“唉,我還當是什麼,原來隻是這樣。東京城内,會玩白打的人何其多,也組織了大小社團,偶爾也進行切磋,雖然不十分熱鬧,也有捧場的,沒想看的話,隔三差五就能碰到。”
高銘哼笑道:“可我組織的這場比賽不一樣,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赢了的人有一萬貫的‘球彩’。”
所謂球彩就是獎金,社團間的比試也有獎金,隻是數額不大,吸引不了多少人。
慕容彥澤聽出高銘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出?我真沒那麼多錢。不過,要是球彩當真是一萬貫錢,保準報名的人排到城門外去,全國的人要是都要奔赴東京了。”
“芝麻大小的球彩好意思拿出手麼,要玩就玩大的。況且之前的比賽隻在社團間進行,并不和外界比試。我跟你說,隻有百姓的,才是未來的,在社團内部封閉玩沒前途,我這也是為咱們大宋的蹴鞠事業選拔人才,添磚加瓦。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慕容雖然也見多識廣,但還是被高銘的一套套說辭弄得有點心活。
高銘忽悠見效,抱着肩膀盯着對方,“你直說,你能出多少?”
慕容彥澤想了想,“要是一次性的話……一萬五千貫不能再多了。”
高銘拍着慕容彥澤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你肯出這麼多貫,說明你也算有誠心,剩下的錢就算了,一筆勾銷。”
對方是貴妃的弟弟,高銘也不敢太較真。
而在慕容彥澤看來,對方是太尉的兒子,也不是好招惹的主兒,賭輸了一毛不拔肯定是不可能的。
根據雙方的身份,各退一步比較合理。
慕容彥澤道:“就像你說的,東京這些個社團太封閉,打法都看膩了,是時候在全國招募能人了。诶,你别說,我已經有點期待了。”
高銘便把剛才在課堂上琢磨出來的細節都跟慕容彥澤說了。
從如何選擇場地到如何打造看台和階梯式座椅,說到細節處,還朝小二要了筆墨,現場畫起了草圖。
待把細節都敲定了,高銘倍感興奮,一指空酒杯,大言不慚的的道:“來,給哥哥滿上。”
水浒世界裡,有一個很引人注目的點,就是好漢們不論何等歲數何等健碩的體型,見到宋江都是哥哥長哥哥短的。
畢竟宋江是這幫好漢裡歲數比較大的,甚至還有個别好漢不足二十歲,比如花榮,才十九歲。
高銘一時得意,如此說道。
慕容彥澤不急不慌的道:“排輩我沒意見,不過我是正月初一生的,咱倆是同一年生的,你不可能大過我。”
高銘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旁敲側擊丫鬟問過高衙内的生辰,在六月。
比慕容彥澤小。
見高銘式微,慕容彥澤來興頭了,一拍桌子,“快,叫慕容哥哥!”
“叫你個鬼,我吃好了,後會有期。”高銘說完,當真離席潛逃。
慕容彥澤一個沒抓住,叫高銘給溜出了門。
他也沒追,隻留在桌邊笑。
——
高銘能不能出人頭地,混個一官半職,有三個因素,第一是他爹夠不夠給力,第二是他自己夠不夠有出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當今聖上能不能瞧得上他。
就憑他的臭名聲,皇上那關怕是過不了,到時候再被人進幾句“讒言”,就算有國子監出身,恐怕也是涼涼的命。
所以他要直接對皇帝動心思,籌辦蹴鞠大賽,真實目的就是迎合皇帝,去皇帝那裡刷好感。
現在合夥人有了,啟動資金也有了,開局很順利。
高銘一進太尉府,正心情好的飄着走,猛地撞見他爹,他喜氣洋洋的打招呼,“爹。”
可高俅一見他就雙目圓瞪,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你!”
高銘不明所以,“爹,您怎麼了?”
接着就聽着高俅吼道:“你不應該在國子監嗎?”
高銘這才想起自己是逃課回來的,當即轉身撒腿就跑。
高俅在後面罵道:“小畜生,信誓旦旦說要讀書的是你,第一天就逃學的也是你!”
高銘不甘示弱,一邊躲一邊道:“您不該在處理政務麼,怎麼也在府内逛遊?”
高俅氣道:“我處置完公務,正要進宮禀奏,碰巧遇見你而已。”
說完,一想不對,自己才是老子,為什麼要向兒子解釋?!
于是更氣了。
這時老都管上前,對高俅道:“太尉,轎子準備好了。”
高俅也知道進宮要緊,沒空跟兒子計較。
高銘最近的主要成就:氣爹。
他暫時躲在一旁,目送高俅離開出門,大搖大擺的回了自己的院落。
一口熱茶還沒喝完,老都管便來找他,“衙内,陸謙來了。”
高銘險些忘了這個人,“他來做什麼?我不是吩咐他好生照顧富安麼。”
“他口口聲聲稱有要事禀告,我看怕是有要緊的事。”
高銘猶豫了片刻,起身去前廳見陸謙。
陸謙一見面,便小心翼翼的道:“衙内,董超薛霸辦事不利,沒有結果林沖。”
還當是什麼,原來是這事,高銘不耐煩的道:“沒結果便沒結果,一個小小的林沖罷了,随他去吧,衙内我如今有的事情要忙,再拿他煩我,有你好看!”
陸謙不死心,“可這林沖心兇狹隘,就怕他記恨衙内,如果不結果他,以後怕對您不利。”
高銘算是發現了,有些人不把話說明白,他以為你好糊弄。
“哼,究竟是對我不利,還是對你不利?”高銘冷笑道:“借刀殺人這招玩到我頭上來了,你也不怕明天沒的玩。”
陸謙被看穿,臉色霎時慘白,仿佛放幹了血一般,但登時又猛地紅到耳根,腿腳一軟,跪到地上,“衙内哪裡話,小人絕沒這個心思。”
“林沖的事就此作罷,誰要是再提起,我要他好看!”說罷,拂袖而去。
高衙内,以前也是這樣聰敏冷酷的人嗎?
陸謙頹然的望着高衙内的背影,半晌起不來。